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好失望地說:
“算了算了,以後再來吧。”
歲歌毫無形象地趴在桌上,過一會兒又滾到用來休憩的小塌上,始終鼓著臉,一臉難受的樣子。
“你跟我出來,我能弄到錢,”殷九弱無奈起身,拍拍歲歌的肩膀,並且示意他們打開靈舟的艙門。
爛漫的日光有些刺眼,歲歌焉巴巴地跟在殷九弱身後往熱鬨的大街一路走去,然後穿過了好幾個小巷,來到一戶高門大院的側牆。
“九弱,你要怎麼弄到錢,這兒我們人生地不熟的,”歲歌語氣乾乾的,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扯過殷九弱驚訝問道,“你不會……你該不會要偷,還是搶啊?”
“……”
“我在你眼裡就是那種人?”
這座高門大院,環境清幽,院牆擁著山花草色,映得天如墨,光如縷,殷九弱靜靜地說:
“這家偏院裡有我的銀錢,大概應該有七百多文。”
“你的老據點嗎?我就說你們魔族狡兔三窟,連凡世這種偏僻地方都藏錢,你真行啊,不過七百多文會不會太少了。”
“那是我十五六歲時,”殷九弱並未回應歲歌的調侃,“埋在梧桐樹下的錢。”
“你把錢埋在樹底下做什麼?不會是想著錢能長出更多來吧?”歲歌掩嘴咯咯地笑,一雙媚眼瞟過殷九弱,“你小時候很夢幻嘛,好好笑哦。”
“不是,”殷九弱搖搖頭長歎一聲,“當時我在這個家裡是所謂的私生女,不受待見。”
“有一天,我想吃仙山流傳下來的條草茶凍,但我隻有五文錢,茶凍十文錢,就在小攤前站了一整日。”
“你家裡人不給你買一塊,又不貴。”
殷九弱潤澤的烏發在風中飛揚,陷入回憶的桃花眼噙著平靜的光,“我一連站了三日,最後那天有輛馬車衝撞了茶凍的攤子,一塊茶凍落在地上,沾滿草屑,我看見了立馬有些想哭,好在忍住了。”
“然後呢?”歲歌跟著殷九弱在高院牆外繞路。
“我想趁著沒人發現,丟下七文錢,帶上臟了茶凍跑去小溪邊洗乾淨吃掉,然後就被一個姐姐拽住了手,”殷九弱至今還記得對方手心的細膩溫柔,和身上淡淡的甜香。
“哎喲,被人發現了行徑?”
殷九弱笑著搖搖頭,“那個姐姐帶我去了她家,給我洗乾淨手和臉,親自做了一碗條草茶凍給我,之後我們約定每個月來這兒,吃一次條草茶凍。”
她繼續說:
“我想把錢還給她,但她說不要,後來被我纏煩了,她說‘等你存到三錢銀子,我就陪你去吃飯’。”
那時候的三錢銀子,對殷九弱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但她隻是欣喜於也能夠回報姐姐。
“所以我每月會偷偷存下錢來,就為了能帶這個姐姐去酒樓吃一次飯,又害怕被其他人收走,就埋在那棵梧桐樹下。”
看著殷九弱有些失魂的模樣,歲歌點評道:
“那個姐姐說三錢銀
子,其實隻是為了不讓你破費吧?”
殷九弱狀似平靜地回憶,“隻可惜,存來存去,直到她離開這裡,那三錢銀子始終都沒有存到,帶她去鎮上好一點的酒樓都不夠。”
“這麼說起來,那個姐姐對你還不錯?你長大後再見到她沒有,又沒有想過討她做老婆啊?”
“想過,也再見到了她。”殷九弱仰頭望著天上的雲煙,記得好像也是這樣的天氣,她們重遇了。
“然後呢,然後呢?你該不會在凡間的戀愛沒有一次圓滿過吧?”歲歌突然想起了什麼,聲音都笑了很多。
“她成了我的繼母。”
歲歌一下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日光落在殷九弱白淨的臉頰上,卷翹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蝶翼般的陰影。
“所以那錢再也沒取出來過。反正那錢,也沒有什麼用處,今天拿去給你買個冰雪酥酪應該夠了,也算這錢有了個好去處。”
歲歌一陣唏噓感慨,結果又是半天沒能說出話來,或許那七百多文錢不值得什麼,但一個孩子的期望總是無價的吧。
她幾乎想象不到殷九弱看見那個姐姐成了自己繼母時的感受,所以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她們的結局。
二人一同躍進大院裡,這裡早已經荒廢,雜草叢生,偶爾還有幾株牡丹和月季苟延殘喘。
如此名貴嬌氣的花朵,沒有人精心護理,的確太難與雜草搶養分。
唯獨那棵梧桐樹結著金燦燦的葉子,長得高大茂盛,歲歌也不廢話直接拿起一根木棍就開始鏟土。
因為前兒下過雨的關係,泥土鬆軟,沒多久就挖出一個不深不淺的洞,觸到牛皮紙包著的東西。
殷九弱立在不遠處,雲淡風輕地看著這一幕。
將牛皮紙上的泥土儘數拂去,歲歌興衝衝地把袋子打開,裡麵沉甸甸的全是銅錢。
“拿好錢,我們走吧,”殷九弱並不願“睹物思人”,已經躍回了院牆上。
“等等,九弱,這分明已經有了三錢銀子,足夠你請人家去吃一頓飯啊。”
殷九弱從院牆上下來,被銅錢反射的陽光晃了晃眼睛,竟然真的看見了三錢銀子。
把銅錢丟進殷九弱懷裡,歲歌拍拍身上的泥土,嘖嘖出聲:
“到底是你不記得銅錢數目,還是誰給你加了錢?”
“我不知,”殷九弱偏過臉去。
**
由於殷九弱不太適應修羅界的氣候,回到魔界後又沒有注意太多,強行去吸收魔界魔尊的傳承之力。
兩天後便病了,好幾位大夫診斷來診斷去,都是殿下勞累過度,病一病反而能讓身心都得到休息。
病中的藥氣幽幽浮浮,床榻旁的牙鉤已經被人放下,並未下雨的晴日,紗簾將穿過窗欞的陽光揉碎。
隔著帳子,她看見一道淡如霧的身影立在一旁,身上的氣息淺淡。
睡夢中,不知被灌了多少回湯藥,苦得殷九弱
舌苔發麻,意識模糊。
慢慢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似乎有人了解她的喜好,端來香甜可口的茶飲,一點點抹在她唇上。
可惜她很久不生病,一病便病得十分嚴重,根本無力吞咽,直到帶著馨香的軟唇一點一點將清涼甜香的茶飲喂給她。
一遍又一遍的茶飲,讓渾渾噩噩中的殷九弱有一種奇異的清醒,雙手抱住一具浸潤著雪意的溫軟胴.體。
高燒中的殷九弱清醒一瞬,又立馬睡了過去,呢噥幾聲好好好,就讓扶清心跳如鼓。
她剛想立刻離開,下一秒又倍受蠱惑一般將自己毫無保留地貼近,雙腿也不自覺勾.纏起來。
察覺到自己差點兒對病中的殷九弱做出什麼來之後,扶清暗罵自己的荒.唐浪.蕩,擔心來擔心去她不由得用神魂鎖.鏈把自己錮在一旁,隻闔眼陪著殷九弱。
然而,或許是夢中的殷九弱因為高燒覺得太熱,竟然迷迷糊糊地起身,將身邊女人的雙手放在頭頂,隨著兩人的呼吸,女人的峰巒起伏越來越大。
很久以後,殷九弱才鬆開手上的鉗製,轉向女人不盈一握的軟腰。
扶清趴在鋪著柔軟褥子的榻上,任由病中之人無章法地索取,小衣僅有脖頸後兩條細細的係帶,露出線條優美的雪背,和極美的腰窩。
手腕上她自己下的禁製完全無暇顧及,被勒出了深深的印子。
係帶被殷九弱嫌棄礙事,而單手挑斷,引得扶清一聲驚呼。
她們無比契合,每一寸都能緊.密相擁貼合。
殷九弱的寢宮外,三王和歲歌一聽說殷九弱病了,就急匆匆地趕過來,還召集許多大夫一同前來。
“三位王爺,咱們小殿下真的沒有事,你們不用太大驚小怪。”其中一位白胡子的老大夫語重心長地說道。
撣去肩上落下的楓葉,鯨王根本冷靜不下來,“怎麼不用大驚小怪,我們殿下多少年身體康健,怎麼會突然病倒,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麼活啊。”
鷹王也被鯨王的情緒感染到,跟著一副老淚縱橫的樣子,哽咽地說:
“我們魔族就剩下這麼一個殿下,她可不能有事啊,你們還不快去再診斷診斷?”
幾位大夫苦著臉,無奈道:“王爺,傍晚已經診斷過了,殿下喝過藥之後,隻需要靜養幾天。”
一行十幾個人已經來到了殷九弱的寢宮門前,勾玉和幾位侍女上前行禮。
“殿下已經喝過藥睡下了。”
歲歌本來還火急火燎,擔心殷九弱是不是病得厲害,結果從一旁側窗飛出小鸚鵡來,兩人嘰嘰喳喳一陣。
她才知道這人病中也豔福不淺。
寢殿裡,殷九弱的力道時大時小,扶清早已敏.感到一碰便如墜雲端般汁.水豐沛,哪裡還受得了這樣的刺激。
酥.軟過電的感覺將她擊中到全身顫.栗,潮.紅的清冷麵頰上滿是淚水。
她那被撐到極限的兩片也可憐兮兮地外翻。
恍惚間好像又
聽見門外吵吵嚷嚷的聲音。
“不用了不用了,三位王叔,我們家殿下可有得是人照顧,彆去打攪人家。”
是歲歌慵懶散漫的聲線。
鷹王不解其意,還想進去看看,“王女的意思是有人在照顧殿下,是那三十幾位王妃嗎?”
“對啊對啊,雖然不足三十幾人,但勝似三十幾人,”歲歌十分貼心將三王趕走,最後略帶笑意地瞥了一眼緊閉的殿門。
也不知道扶清會把殷九弱照顧成什麼樣,沒名沒分的照顧,挺有趣。
門外吵鬨的聲音散去,殷九弱仍然燒得昏昏沉沉,但安靜的空間讓她覺得舒服不少。
偶然得幸睜眼,更覺得身體滾.燙如火,烈石焚山一般,熱得人難以忍耐。
她不知現在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入目的好像隻有深沉濃烈的黑暗,唯有身側女人微弱的呼吸成了她的錨點。
讓她不至於墮回那個充滿黑暗和欺騙的夢裡。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伽摩心塔下,無邊黑暗如濃鬱黏.稠的泥潭要將她淹沒。
那個女人還是沒有來……她為什麼沒有來?
她來了?
殷九弱感覺到比自己更顫抖的呼吸和溫暖,這個女人似乎能看出她的所思所想,顧不上身體酸軟輕輕抱著她,聲聲低喚。
“小九。”
“我……不要你……”昏沉中,殷九弱還是一如既往地說。
女人身體微微顫了一下,殷九弱感覺到自己的手也跟著被擠壓。
“我也不會走的,”扶清眼角的淚痕未乾,低聲地重複。
她的一生自萬古的黑暗中醒來,順天道而生,應法而成,乏善可陳,無味、無情、無欲。
她沒有高尚品德,更無純潔靈魂,連所謂的情都肮臟不堪。
她早就撕開了自己禁欲聖潔的麵具,欲望滿.懷。
若小九願意騙她,怨她,也情願被永遠欺騙。
扶清覆上對方的唇,身側那幾道淡金色藤蔓模樣的神魂鎖.鏈,生怕對方會半途而廢似的,不自覺地將自己與殷九弱纏在一處。
然而,神.鎖更像將她囚在情.愛的牢籠中,她愛而不得、輾轉掙紮,永世不得超生。
“惟願我能永遠在你身後。”
或許是幾百年的壓抑太久,殷九弱一朝病中,理智與情緒全都拋卻,全盤接受著女人無儘的諂媚引.誘。
期間曾有侍女想要進來察看殷九弱的情況,又聽見了裡麵這樣過分的動靜,再聯想到剛才歲歌王女所說的話,又隻好悄悄退出去。
還十分貼心地將門窗關好。
月光清幽皎潔,舒服的歡.愉如浪潮一般,被一波又一波推給扶清,讓她整個人都是被充盈的滿足感。
“小九,太多了……不要了。”女人咬.唇,雙眸水.潤訴說著不滿,細白脖頸微微後仰,看上去脆弱又美豔。
一兩個時辰以後,扶清連求饒都是
虛弱的,偏偏病中的人兒隻顧著橫衝直.撞,根本聽不進她受不住後的話。
到最後,扶清身側的鎖.鏈根本什麼都鎖不住,無力地解開後變薄變淡,直到完全消失。
⑩本作者酒醉的福蝶提醒您《穿成師尊道侶後,我死遁了》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⑩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你流血了,很疼嗎?”殷九弱視物模糊,隻是看見這樣可怖的傷口,便下意識問道。
扶清玉白手腕上溫.熱的血液一寸一寸流下,帶來血.腥香甜的滋味,在接觸到空氣後很快化為點點光塵。
“沒事,不疼,”她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殷九弱到底看沒看出是自己在陪著她。
女人的身體冰冰涼涼,羊脂玉般的肌膚上鞭.痕交錯,時不時便能看見傷痕,就好似那天火鞭如淩遲一般,破開女人的魂骨肌膚,令神也痛極,卻不致命。
滿身嫣紅青澀的痕.跡,恰若滿院的月季,沐浴月華,葳蕤瑰麗。
清冷高貴的美人難得被殷九弱弄成破布娃娃一樣淩亂虛弱。
殷九弱覺得渾身發.熱的感覺稍稍有一點緩解,身體卻非常酸軟。
她躺會淡金色的羽毛枕頭上,嘟嘟囔囔地說:“想喝水,要甜甜的那種。”
扶清心口微動,這還是殷九弱這麼久以來頭一次在她麵前說想要甜的東西。
她強忍著心緒起伏,勉強給自己披上一件被撕得破破爛爛的雪色裡衣遮掩,起身想給殷九弱做一碗微甜的果飲。
月色如銀霜照進,女人這般溫柔乖巧,是無人能夠揣測到的濃烈程度。
殷九弱本來平躺著休息,鼻尖聞到清甜氣息,忽然生出幾分疑惑,自己還在夢裡嗎?
怎麼會看見扶清?
剛才的黑暗中,竟然是這個女人的呼吸使她覺得心安。
她頓時伸手拽住披衣離開的女人,嗓音帶著病中的沙啞,“你是……你是,扶清?”
看見殷九弱睜開一雙迷茫漂亮的桃花眼,皺眉看著自己,扶清忽然不知從哪兒生出的勇氣,低低地問道:
“小九,讓我照顧你,就這一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