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扶清眸光瀲灩,神色越來越溫柔,歲歌輕笑一聲,連忙解釋道:
“那麼,過幾日我準備在修羅界相親,二位若是有空,還望大駕光臨,為我撐撐場麵,在下感激不儘。”
“小殿下,你可一定要來哦。”她朝殷九弱擠擠眼。
“嗬嗬,”殷九弱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
“在此告辭,你們二位繼續,先不打擾了。”
歲歌臉上帶著淺笑和狡黠,一身輕鬆準備地離開鎮風樓的書房,根本不管殷九弱之後會遭到什麼形式的“盤問”。
隻覺得神清氣爽,或許決定徹底放下歲音不是一件很壞的事情。
天涯何處無芳草,退一步海闊天空,她與殷九弱不一樣,殷九弱已經見識過天下偌大,卻還是隻想待在扶清身邊。
而她的確應該去看看更廣大的世界。
今日,她還發現自己喜歡竟然看到這樣的場景,兩個肝腸寸斷生死相隔的人破鏡重圓,能夠重新相擁在一起。
每當這時候便會覺得溫暖,不那麼寂寞寒冷,縱然隻是暫時忘掉自己的煩惱。
歲歌已經不記得從小到大,有多多少次站在人群之外遠望人們的歡樂,歡樂像是燃燒的煤爐,可以直接抵消她心中的寒冷。
即便寒冷過一會兒就會再次襲來。
其實,她一直在思考愛情到底一種什麼東西,殷九弱和扶清為了它可死可生,真的值得嗎?
或許旁人並沒有資格評判,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就好比她飛蛾撲火撲了半輩子,還甘之如飴一樣。
飲完最後一盞茶,歲歌告辭後慢慢離開書房,沒走多遠便聽見殷九弱與扶清的歡笑聲,兩人似乎要一起合奏一首新的曲子。
明明是有情人之間彈奏的情意綿綿的樂曲,本該纏綿悱惻繾綣旖旎。
可聽在她耳中,便隻覺得琴聲枯澀,晦暗高玄,俯仰天地,自有一股冷然的氣息,像是一道凜然冰寒的冷泉從高處墜落,砸出深深的坑洞。
魔界門口,從小到大陪著她的女使看見她出來,急急忙忙上來噓寒問暖。
“王女,我們還要去凡間閒逛嗎?您都在外漂泊奔波幾個月了,真的不回修羅界嗎?”
“回,現在就回。”歲歌伸了個懶腰,“找架靈馬拉的馬車來,我們坐馬車回去。”
“那豈不是要幾個月甚至半年才能回到修羅界,您這麼慢,大王女隻會等急了。”
“不會,她才不會急,”歲歌慢悠悠著枕著自己的手往草叢裡隨意走來走去,“你幫我傳信回去,就說我要公開相親,請修羅族適婚的世家女兒願意的,都可以來試試。”
女使目瞪口呆地看著貌似瀟灑的歲歌,“王女,您不會來真
的吧?您不是一直對大王女她……”
“我最近改邪歸正了,準備收收心,你趕快靈鴿傳信給歲音,再準備好馬車和小酒小菜。”
“可是靈鴿傳信也很慢,大王女得到消息的時候估計您都已經開始相親了。”
“這正是我想要的,快去辦吧。”
歲歌笑著從腰間抽了雪白的手帕給草叢裡的花拭去露水,並沒有摘下而是凝視著不再言語。
見狀,女使也不好再多勸解什麼,大王女和二王女從小就吵吵鬨鬨到大,也不知道這回到底會怎麼收場。
很快便安排了三匹靈馬拉的馬車過來,馬車外麵不怎麼起眼,內裡裝飾著青色帳幔,鋪著一層又一層的生絹絲錦,還有幾個施了咒的剪紙小人,穿著戲服咿咿呀呀地開唱,權當解悶兒。
歲歌斜躺在馬車中央,華服錦衣被她穿成皺巴巴一團,她握著酒杯一盞接著一盞飲下,很快便眼眸迷離,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回憶當中。
那是幾百年前,殷九弱和扶清還沒和好前,殷九弱唯一一次陪她回修羅界。
也是那次殷九弱與她和歲音遊船時,因為在甲板上等太久吹了修羅界的邪風才生的病。
而那次的自己過分大膽,竟然當著一船侍衛和殷九弱的麵,將姐姐歲音拉到房間。
現在耳邊仿佛還能聽到歲音驚慌羞澀的聲音,歲歌幾乎完全陷入回憶中。
畫舫上的房間搖搖晃晃,桌上潔白的玉蘭花盛開,是歲音最喜歡的花。
“小歌,魔界少主殷九弱,你的妻子還在外麵。”歲音不斷後退,幾乎坐在了床沿上。
“怎麼了,姐姐,是要叫她一起進來嗎?”歲歌臉上掛著無所顧忌的惡劣笑容,越靠越近,絲毫不給歲音留下任何能夠逃跑的餘地。
“小歌,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太過分了。”歲音不敢置信地看著歲歌,可恨雙手被縛,壓根反抗不得。
“什麼話啊?”歲歌臉上惡劣的笑容擴大,單手勾纏著歲音的長發,如願看見歲音麵色暈紅,眼底湧出晶瑩剔透的淚,“姐姐你到底是覺得什麼過分?是我說的話,還是……我現在對你做的事?”
歲音從小身體不好,於修煉一途進階緩慢,雖然年長歲歌幾百歲,但修為還是比不過這個名義上的妹妹。
此時此刻,被對方輕輕捏著手腕,便全身乏力,隻能軟在歲歌身下,任由她胡作非為。
“歲歌,你已經……已經和魔界的殿下成親了,你不可再對我,做這樣的事……”歲音話說到一半,就被歲歌堵住了唇,再多的聲音也都化做了曼聲嬌.吟。
歲歌的眼神越來越暗,呼吸也漸漸加重,她忍了好幾百年,當初還一氣之下跑出修羅界,差點兒就沒趕上破壞姐姐和彆人的訂婚宴。
她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隻是她沒辦法看著姐姐和她不喜歡的人成親,還什麼都不做。
想到這裡,歲歌輕輕挑開歲音銀白色的腰帶,更過分地入.侵而下。
“歲音,你明明知
道我和九弱隻是逢場作戲,為了應付那位瘋魔了一樣的太初神尊,”她振振有詞地繼續道,估計你也是因為知道我和九弱是假成親,你才這般放任的吧??[(”
歲音呼吸困難,掙紮中衣襟散落露出一片瓷白的肌膚和玲瓏白皙的鎖骨,此時已經紅透了一片,引人生出無限遐思。
“小歌,你放開姐姐,這裡麵有誤會,我可以解釋,”歲音偏過頭,眼裡劃過濃濃的猶豫。
“我不放,歲音,除非你能說出你討厭我的理由,否則我才不放開你。”
聞言,歲音語塞,她不討厭自己的妹妹,隻是她們身為姐妹,即便隻是名義上的,一旦被發現也會招致旁人反感的眼光。
她不想歲歌受到這樣的傷害。
見歲音抿著唇不說話,歲歌心裡又氣又急,下手力道就更大了些,將山巒起.伏從雪白折騰到泛著絲絲縷縷的嫩.紅。
“小歌!”歲音抵著歲歌的肩,終於厲著聲線喊了一聲。
歲歌再次將歲音壓得喘不上氣,又突然起身離開,將自身衣袍整理得整整齊齊,恢複了衣冠楚楚的模樣。
“放心吧,姐姐,我與九弱恩愛得很,對你早就沒了一絲興趣。我這次不過是故意試探試探你而已。”
“你和九弱,小殿下恩愛得很?”歲音的聲線陡然變作遲滯。
“對啊,她與太初神尊十幾世的折磨,早就心灰意冷。太初神尊作為她的小妾,還一直打擾她,於是她總到我這兒來,我們一來二去看對眼了唄。”
歲音微微喘xi,怔怔地盯著歲歌想要確定她在說真話還是假話。從小到大歲歌都鬼點子多,說話半真半假。
唯有說要娶她這件事,認真了一輩子。
見歲音神色有異,歲歌又心疼了,連忙抱著歲音好好躺在床上,“我開玩笑的,殷九弱就是個不解風情的,三十幾個王妃她一個都看不上,她也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
然後發生了什麼?
馬車裡的歲歌如夢初醒般從回憶裡浮出水麵,她記得那時歲音笑了,雖然笑得很短暫,卻讓她誤以為歲音是在意她的。
現在想來那一段說自己對歲音沒有興趣的話,真是自欺欺人道貌岸然啊。
尤其是發現歲音不開心了之後,自己還眼巴巴地湊上去解釋,指不定人家在心裡多麼覺得她歲歌是個自作多情的人。
那時候歲音隻紅著臉要求她把塗著豆蔻的指甲剪掉,並且勒令她以後都不準留指甲。
其實,從始至終都是她歲歌誤以為的東西太多太多。
突然之間馬車停下,女使驚呼一聲前方有一名受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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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界。
青尾的靈鴿撲啦啦煽動翅膀,掠過澄澈的天空。
靈鴿在空中盤旋著下降,再慢慢地收斂羽翼,輕巧地落在吹哨人的手臂上。
它鮮紅的小爪抬起,好讓吹哨人將係在爪上的兩封信取下來。
大殿裡,同樣從以往的回憶中驚醒的歲音,再次翻動著桌案上的竹簡,再慢慢踱步走出修羅王族的主殿。
她本來傾聽著宮人們彈奏箜篌,琴聲如雲,不染纖塵。
遠遠看看親信穿過水碧、杏黃、霜紅、雪青、牙緋各色的錦繡花團,跪在自己麵前,“王,您的妹妹發來了兩封信。”
“什麼內容?”歲音氣息微弱,之前勉強繼承修羅王的傳承便損耗了大半元氣,因而滿是病美人之態。
“一封信是說二王女決定相親,另一封是說她已經相親成功,已經帶著懷著孕的妻子回來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