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微一笑,沒做過多的解釋,隻是回答:“是個好名字。”
說罷,又是熟悉的套路,代號麥芽的男人十分自然地終止了話題,轉而說道:“對了,畢竟我是來做客的,所以稍微帶了點禮物,放在廚房了。”
“回見。”
沒有再留給他什麼詢問的餘地,房門被打開後又迅速關上,不請自來的客人消失在玄關。
諸伏景光先是從貓眼觀察了一下門外的狀況,確認那人是真的離開了,又快步去到窗邊,透過玻璃,他看到了稀疏的人流中麥芽威士忌離去的身影。
“莫名其妙的家夥。”他喃喃道。
他對那個代號為麥芽的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莫名其妙,在許久後的今天,新一次的見麵裡,這一印象不僅僅是得以延續,甚至還頗有加深。
那個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視線裡,諸伏景光離開窗邊,他忽然想起那人臨走前留下的話,腳步一轉,走進廚房。
他自認在廚藝這方麵還算擅長,但畢竟情況特殊,是以真正使用這間廚房的頻率並不高,更多的時候他會選擇買一些速食便當或者隨便找一家店吃點快餐,那能節省許多精力和時間。
餐桌上擺著一個紙袋,諸伏景光稍微辨認了一下,輕鬆得出了那是開在他的安全屋附近的一家早餐店的外帶包裝的結論。
他將那個袋子拿起來,裡麵是一份很常規的早餐,不過已經微涼了。
按照他醒來見到麥芽的時間來推算,本該不至於會涼到這種程度,想起那人提到的還在客廳坐了一會兒,那麼麥芽進入他的安全屋的時間可能比他想象中還要更長一些。
將裡麵的東西一一取出來後,他才發現在紙袋的最底部還壓著兩盒藥。
“退燒藥和消炎藥嗎……”
他將那兩盒藥來回翻看了幾遍,沒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似乎真的隻是兩盒很普通的藥。
雖然有些浪費食物,但他還是沒什麼猶豫地將那份早餐扔進了垃圾桶。
現在的確是該吃早餐的時間,但他還不至於放鬆警惕到會吃一個莫名其妙找上門的組織成員帶來的食物。
至於那兩盒藥……
諸伏景光思索了一會兒,最終將那兩盒藥連同麥芽留下來的外套一起收進了櫃子裡。
與早餐同理,雖然從理性角度分析,他目前的身體狀況的確是需要吃點藥了,但是麥芽的目的不明,與麥芽有關的東西當然也不能入口。
做完這一切,諸伏景光稍稍緩了口氣,從安全屋裡翻出儲備的藥物。
在上一場任務裡他受了些不輕不重的傷,不太走運,傷口的愈合狀況得並不如預期中好,已經有些發炎了。
他將發苦的藥片和膠囊混著水咽下去,將筆記本電腦拿了出來。
頭有些昏沉,不過帶來的影響並不大,至少思維還是清晰的。
他打開一個加密文檔,找出一段視頻。
清晰的影像很快就出現在屏幕上,畫麵中,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十分放鬆地坐在沙發上。
諸伏景光將進度條往前調了幾次,最後乾脆往前多調了一大段,這才終於看到點彆的畫麵。
他一邊嚼著麵包一邊看那段視頻。
麥芽威士忌打開門,進入屋內,打開鞋櫃換上室內拖鞋,走到臥室門口敲了敲門,但沒進去,轉身去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大概是等得太久了,一段時間後,麥芽威士忌再次來到了臥室門口,在敲過門後,這一次他推門走了進去。
諸伏景光瞄了一眼時間,快速調出了同時間段下臥室內的監控錄下的視頻。
麥芽威士忌站在床邊,先是俯身看了他一會兒,而後突然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額頭。
就這麼又站了幾分鐘,那個身影離開臥室,回到了客廳。
諸伏景光差不多可以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直到許久後才意識到麥芽威士忌的闖入,傷口發炎伴隨而來的低燒讓他的敏銳性大大降低,一直到現在,其實他的大腦也仍舊有些昏沉。
吃過藥後,反而愈發困倦起來了。
諸伏景光捏了捏鼻梁,繼續看了下去。
麥芽威士忌在客廳又坐了一會兒,突然起身,在玄關換了鞋,離開了他的安全屋。
他連續按了幾下快進,果然,一段時間後,那個人又大搖大擺地開門走了進來。
筆記本電腦裡清晰地傳出一道聲音——
“我回來咯。”
這完全超出客人的範疇了,那家夥分明已經把自己當成房主了吧。
諸伏景光嘴角抽了抽,又忍不住分神想,他的安全屋的這道鎖究竟是有多好撬開,麥芽才會這樣來去暢通無阻。
視線突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紙袋,諸伏景光眼疾手快地按下暫停鍵。
他後知後覺地想到,原來那些所謂的禮物是麥芽突發奇想臨時去買回來的。
怪不得在最開始的視頻裡沒有發現這個紙袋的蹤跡,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解除暫停。
把東西放在廚房的餐桌上後,麥芽威士忌就再次回到了客廳靜坐。
以三倍速看了一會兒後,那個身影終於再次動了起來。
諸伏景光的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了傾,目光盯緊那塊稱不上大的屏幕。
麥芽威士忌起身來到臥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這一次麥芽沒有離開,先是在床邊站了一會兒,而後十分不客氣地找了個位置大搖大擺地坐下,似乎是準備就這樣等到他醒來。
大概在五分鐘後,他悠悠轉醒,一睜開眼便與一個眼鏡反著光的家夥對上了視線。
“早上好哦,我來做客了。”熟悉但混雜著一絲電流聲的聲音再次在房間內響起。
再之後的事情他就都有記憶了,諸伏景光揉了揉太陽穴,將電腦合上。
就算是因為發燒降低了敏銳度,鈍化到這種程度也未免太過了些……不,或許也和麥芽本身有些關係,在第一次見麵時就察覺到了,那個人很會收斂自身的氣息。
他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如果不睜眼去看,即使是在蘇醒狀態下,似乎也很難察覺到麥芽的存在。
對時常接手暗殺任務的組織成員來說,能夠將自己與外界環境融為一體是一個很難得的特質,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有什麼技巧,如果可以將這種能力化為己用,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他思索了一會兒,腦海中閃過的重重景象與道道思緒最終化還是為了一句話——莫名其妙的行為,莫名其妙的言語,莫名其妙的禮物,莫名其妙的家夥。
諸伏景光站起身,抬頭間,目光正好對上玄關處的那扇門。
他的動作頓了頓,若有所思。
*
安室透一步步走上台階。
好友在上一場關鍵任務完成後成功取得了“蘇格蘭”這個代號,雖然這是件好事,但從他收集到的情報上看,好友也受了不算輕的傷。
不過在通話中,好友並沒有向他提及這方麵的事,隻是說一切順利。
把美國那邊的任務處理完後,他終於尋到機會和好友見一麵,除了恭喜對方取得代號,還可以順便確認一下身體狀況。
走到五樓時,安室透依稀聽到樓上有什麼細碎的聲響,他微微皺眉,加快了腳步。
他來到六樓的樓梯間,一轉身,目光觸及那個半蹲在敞開的房門旁的熟悉身影,脫口而出道:“hiro?你在做什麼?”
“嘶,好像也沒有很容易撬開的樣子……”
安室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