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告訴我一些具體的東西,否則我沒辦法衡量,也沒辦法給你。”
“不是所有東西都是具體的。”
雨宮清硯站起身,走向從今晚開始就有意與他保持距離的那個人。
那個人對他的防備一直是無形的,他尊重那個人的想法,但是這種防備之心沒必要化為有形的距離。
他喜歡變化,一些不符合他心意的變化
可以存在,但是並不需要被長久保留。
他不需要那個人特意為他做什麼,他想要的他自然會去拿。
“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雨宮清硯說。
那句話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在一年之前這句話曾出現過一次,諸伏景光謹慎道:“什麼遊戲?”
那個人複述起一段熟悉的遊戲規則:“每天一個任務,一百天後結束,完成任務我會給你獎勵。”
這一次的遊戲規則更加簡略,諸伏景光隱約意識到,那個人對這場還未發生的遊戲並沒有那麼期待。
他想,至少一定沒有上一次那麼期待。
但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當這個要求被提出,他的心情忽然踏實了許多。
感情是模糊的,利益交換是切實的,他肩負著的責任讓他無法毫無顧忌地去進行豪賭,但他不介意在衡量和斟酌後進行一些交易。
“懲罰的規則也和上一場遊戲一樣嗎?”
雨宮清硯輕描淡寫道:“沒有懲罰。”
諸伏景光微愣。
“怎麼樣,要玩嗎?”
這是不在雨宮清硯的計劃內的一場遊戲,但他覺得如果有遊戲規則的束縛存在,那個人或許能安心幾分。
或者說,如果對象是那個人,他不介意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玩一場遊戲——不是為了用一百個任務去塑造一個角色,而是為了用一百個任務期限去認識一個人。
那個人在一年前完成了他的一百個任務,從此以後不再屬於漫畫家,但是在蘇格蘭和諸伏景光之間那個人選擇了後者,所以那個人也不屬於他。
雨宮清硯看著那個麵露思索的人,歪了歪頭。
就算不屬於他,他也不會把這個人讓給彆的家夥,漫畫家也好、組織和公安也罷,所有有形的、無形的、這個世界的、其他世界的統統都算上……在他離開後,那個人隻能屬於他自己。
出乎意料,對方遲遲沒有給出任何回應,雨宮清硯對這種無謂的等待不感興趣,他沒說什麼,轉身走進陽台。
等他找到澆花用的噴壺回到客廳時,那個人仍舊站在那裡。
擺在窗邊的那兩盆花已經不算完全意義上的花,矢車菊過了花期,現在隻餘下層層疊疊的綠葉,不過就算屋主總是外出,它們也仍舊被養護得很好。
他漫不經心地給兩盆矢車菊澆了水,並不催促那個還在思考中的人。
對於蘇格蘭威士忌,他的耐心總是超乎想象地充足,仿佛永遠都用不完。
雨宮清硯把噴壺隨手放在窗台上,下一刻,一道機械性的聲音隨之響起——
【今日任務(900/1000):為盆栽澆水】
【簽到成功(900/1000),任務獎勵已發放】
【一包種子】
雨宮清硯四處看了看,沒發現種子的蹤影,他猜大概是在那件染了血的藍色外套的口袋裡,又轉身走向沙發。
諸伏景光看著那個在他的安全屋
裡自由穿梭著的人,目光不受控製地追尋起那個人的行動軌跡。
那個人從沙發上隨手撈起了那件一隻袖子已經被血打濕的藍色外套,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他沒能看清,但是也無暇分神去思索。
藍色外套,他默念著這個字眼。
藍色外套讓他和雨宮清硯第一次產生了接觸,莫名其妙提出要與他交換外套的男人也完全符合那個仿佛無時無刻不活在傳聞裡的麥芽威士忌所攜帶的刻板印象。
其實他至今仍舊無法理解雨宮清硯那時候為什麼執意要與他交換外套,不過那似乎早就不重要了。
雨宮清硯討厭那件藍色外套,但是後來又為了他頻繁地去穿那件外套,從另一個世界邁進了他的世界。
雨宮清硯不在意這個世界,但是在意他。
——那個人在一步步為他走下神壇。
無論是從情感出發還是從理智出發,似乎都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他不知道雨宮清硯究竟是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麼,即使隻是暫時的,也要把那個人留在自己這一方。
“雨宮。”
那個人聞聲轉過頭,問道:“怎麼?⒈_[]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諸伏景光沉默了兩秒,認真問道:“第一個任務是什麼?”
他清晰地看到,那個有著一雙深綠色眸子的人無聲的笑了。
無聲但無法忽視。
也無法移開視線。
那個人願意穿上那件藍色外套走下神壇,但那件外套終有破碎的一天,誰都不知道那個人下一秒是否會脫下外套離開這個世界。
隻有讓那個人徹底站在他的陣營,才能做到真正的萬無一失。
諸伏景光定定地望著那個笑著朝他走來的人,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生出——
我有什麼理由不去把那個人徹底拉下神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