她鬆了一口氣。
雖然這個世界食物的味道,不如之前人類世界的食物,但要是永久喪失了味覺,就如同看不見這個世界的色彩,眼前陷入一片黑白。
那她該會有多絕望,雲溪不敢想象。
翌日,雲溪背起草簍,拿上工具,再次和滄月向叢林進發。
天氣越來越暖,叢林中的動物越來越多,冬眠的蛇逐漸蘇醒。
滄月背著她,行走在叢林中,有時會忽然停下。
她問滄月:“怎麼了?”
滄月鼻翼動了動,一聲不吭,走到一顆樹前,伸手掏樹洞,掏出了一條手臂粗細的蛇。
雲溪瞪大了瞳孔。
滄月拎著它的尾巴,在地上猛摔幾下,那條剛蘇醒的蛇,就這麼咽了氣。
滄月咕嚕了一聲,把腦袋被摔碎的蛇展示給雲溪看,雲溪看得頭皮發麻,“嘶”了一聲,接過蛇軀,丟進了背上的草簍。
害怕歸害怕,但她可不願丟棄。
蛇也幾乎全身都是寶貝,蛇皮可以鞣製成皮革,適合春夏兩季穿戴;蛇膽可以入藥,清熱解毒,祛風祛濕;蛇肉,自然是拿去烤了吃;蛇牙她也可以收集起來,當釘子使用。
走著走著,又遇到了兩條尾巴交纏在一塊的蛇。
雲溪也看見了。
那是兩條正在交尾的蛇。
蛇在春季交.配,夏季產卵。
等過段時間,滄月大概能掏到不少的蛇蛋。
一想到她掏回來的蛇蛋,有可能冒一條小蛇出來,雲溪就一陣頭皮發麻。
滄月隔著樹叢,偷偷看了幾眼它們緊緊交纏在一塊的尾巴,接著,毫不留情地拎起來,腦袋狠狠甩在樹乾上,甩出了一道道血跡。
死亡的時候,那兩條蛇還保持著尾巴緊相纏的狀態。
滄月拎起來,好奇地盯著它們的尾巴看。
雲溪捂住她的眼睛:“少兒不宜,彆看了彆看了。”
滄月聽不懂成語,但聽懂了後麵的幾個字。
她應了聲:“好的。”把蛇丟進了雲溪身後的背簍中。
她眨巴著眼睛,乖巧應答的模樣,和她狩獵時肅殺冷穆的神情,判若兩魚。
雲溪趴在她的背上,再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恐懼心理。
她甚至覺得,這樣反差十足的滄月,很是可愛。
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反差萌。
下一秒,雲溪想到自己背上的草簍中,躺了三條死蛇,瞬間覺得整條胳膊都冒出了雞皮疙瘩,後背也豎起了寒毛。
這些蛇可一點都不可愛。
儘管十分恐懼,但雲溪還是選擇背在背上。
如果想獨立生存下去,她就要學會克服這份恐懼。
否則,今後她獨自遇到蛇時,會害怕得失去反應能力。
若遇到的是毒蛇,那她就隻能等死了。
她們繼續往前走。
走沒多遠,雲溪又看見了一對正在樹上交.配的、長得像猴子的動物。
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品種的猴子,隻知道它們交.配動作,和人類有些相似。
雲溪瞥了一眼,就不再多看。
腦海浮現《動物世界》《人與自然》中,那句熟悉的台詞:“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又到了動物們繁殖的季節,山林的空氣中,彌漫著荷爾蒙的氣息……”
滄月卻是仰頭,盯著它們交.配的動作,看個不停。
這條人魚的學習模仿能力很強,雲溪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多看。
“這種不太正經的東西,沒什麼好學的。”
滄月咕嚕了一聲,扒拉下雲溪的手,偷偷瞥了一眼,然後繼續前進。
除了□□,這個季節,叢林中的動物們,還忙著搭建巢穴。
滄月背著她路過一棵大樹。
那棵樹有三個合抱那般粗,二、三十米高,樹冠遮天蔽日,枝椏上,懸掛了滿滿當當的鳥巢,宛如一粒粒星羅棋布的果實。
大概是某種群居生活的鳥雀,就像人類的村莊那般,聚集在一塊生活。
人類世界中,也有這種群居搭建巢穴的鳥。
這些鳥雀之間,會互相照顧彼此的幼崽,有的鳥負責外出打獵,有的負責築巢,有的留在家裡照顧孩子。
這種喜歡聚集合作的動物,往往相對而言,比較弱小,或者生存環境比較惡劣。
而像人魚這種生物,幾乎沒有什麼天敵,就和猛獸一樣,戰鬥力和攻擊性十足,往往喜歡劃分領地,獨來獨往。
人類相對而言,也是脆弱渺小的動物,體型不占據優勢。
但人類學會了使用工具,使用火,智力不斷發展,經過千年萬年的演化,終於站在了陸地食物鏈的頂端。
雲溪已經知道了,這裡存在著一群的人魚。
但人魚最終能否發展出一個文明,還未可知。
畢竟,她們很有可能是獨居生物。
當然,也不一定。力量強大的,也有可能是群居生物,比如人類世界的虎鯨,算是海洋中的頂級掠食者,但是,是典型的母係社會,虎鯨幼崽出生後隻跟隨母親,虎鯨族群由年長的雌性虎鯨帶領,血緣關係相近的組成一個小群體。
類似人類世界中的仰韶文化,以母係家族為一個小單位,生前群居生活,死後也與母係家族成員一同埋葬。
自然界中,許多群居的生物,大象、虎鯨、鬣狗等等,都是以母係血緣關係為紐帶,沒有所謂的父子、父女關係,都是外祖母、母親、親姐妹、姨母、姨姊妹……
人類最初也是母係社會,父係社
會的出現,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那時,由於資源匱乏和農耕文明的發展,已經出現了以壟斷資源分配為主要目的的婚姻製度。
目前,這裡是一個資源富饒的時代,不存在資源爭奪,不存在農耕文明,乃至沒有石器,不會使用火。如果人魚也是群居動物,那大概率也會是母係社會,獲取食物的方式便是狩獵和采集,且由於利爪和尾巴的強悍,她們根本不需要借助工具。
如果人魚當真存在母係社會,那滄月離群索居的原因是什麼呢?
是主動逃離族群?還是被族群驅趕的?
雲溪看到了那棵大樹,不知不覺中,聯想到人魚種族和滄月的身上。
她忽然很好奇滄月的一切。
這種好奇,不再是像之前那般,以生存為目的,以自我為出發點,抱著研究另一種生物的態度,去探究人魚的生活習性、行為動作、語言含義……
如今,雲溪好奇她的身世,她的過往,她的經曆,她生活在這座島上的原因。
這份窺探欲和好奇心,幾乎與生存無關,帶上了濃烈的個人感情色彩……
走到昨天鋪設陷阱的那個泥坑附近,滄月停下腳步,喊了一聲:“雲溪。”
她不會表達“到了”兩個字。
每當遇到不會說的字句,她就喊一聲雲溪的姓名,示意雲溪看過來。
雲溪回過神,見已經走到了目的地,揉了揉滄月的頭發:“你還真記住了這個地方啊?我還擔心你忘記這個陷阱,一腳踩進去呢。你是怎麼記住這個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