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北海道(三)【含感謝蒼雨老師淺水加更】(2 / 2)

【“這不是已經畫出來了嗎?”】

“的確是他會說的話。”諸伏景光無奈道。

“聽起來是有點古怪,其實我到現在也還是不懂那句話的含義,那時我把雨宮先生的回答當成一種婉拒。”

北齋哈哈笑起來:“但是走到半山腰,越想越覺得不甘心,又折返了回去。”

“然後就拍下了這張照片?”

“不。”北齋搖搖頭:“等我回去的時候雨宮先生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抓住時機,那機會就會溜掉。”

“但是我實在念著這件事,不甘心就這樣不了了之,原本想下山後立刻發一個尋人啟事一類的東西碰碰運氣,但是在山腳下,我竟然又遇到了那個人。”

諸伏景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不該打斷,於是充當了一個合格的聆聽者,繼續安靜地聽了下去。

一年前的某個山腳下,攝影家衝出人群追上了那個在峰頂有過一麵之緣的人,再次嘗試與對方搭話,他目標明確,聽不懂的話統統忽略,一心隻想著我一定一定一定要拍到這張照片,在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後,他又趁熱打鐵地表示自己在附近有個環境不錯又遠離人群的空房子,對方不介意的話可以在那裡休息。

“雨宮先生對我說,如果明天也能碰到的話就隨意我拍幾張,於是我當晚重新上山,在峰頂搭了個帳篷,第二天中午成功拍下了這張照片。”

北齋說這話時語氣裡隻有難以掩飾的喜悅,聽不出絲毫不滿,這個時候諸伏景光倒是開始把這個人那句完全不知道雨宮清硯的背景也對雨宮清硯的背景不感興趣的話信了個大概。

剛剛的講述中提到的房子指的就是他們現在身處的房子,這兩個相鄰的小院都是北齋的房產,後來的一年多時間裡雨宮清硯來這裡住過許多次,北齋大多時候也都如願拍到了滿意的照片。

“我起初以為想拍那張照片隻是一時興起,但是真的按下快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那會是我拍下的第一張人像,但是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張。”

北齋喝了口水,繼續說道:“雨宮先生很獨特,從第一次見他直至今天,我還沒有遇到過第二個如此獨特的人,所以迄今為止,我也隻拍過雨宮先生一個人。”

北齋忽然伸出手,將他手中的相冊向後翻了幾頁,似乎是想讓他儘快把剩下的照片看完,又說:

“我知道這種形容很模糊,不過我的確經常有這種錯覺,按下快門前的那一刻那個人明明就在前方不遠處,按下快門之後卻覺得他是在另一個世界。”

最後那句話讓諸伏景光忍不住抬頭看了對方一眼,他問:“這次你也會為他拍照然後放進這本相冊裡嗎?”

“這就是我今天找上你的原因,綠川先生。”那個原本放鬆地倚靠在沙發裡的攝影家瞬間坐直,“不瞞你說,其實這次的照片我已經拍完了。”

“哦?”

“是這樣的,綠川先生。”北齋憑空做了個攝影的手勢,“我知道這很冒昧

,但是這一次,其實我拍了你和雨宮先生兩個人。”

諸伏景光翻動相冊的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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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齋站起身,認真說:“我享受畫麵定格的瞬間,很抱歉未經允許擅自就拍了你,但這張照片我實在是很滿意,即使最終不能保留,我也希望能請你看一看。”

諸伏景光將手中的那本相冊工工整整地放在茶幾上,站起身,跟上那位攝影家的腳步,走進某個房間。

那大概是工作間,按照他的知識儲備,對攝影家一類的工作者來說這個地方應該叫做暗房,專門用來進行洗照片一類的工序。

其實他已經隱約猜到那張照片大概會是什麼樣的場景,但是真的拿到那張照片時,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出神。

大雨,昏暗的天空之城,楓葉,跌落的透明雨傘,秋千,隨著秋千起伏懸在半空的人以及站在秋千架後推出手臂的人——他們明明都被雨水從頭到腳浸透,變得更加沉重的身體在這張照片裡卻恍然變得輕盈自由。

“雨宮先生很獨特,從第一次見到他直至今天,我拍過他很多次,我大概永遠都不會有對拍雨宮先生感到枯燥的一天。”

來自攝影師的聲音在暗房中緩緩響起:

“仿佛遊離在世界之外,無論是什麼場景,無論有沒有看向鏡頭,他明明已經融入背景裡,但卻都像是浮於另一個圖層。”

“但是昨天當你推動秋千的那一刻,我差點兒以為你走進了屬於雨宮先生的那個圖層……未經你的同意擅自就進行拍攝很抱歉,但還是希望你能諒解,麵對這樣一幅畫麵,我這種人很難控製自己不去按動快門。”

諸伏景光拿著那張照片,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比起原本想要進行的探究,今天的這場交談不存在任何你來我往的試探或交鋒,隻是一位攝影家的自白和講述。

他是唯一的聽眾,於是認真聆聽和保持安靜變為了理所應當。

“謝謝你,北齋先生。”諸伏景光抬起頭,直直地看向那位攝影家,嚴肅道:“但是很抱歉,這張照片,請徹底刪除。”

北齋像是對這個局麵早就有所預料,從一旁的架子上拿過相機,當著他的麵將存儲卡取了出來。

“不介意的話,這張照還有這個存儲卡就送給你了。除了昨天拍下的照片外,這裡還存著一些過去我拍過的雨宮先生的照片,雖然雨宮先生對這個不在意,但我不會把它們公開發表,所以保留源文件也沒什麼意義,我有那個相冊就夠了。”

諸伏景光將那枚小小的存儲卡接過來,遲疑道:“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要麼送給你,要麼就毀掉,我當然更樂意選擇前者。”北齋向外走去,“就算我不曾刻意探究過,但也能模糊地感知到,無論是你還是雨宮先生,應該都不是能隨便就留下影像的人吧。”

諸伏景光跟著走出去,對於剛剛的那句話,他沒有給予肯定,但是也沒有反駁。

就像名為北齋的攝影家想的那樣,他剛剛會不容置喙地要求對方將他和

雨宮的合照徹底銷毀,其中就有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能輕易留下影像的緣故。

事實上,就算是在雨宮清硯的許可下,這個人一年多以來一直保存著那些照片的行為也相當危險,畢竟就像北齋猜到的那樣,雨宮清硯隻是他能看到的一層身份,而在另一個世界裡更加廣為人知的身份麥芽威士忌所攜帶的風險無法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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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拍照的人和被拍照的人都對此不甚在意,他似乎也沒什麼立場來提醒和勸誡。

諸伏景光看著躺在掌心的那枚存儲卡,若有所思。

按照北齋的描述,雖然雨宮清硯來到北海道的次數並沒有那麼多,但是累計起來其實也是很可觀的一份情報了。

有時候即使是一張照片也能發現許多蛛絲馬跡,從理性角度來說,這一趟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他將那枚存儲卡仔仔細細地收好,想了一會兒,又把錢包拿出來,把那張雨幕中的合照放進了錢包。

在他的錢包裡,還有另外一張一直沒取出來的照片。

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諸伏景光不準備繼續在隔壁多待。

北齋一路送他到木質的院門,諸伏景光再次向對方道謝,在走出院子的那一刻,他的視線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略顯模糊但足夠熟悉的身影。

諸伏景光抬起手揮了揮,對方並沒給出什麼回應,但是他覺得那人一定也看到了他的。

“綠川先生。”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彆忘了我們的約定。”

諸伏景光腳步稍頓,沒說話,點了點頭,大步離去。

*

諸伏景光不知道那人一大早就出門是去了哪裡,不過在天黑之前等到了那人的回歸還是值得慶幸。

畢竟他原本是做好了那人不會回來了的準備的。

他們吃了頓簡單的晚飯,然後就像昨天剛剛來到這棟房子時那樣,一人躺在沙發上,一人坐在沙發旁的椅子上,安靜地小憩。

“你跟他聊過了啊。”一道散漫的嗓音打破寂靜。

“嗯。”諸伏景光並不準備隱瞞什麼,一是沒什麼好隱瞞的,二是北齋本人就很有可能會將今天發生的事情透露,所以他十分自然地答道:“聊了一會兒,還算愉快。”

“照片,讓我看看。”

北齋果然已經把這件事告訴過雨宮了,諸伏景光想。

麵對那隻理直氣壯地伸出的手,他不假思索地拿出錢包,將那張新放進去的照片拿出來。

不知道是哪裡觸到了那人的神經,躺在沙發上的那人掀起眼皮打量了他一會兒,直到他忍不住開口詢問,那人又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房間裡再次陷入寂靜,諸伏景光看著那個查看著照片的男人,或許是這兩棟緊鄰著的房子布局實在是太相似,空間的界限忽然變得模糊起來。

在寂靜中,諸伏景光的耳畔恍惚間又響起了那道聲音,那是名為北齋的攝影家提出的約定——

【“仿佛遊離在世界之外,無論是什麼場景,無論有沒有看向鏡頭,明明已經融入背景裡,但卻都像是浮於另一個圖層。”】

【“雨宮先生很獨特,從第一次見到他直至今天,我拍過他很多次,我大概永遠都不會有對拍雨宮先生感到枯燥的一天。”】

【“但是我也會想,仿佛活在另一個世界裡的雨宮先生,是否也會有走進這個世界或者允許其他人走進他的世界的那一天。”】

……

【“綠川先生,你會是那個人嗎?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了,可以讓我為你們拍一張照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