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避開一記肘擊,腦海混亂,長年累月的訓練讓他的肌肉已經生出記憶,反射性地幫助他躲避,但是即使是再優秀的反射弧,也終究難以做到百分之百地避免負傷。
為什麼突然這麼做?
為什麼讓他殺了他?
那個人究竟是想讓他做什麼?
那個人究竟是要讓他做什麼?
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的對決,沒有任何一場正式的對決裡是隻有防禦和躲避的人能夠勝出。
諸伏景光躺在地板上,被汗水浸濕的劉海粘在額頭,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棚頂的燈光讓他不受控製地眯了眯眼。
一道陰影覆蓋下來,那人蹲下身,逆著光,那雙深綠色的眸子分外清晰。
無論是哪個層麵,他一直都看不透那個人,此刻依然如此。
“對不起。”諸伏景光低聲道。
“不對。”那人微微搖了搖頭,“蘇格蘭,再好好想想,這不是你想說的吧。”
有汗水流進了他的眼睛,生理性的刺激下,他忍不住閉上眼睛。
世界隨之暗下來,那雙綠色的眸子卻恍然依舊。
……這不是他想說的。
是的,這不是他想說的。
他並不覺得好友的計劃存在什麼問題,也不覺得自己的偏幫輔助有什麼問題,他想更好地完成潛伏任務,更快、更早地擊潰這個龐大的組織,這是他早就已經做好的覺悟。
如果那個人對他做同樣的事,他也不會生出意外和怨言。
他肩負著責任,站在黑白交界線之間,麵向著黑暗,儘他的所能守護背後的光明。
“……對不起。”他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那人歎了口氣:“好吧。”
對不起——他似乎早就該對那個人說了。
不是諸伏景光對雨宮清硯,而是蘇格蘭威士忌對麥芽威士忌。
他並沒有好友那麼好的演技,於是他拋卻自己的一部分,隱藏起一部分特質,徹底成為了蘇格蘭威士忌。
他並沒有那麼好的演技,所以他隻能懷揣著無法擊潰的信念,用儘一切去向前。
一份不在計劃之內的感情的滋生是糟糕的,但又似乎並沒有那麼糟糕。
蘇格蘭威士忌對麥芽威士忌生出習慣和關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這可以幫助他更好地成為蘇格蘭威士忌,所以他對那份感情的滋生放任自流——即使那是錯誤的。
他睜開眼,看著蹲在身側的那個男人。
閉上眼睛的時候,那個人會消失在視野裡,那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存在感會讓他幾l乎以為這個封閉的訓練室隻有他一個人。
起初他會因為這份難以察覺的存在感生出驚疑和向往,對於他這種身份的人來說,那是一份不可多得的能力。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對於那份存在感,他卻一次次生出一種荒誕的想法:那個人是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
“你想到了什麼?”那人的聲音顯得興致缺缺,但還是沒有離開,“說一點會讓人大吃一驚的話吧,蘇格蘭。”
這場荒誕的遊戲已經走到儘頭,今天是第一百天,過了今天,他期盼著的結束就將來臨。
他期待著的結束。
麥芽威士忌很危險,雨宮清硯的危險則是另一個量級,如果能就此打住,或許才是更好的選擇。
“你不想殺了我嗎?”這是已經出現過幾l次的問題,現在仍舊擲地有聲,“你真的不想嗎?”
諸伏景光躺在地板上,目光越過上方那個身影,模糊地落在天花板上:“……不想了。”
那人隻是無所謂地笑笑,繼續說:“那你想做什麼?”
“我……”
那道聲音仿佛蘊含著鼓勵,但是在這一時刻,諸伏景光更感覺其中蘊含著的是蠱惑。
那道聲音還在不斷繼續:“你想做什麼?”
“蘇格蘭,做你想做的吧。”
“你想做什麼?”
“你不該隻是如此令人乏味。”
“你……”
“我……”他的目光逐漸歸攏,聚集在正上方的那張熟悉的臉上,“我……”
明明汗水已經浸濕了發絲,不知道是哪裡額外滋生出的力氣,他抓住了上方那人的衣領,狠狠向下一拉——
在恍惚間時間被無限拉長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雙微微睜大的綠眸。
這會是那個人想看到的嗎?他想。
是那個人所期待的、意料之外的東西嗎?
他的唇如願撞上了那人的唇角,比起一個吻,讓他來評價,那或許更像是一次劇烈的撞擊。
“我現在想做的……”
諸伏景光嘗到了一絲血腥味,他不知道是誰的牙關磕破了誰的嘴唇,不過那不重要,他攥著一塊已經被徹底揉皺的衣領,看著那雙還帶著不可置信的眸子,笑道:
“我現在想做的就是這個。”
“你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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