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她俯下身貼近殷九弱,女人皎如霜月的麵頰染著薄紅,紅唇濕潤,仿佛被清水浸透的櫻.桃,春.色惑人。

“我做你的妻,任你索求。”

“好在成親夜再殺我一次?我的血太好用,你舍不得,”殷九弱勾勾唇,“把連理枝簪花還給我。”

扶清眸光沉冷下去,“你還想著那個阿引?”

“那又怎樣?她與我今日相親約會,那本就是該送予她的禮物。”

“你的意思是本尊沒有資格拿走那根簪子嗎?”聽到“相親“一字,扶清心口暗流湧動,神魂將殷九弱鎖得緊了些。

殷九弱側著臉,譏誚道:“道尊連這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

兩方對峙之時,房門再度被敲響,仙鶴童子艱澀的聲音傳來。

“尊上……我和黑熊、企鵝,想來看看小主人。”

扶清眉間一片隱忍之色,素白尾指輕輕顫抖,還是體貼地給殷九弱蓋上羽被。

金色鎖.鏈藏於她雪白無暇的法袍下,女人寶相莊嚴,內裡卻是極致束縛與強.迫臣服。

等了一時半刻後,仙鶴童子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側身讓端著條草茶的黑熊和企鵝一起進來。

“尊上,這是小主人以前給您買的茶,夜寒露重,請您與小主人飲一盞,暖暖身子。”

仙鶴明知修仙者不懼寒冷,還刻意送茶來,不過是為了勸架。

在它們眼裡尊上和小主人相處一直和睦快樂,不知道為什麼某一天,就全都變了。

機關造物單純乾淨,又哪裡知曉人心的滄海桑田。

黑熊又給扶清送上一瓶純黑色的丹藥,“尊上,您要的忘……”

扶清“嗯”了一聲打斷黑熊的話,再接過琉璃玉盞,飲了一口,卻不是當年的味道。

黑熊的豆豆眼滴溜溜地轉,從它頭上又跳出一隻白白胖胖的蟲子。

小火飛一樣地想要衝進殷九弱的懷裡,卻直直穿過了主人,落在枕頭上。

白胖的蟲子懵了,怎麼也摸不到殷九弱,立馬大哭起來,把乾淨的枕頭弄得濕淋淋的。

“小火,”殷九弱也鼻尖一酸,眼眶裡盈滿淚珠,仍然倔強得不肯落下。

聽見殷九弱的聲音,小火哭得更厲害了。

也不知道一隻本該無憂無慮的螢火蟲,蒙扶清贈予壽命,開了靈智,懂得彆離和生死,這到底是好是壞。

企鵝搖搖擺擺地問:“尊上,您一定能治好小主人的吧?”

仙鶴童子和機關黑熊都眼巴巴看向扶清。

“會的,本尊會讓小九恢複如初,”扶清將鎖.鏈攥得很緊,緊到殷九弱暗哼一聲。

“好耶,”三個機關造物歡呼起來,見這兩人好像相處和諧,都放下心回到住處,給自己檢查零部件,上上機油,保養四肢。

房間重新恢複安靜,扶清施了咒術,讓殷九弱魂魄凝實許多,將溫熱的條草茶喂到殷九弱唇邊。

“小九,喝一點,能舒服些。”

殷九弱冷冷地望著扶清,“把簪花還給我。”

茶盞觸到唇上,殷九弱不為所動。

扶清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腦海裡閃過之前施咒時,瞥見殷九弱對那個阿引溫柔至極的眼神。

失控的潮水一瞬淹沒了向來清心寡欲的女人,她扯住神魂鎖.鏈,迫使殷九弱不得不抬頭。

含著條草茶的嫣紅唇瓣,碾磨在魂體有些冰冷的唇上,女人闔著眼纖長眼睫顫得厲害,瑩白如玉的麵頰泛著病態緋紅。

明明扶清才是強勢占有的那個,然而唇瓣相觸後,卻是她眼底含著碎淚,喘得越發厲害,一副受不住的嬌弱模樣。

過了許久,緊鎖的神魂才將將鬆開,扶清眼角洇著胭脂色的水光,破皮流血的紅唇開合,呼吸略顯淩亂。

殷九弱麵無表情地看著女人擦拭唇邊的血跡,倒忽然覺得比自己更可悲的是扶清。

人前仙姿玉容、人人敬仰的道尊,竟然在背地裡錮著早已死去的徒弟做這樣的事。

有夠道貌岸然。

若是那些仙門弟子見到這一幕,不知多少人會心碎當場。

“篤篤”兩聲後,從窗台跳上來一隻胖

胖的蟲子,是去而複返的小火。

它在窗台上跳來跳去,比劃說要陪著殷九弱一起睡。

見它死活要賴在殷九弱身邊,扶清便取了桑葉讓小火趴著睡。

許是察覺到自己心境不穩,扶清掩著唇,淡淡囑咐道:

“小九,今夜好好休息。”

殷九弱定定看著扶清服用黑熊送來的丹藥,四下環顧,雖然燈火通明,但心底的酸澀一一浮了上來。

她忽覺人生虛無,好似許多事情都沒有意義。

這世上如此關心她的,竟然是這隻蟲和那三個機關造物。

是啊,以往是她太天真,明知自己一無所有,哪有可能,落難之時,立馬就出現一位姿容絕豔的師尊,救她於苦難,情.愛交纏,關懷備至。

她們共赴雲.雨同床異夢,貌合神離。

也難怪,她殷九弱有著不明的身份,弱小的實力,離一無是處也不遠了。

這樣的道理,她本該早早明白。

可她貪歡僥幸,誤把那人的處心積慮當作一往情深。

所以,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自找的吧。

自以為自己是個東西,殊不知情.愛的價格如此貴重,或許她窮極一生也承擔不起。

“輪回獄那收留你的三位魔族人,本尊會送去一份厚禮表示感謝,”扶清在服用丹藥後,心境終於穩定下來,慢慢在殷九弱身旁躺下。

“不必了,我與他們不熟,”殷九弱冷淡地閉上眼,生怕三位叔叔知道自己被扶清抓回來後,意氣用事,反而不好。

扶清頗感意外,蹙眉問道:“你的意思是不用送禮?”

“不勞道尊費心,他們受不起您的禮。”

“小九,你……”女人呼吸一窒,莫名不喜歡殷九弱喚她道尊的語氣,就好像一人素不相識一般,疏離無比。

魂魄受損加上招魂的損耗,殷九弱虛弱至極,幾乎是昏迷過去的。

因為連接著金色的神魂鎖.鏈,殷九弱的狀態儘在扶清的掌握之中。

反複確認殷九弱熟睡後,女人將神魂鎖.鏈纏繞在自己的手腕間。

嫩.白的手腕上青色血管若隱若現,配上細細的鎖.鏈,戒欲中猶帶著難忍的反叛。

一夜很快過去。

殷九弱並未料想到,自己這一昏睡便是十幾日,勉強坐起身來,更是頭暈目眩,四肢無力。

小火正在窗外的屋簷下,吸風飲露,聽見殷九弱的動靜,立馬急匆匆跳進來,見到她沒事,才放心地趴在新鮮葉子上睡覺。

房間裡,結魂燈一閃一閃,殷九弱一臉陰霾地盯了許久,苦於自己還是魂魄狀態,什麼也做不了。

神魂鎖.鏈束縛著殷九弱的行動,金色的鏈條拖了長長一串,泛著冰冷的光。

沿著鏈條往前走,殷九弱搖搖晃晃地來到臨月居的洗浴池前。

霧氣氤氳,濕漉漉的熱汽纏繞在肌膚上,隱隱約約能看見兩具交纏在一處的女.體,溫

泉水滑,雪膚玉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玲瓏有致,春色撩人。

能看見鎖.鏈一直延伸,緊緊纏繞在女人細白骨感的手腕上,水滴流過,竟勒出引人遐想的紅印。

殷九弱與水池裡的扶清對視。

女人眼眸裡是清規戒律定下的的分寸感和疏離感。

然而,她玉白的肌膚流動著淡淡的光澤,輕薄紗衣下是暗流湧動的欲望和嫵媚。

那輕薄的紗衣在淡粉色的水中曼舞,女人身姿輕柔,雪白的半弧起伏,點綴著嫩紅,似有若無地撫過另一人的身體。

那具身體遍布著交錯的傷痕,其中心口的傷最為猙獰,卻在扶清的嗬護下,逐漸有了好轉的跡象。

魂魄之體的殷九弱,冷眼看著扶清為自己的身體沐浴,細心照顧到每一處,再將長發理順,擦乾水珠,妥帖穿好新衣。

看上去十分熟練,仿佛早就做過千百次。

麵對這一幕,殷九弱心中感到怪異不已,不知該看還是該避。

但她還是不甘示弱地站在原地,神情麻木地看著扶清。

她本以為自己的身體,應該早就塵歸塵土歸土,誰知竟被扶清保存得完好無損。

就好像扶清保養她那些機關工具,一絲不苟,萬般寵溺。

清心寡欲的道尊竟然還是絕世的戲子,敬業的傀儡師,最貴重的傀儡碎掉了,還要費儘心力地拚好。

出了浴,扶清又是一身整潔乾淨的雪白法袍,流光溢彩,靈氣護佑。

除了玉白麵頰上隱隱有一絲可疑紅暈。

“醒了的話,本尊今日便幫你重回軀體裡,”她的聲線清寒淡漠一如既往,叫人察覺不到任何旁的情緒。

殷九弱剛想冷笑說,你不怕我跑了嗎,又想起如今她被鎖.鏈鎖住神魂,的確是插翅難逃。

“不必了,現在就很好,死都死了,把我的屍體燒了吧,骨灰帶回桃花小鎮。”她戲謔又無所謂地笑,如願以償看見扶清臉色沉沉。

“帶回桃花小鎮,是想見歲歌,還是說阿引在那等你?”

女人眼神森冷,不由分說地殷九弱的魂魄扯到身邊來。

一股輕柔但冰冷的力量,將殷九弱的魂魄往一處靠著靈氣滋養而溫暖的軀殼裡推。

刺痛感讓她本能地排斥,魂魄離體後的陌生,讓身體和靈魂互相抵抗。

少頃,熟悉的清香貼了上來,裹著薄紗的肌膚,帶來脂玉般的觸感與更激烈刺.激的交融。

仿佛有晶瑩甜膩的液.體,在幫助她柔潤身體與魂魄的生澀。

恍惚間,似乎能聽見發絲纏繞的摩擦聲,混雜著女人輕曼的呼吸,與潺潺水聲。

朦朦朧朧間,能聽見女人欲語還休的偏執之言,“小九,不要離開。”

殷九弱清醒過來時,發現身下的褥子和扶清的衣衫都濕了一大半,女人麵如緋玉,清冷如霜的眼眸洇著隱忍與抗拒。

“你……”殷九弱剛要遠離扶清,卻瞥見女人穿著薄紗的肌膚上,滿是觸目驚

心、曖.昧不明的青色痕跡。

仿佛那金色鎖.鏈鎖住的是扶清,而非自己。

“魂魄乍然歸體?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會有很多不便,”扶清側過臉去,溫軟的唇瓣上儘是細咬出的點點痕跡,她拉過羽被,遮住身上的痕跡,“我會為你打造一架輪椅,方便你四處走動。”

“你還要用鎖.鏈鎖著我?”

“小九,你的魂魄不穩定,有我的神魂溫養著你反而更好。”

殷九弱冷冷一笑,心說不愧是長梵道尊,連強製彆人的行為,都可以解釋得這般冠冕堂皇,喪心病狂,偽君子至極。

女人臉上的紅暈褪去,眸光清明,又是那種悲天憫人的神聖氣質,渾身上下仿佛散發著“我允許你愛我”的憐憫之心。

見殷九弱眼裡半是譏諷半是冰冷,扶清望了望窗外雅青色的天,長睫低垂,“本尊去煉製丹藥,你先睡一會兒。”

將灌進寒風的花窗半掩,扶清回首看向殷九弱,長發遮住側臉,眸光半明半暗,“我設下了三層禁製,無人能靠近此處,你安心休養。”

也就是沒有人能發現自己在扶清這兒,殷九弱輕輕地笑,她現在渾身僵硬,無法動彈,扶清還擔心自己會逃跑。

長梵道尊果真心思縝密,嚴謹認真。

“午時,本尊會為你準備膳食,喂你吃下。”

“讓仙鶴童子喂我吧,”殷九弱看著天花板,身體冷似冰窖,強忍著不泄漏一分一毫想要逃跑的心思。

看清殷九弱眸中的抗拒,扶清拂袖離開,雲淡風輕地留下一句:

“本尊會按時過來的。”

殷九弱看見庭院裡白天也掌著燈,金灰似的光穿行交織在搖搖欲墜的葉片間,仿佛輝煌燦爛的萬古囚籠。

也不知道輪回獄裡,三王會急成什麼樣,她心底疼痛悲哀,像浸透冰水後,變軟破爛的白紙。

隻能沉入牢籠,連解脫都做不到。

但多虧魔族破而後立的體質,她或許已經想到了可行的逃脫辦法,隻是現在自由被限製,還無法找到相應的物什。

鶴雪峰設有專門的煉丹房,奇特的丹鼎下,扶清隨意操縱著太陰真火。

漸漸地,煉製出了三味丹藥。

很快,她將丹火熄滅,收好丹藥,轉道去了後廚。

籃子裡擺放著今日新鮮采摘的蔬菜靈果,另有黑魚等河鮮。

知曉殷九弱不喜吃魚,扶清便取了魚肉最細嫩的地方,熬了一鍋魚片粥,再佐上幾個清淡可口的小菜。

食物香氣四溢,午後鶴雪峰照例停了雪,淡淡的雪霧彌漫,一如從前的每一天。

就好像一切都未改變。

扶清恍惚之時,仙鶴童子弱弱地敲門,“尊上,小主人一個人在房間裡,弄出很大響聲,我們進不去,但是很擔心她出了什麼事。”

心隨意動,扶清即刻回到臨月居的庭院裡,遠遠就看見殷九弱滾落在地,披頭散發,用力去撞放著結魂心燈的櫃子。

心燈若碎,魂魄自散。

“小九,你竟然還想離開?”一身白衣的扶清眼眸沉暗,語氣幽冷。

女人快步走進來,半跪著捏住殷九弱的下頷,呼吸如蘭,眸色湧動著點點暗欲,“你就這麼想去見那個阿引?連神魂鎖都困不住你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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