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2 / 2)

“那你說她現在會在哪裡?”殷九弱喃喃自語幾句,倏忽想到扶清常常會巡視人間與各界的情況,說不定現在過去能碰上她。

希望時間還來得及,在心底默默計算著自己要做的事和時間,殷九弱即刻跑去神尊府。

望著氣質爾雅、姿容清貴的小殿下離開,白鶴忘機滿心惆悵,已然不知道日後會是一副怎樣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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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京的城門是用玫瑰金和濯銀熔合,反複鍛造而成的。

樓閣勾連錦繡如雲,細微的風溜著地麵,從整片河麵橫掃過去,帶來冰冷的水汽,落在亭台水榭旁的落葉上。

她利用本身力量竊取距離,已經跑遍了十幾個城鎮,降落於煙京時不由得停頓幾分,休息一下。

“殿下,按照自己的心意,隨心所欲地活著,要開心一點,以後總會越來越好的。”

早上扶清最後對她說的話在腦海中徜徉,她忽然發覺那淡淡的話裡有著訣彆的意味。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地、不容阻止地從自己身邊流逝,如果再不快一點的,可能會有什麼後悔的事情出現。

殷九弱換上了久違的青色錦服,站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心底的思念越過了曾有的怨恨和愁緒,如柳絮紛飛一般悵惘。

遠處仍然是那片如鏡的大河,正是潮濕的天氣,隱隱的有墨色霧氣在水麵上漂動。

有巨大的船舶飄行般在河上經過,平滑如鏡的湖水反射

月光,遠處矗立著類似文廟的蓮花塔。

有鐘聲遠遠地傳來,空洞低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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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九弱低頭看著手中青金色的日月金輪,金輪尾部係著青色的絲綢,華美精致的青色絲繩上多了一枚青翠的雙魚玉玨。

凜冽蕭瑟的風從翡色玉玦的孔隙裡穿過,鳴聲仿佛歎息。

她握緊玉玦,慢慢地笑了出來。

當她真要忘記一個人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哪哪都和那個人有關,吃過的糖葫蘆,看的花燈,讀過的話本子。

自己愛穿的青色衣衫,和那個人獨愛的雪白色。

她猛地抬起頭,芸芸眾生在這樣富饒美麗的城池生活,偶然有一陣颶風掠過,也被巍峨聳立的高山遮擋,維持著安平和樂。

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找不到扶清了,遍尋不見。

她目光一凜,再次跨越距離來到了長禦洲,頓時陰冷之力襲遍全身。

殷九弱決定去那間黑色的祠堂,她有預感要阻止這一切唯有製裁所謂的天道。

現在的她已經沒那麼害怕,這個世上不愛她的人那麼多,再少幾個她也已經能全盤接受。

很奇怪的是,那天主動出現在殷九弱麵前的祠堂竟然消失了,好似學會了隱藏一樣。

空氣炸裂的一瞬間,殷九弱從規則的漏洞裡將一片黑色的角拽出。

就像拖拽一條瀕死的黑色大魚,她甚至能聽見祠堂可怕的喘氣聲。

卻不知誰為刀俎,誰為魚肉。

她把黑色祠堂摔在地上,一把推開大門走進去,好似穿過一層透明的水膜,接著便看見了三十六重天的幻境。

桐花與青果都完好無缺地在梧桐樹下,她微微顫抖地觸碰到它們,清楚知道自己走進了過去的夢魘裡。

殷九弱感覺自己不受控地對著麵前的扶清說道:

“姐姐,你要消除我的記憶?”

“小九,”女人眼底浮著緋紅的淚,素白的手指輕輕撫上殷九弱的眼睛,“我會保護好你的。”

“就為了天道啟示,說我是孽物要處死我嗎?”

扶清搖著頭,將殷九弱擁緊,“你不是孽物,我會保護好你。”

“可你要消除我的記憶,連同你的記憶?”殷九弱一臉的不可置信。

“對不起,對不起。”

她想要抓住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扶清,忽然間麵前一黑,再睜眼時……看見冰封千裡的高山,風雪呼號。

這裡是鶴雪峰,白色的雪上鋪陳著十裡紅妝,殷九弱看著這比血還刺目的鮮紅,如以往的每一次夢魘裡一樣。

無法自拔地往前走去,準備一次次見證自己被殺死的盛況。

她的手指僵硬地推開婚房已經生鏽的門,在那裡麵她一身紅色婚衣,被心愛的人捅穿心臟。

刀劍起落,有一道道的血泉在空氣中飛揚。

如此血腥又慘烈的一幕,是她最深的夢魘,幾百年過去她也未曾離開過這裡,像困在這裡、必須被不斷殺死

的惡鬼。

這是她心底最懼怕的黑暗,但夢魘沒有仁慈?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婚房的大門打開,鮮豔的熾錦布滿整個房間。

殷九弱一步一步地走進去,路過一眾端著喜糖喜果的侍女,路過裝著合巹酒的葫蘆,看見美麗若皎月的女人端坐在床沿,黑色的長發翩躚而落。

熾霜劍穿過女人的心口,她清冷聖潔的麵容沒有一絲生機。

溫熱的鮮血淋漓,帶著甜香的血飛濺到她唇上。

殷九弱看著女人從微弱的掙紮,漸漸變得一動不動,她木然捂著臉發出又哭又笑的奇怪聲音。

原本被殺死的人,不是自己嗎?

怎麼會是扶清?

這不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真的。

她猛地睜眼神經質地退後,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這一定是個夢。

被殺死的人是自己,絕不是扶清。

大雪與冰霜一層又一層,殷九弱奔跑於漫無邊際的冰麵上,熾霜劍刺入心臟,鮮血潺潺的聲音不斷在耳邊縈繞。

白茫茫一片雪的背後,她又看見了那道生鏽的門,大紅喜色被風吹動。

門吱呀吱呀地打開,清光如水的熾霜劍起落,將那個絕豔清冷的女人心臟捅穿。

她身後好似有溫柔熟悉的擁抱,原來是不斷飛濺的鮮血。

是她所愛之人的血。

殷九弱失魂落魄地跑走,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可以,被殺死的人怎麼可以是扶清。

這一幕在她眼前無限演出,所製造的痛苦比她自己死去更深刻。

終於,她像瘋了一樣,顧不上鮮血的噴湧衝過去將女人冰冷的身體抱在懷裡。

扶清毫無生機的麵容慘白,唇瓣卻被血染得嫣紅,殷九弱用力地抱緊她,阻擋著熾霜劍再一次的進攻。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扶清在被永無止境地殺死。

這個噩夢本應該困住的是她,是她殷九弱啊。

她明白了這不僅是她的夢,也是扶清的夢,無極仙山那一次她們的回憶與夢境被連接到了一起。

那個可怕的婚禮是她們共同的噩夢,洞穿自己的心臟後,扶清與她一樣再也沒有走出過這間婚房。

可扶清想要改變,這個女人希望那天被捅穿心臟的是她。

於是,女人沉浸在這個可怕的噩夢裡,被洞穿心臟,永不停歇。

她們共同沉浸在最美好也最悲哀的時刻,看著人世間最大的歡樂和最大的悲哀宛若雲影糾纏。

她們也再沒有離開過。

想明白這些的一瞬間,殷九弱嘔出一口心尖血,在自己撕心裂肺的狂吼中清醒過來,掙脫了幻境。

“你竟然清醒了?”將人拖入幻境的天道罕見地露出一絲驚慌的神色。

徹骨的寒冷帶著血氣直衝殷九弱的喉嚨,她聽見天道的投影驚慌失措地重複同一句話,不耐煩地打斷:

“是啊,你困不住我。”

“這不應該啊,吾已經困住了扶

清,這樣的幻境怎麼會困不住你,”天道的投影焦急地走來走去,目光落在殷九弱身前的血跡上。

那一口血裡竟然還有一片枯萎凋零的落葉,是忘川紫檀葉。

“你……你怎麼會,怎麼可能將煉化過程逆轉?”天道的虛影露出害怕的神情,明明這一切都在它的算計之內。

明明這一切都應該在它的算計之內。

桐花與青果十幾世的傾心虐戀,將相愛、背叛這樣極致的情愫注入殷九弱的心血之中。

這樣便有絕望之箭擊中扶清,來完成它給予她們最後的使命。

可為什麼殷九弱這個孽物,能夠掙脫命運!

她就該徹徹底底忘記扶清,讓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初神尊絕望,甘願永墜深淵,永眠黑暗。

殷九弱深深吸了口氣,以漆黑無光的世界為背景,仰頭看著手裡的玉玨。

是啊,煉化的過程逆轉了。

所謂天道孕育的神物無所不能,無所不會,生死枯榮盈虧往複,無不可以被駕馭,無不臣服。

可它還是改變不了……人心。

改變不了她的心。

“怎麼你很失望嗎?”殷九弱將紫檀葉放回手心,裡麵流轉著扶清的神血與神息,“是啊,煉化的過程一直在逆轉。”

她的理智一直催著她煉化,她也照做了,可冥冥之中誰知道她為何不管怎麼做,煉化七成沒幾天又會倒退回三成。

如此往複。

天道投影氣喘籲籲地說:

“你本來就是用來獻祭封印的上好工具,因為有不斷輪回所以能一直堵住封印,讓封印無限。這就是你的命運,太初彆妄想改變

“封印靠的是我的力量,為什麼我的力量沒有任何的減損。”殷九弱看著試圖鎮靜下來的天道,目光凜冽。

可如果自己是工具,為何封印並沒有消減自己的力量。

“太初不願你死啊,她也不願蒼生疾苦,怎麼辦呢?她當然隻有犧牲你了,犧牲你一人受一點情傷好救下整個世界,很劃算的對不對?”

“你回答,如果封印依靠的是我的力量,為何我感受不點一絲損耗。”

這一下,天道的投影閉嘴不語了。

殷九弱一下想起來為何自己和扶清修為會一日千裡。

天道從來的目標都不是自己,而是……扶清。

自己的能力複製般地移到扶清身上,神血魔血桐花,與太初神尊的身體完美結合。

“你的目標從來都是她?”殷九弱抹了抹臉上的血。

那道虛影仍然緘默不語。

愛上工具,親自定下屬於工具的命運,不過是為了讓這個女人心甘情願地為自己為蒼生獻祭,成就天道。

殷九弱將自己的猜想低聲說出:

“那兩位神尊也是被你,怎麼說,成為了獻祭給你的祭品嗎?”

“他們三位神尊,天生天養,是補全天道最好的材料,隻可惜太初怎麼都不上鉤。不

過好在有你,你真是吾最完美的作品,最好的棋子。”

“殷九弱,你放心吧,吾的願望就要達成了,你的扶清就快成為吾的養分,為吾成為宇宙最強天道而奉獻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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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間,得意洋洋的天道身形虛化,變幻成碎葉一樣的東西。

“你做了什麼!”天道幾乎掩飾不住怒意,勉強恢複成那種運籌帷幄的模樣消失殆儘,它幾乎穩不住身形,接近崩潰。

“竊取天道規則啊,”殷九弱笑得一臉血,眼角上的血飛濺起來,如繁花落下,“不是你賜予我的能力嗎?”

“你不是三位神尊之一,你怎麼敢承受天道規則。你也會死的,你真該死啊,你真該死啊,殷九弱你生為孽物就該絕望地死去!”

它萬萬想不到這個孱弱無能、看上去永遠長不大的小孩,竟然敢竊取天道規則。

她怎麼敢的。

明明這套規則該與更好的容器結合,它馬上就要得手了。

“那我也會拖著你一起下地獄的,”殷九弱微微笑了一下,白皙漂亮的小臉滿是猙獰。

“殷九弱,你敢這麼做,就讓吾先了結你這孽物。”天道虛影彙聚自然之力,引來似萬鈞雷霆冰雪的力量,就要將殷九弱毀滅在這小小的一方幻化之地。

劇烈的風四麵八方湧動而來,似乎將天道倒轉,連最高處的雲層也被掃蕩一空,轉眼就是烈日如焚,毀天滅地。

“殷九弱,你竊取的速度哪裡比得上吾毀滅你的速度,何況吾已經扶清……”它停住了。

它看見模糊不清的霧氣裡,出現一道仙姿高徹的白衣女人。

扶清輕描淡寫地將它製造的風煙碾碎。

它明明騙過了扶清,讓這女人永墜深淵,心甘情願為殷九弱付出一切,實則成為它的養料。

“吾讓你與我一同成為新的天道,不死不滅永恒至高,你竟然不願意!”虛影咆哮如雷,“你竟然想與吾同歸於儘,你……愚蠢。”

“是啊,本座不願意。”

“你會死的,你也會死的。”天道幾乎立刻猜出扶清出現在這裡的緣由,這女人看穿了一切,卻不動聲色。

就等著與它的規則相融,將它徹底擦除,跟洗去衣服上的汙漬一樣。

“無礙,你會毀滅便好。”扶清輕輕地笑了,求生的人總是會敗在求死之人的手上。

“你不重視你自己,難道不想想殷九弱嗎?”

“是啊,”扶清轉過頭看著殷九弱,笑容柔美明媚,她輕輕撫摸著殷九弱的長發,就跟以前一樣,“殿下,將它的規則給我。”

“不……”殷九弱明白扶清想要做什麼,她連忙退後,可那規則竟然化為金色實體,就那麼落在扶清手心。

“殿下,我本就是這規則的容器,自然由我改變它更好。”

殷九弱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勢在迅速好轉,五臟六肺的疼痛在減輕,快去失去生命的人……變成了扶清。

“扶清,你停下,”她看著女人蒼白好看的麵容,嘶啞地叫喊,卻隻得到對方溫柔的笑容。

女人身邊聖潔無垢,仿佛有梵花盛開。

她看著殷九弱,感受著身體與天道規則的共同消融,忽然在想是不是每個人都對得一時,錯得一世?

即便到了現在,她還是不明白。

隻不過現在終於能篤定地說,錯與對,後悔或是絕望,這個人對自己來說,真是永世也難忘的。

“殿下,往後你一個人,怕不怕?”扶清想要牽住殷九弱的手,她的手指寸寸透明化,“我忘了,有很多人愛你,你不會再是孤零零一個人。”

扶清的長發劃過殷九弱的手指,她仿佛觸碰過纖細如絲的時光。

可她已經攬不住時間,銀白色的長發順滑的,像是絲緞。

“扶清,我答應過你一個條件的,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你不要死好不好?”

“小九,”女人艱難地想要摸摸殷九弱的臉,“你要好好的。”

怔了一瞬後,殷九弱嘶聲叫喊,口腔裡再次嘗到血腥的味道。

“扶清,你敢死,我就真的把紫檀葉煉化了。”

女人眼中流下血淚,好似有千萬般情緒,她想哭又想笑,最後隻留下一句。

“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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