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神隱(十)(2 / 2)

——已經足夠了。

那個人願意暫且為他停下來就已經足夠了。

諸伏景光轉身關上門,在尚未完全關上的門縫裡,他看到了一雙深綠色的眸子。

那扇門終於被徹底關上,嚴絲合縫,不留絲毫縫隙。

諸伏景光背靠著門,眯著眼睛望了望天空,自言自語道:

“今天也沒有下雪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

諸伏景光是在第二天清晨回到那棟小屋的,院子裡的落葉鋪了一地,直到走近楓樹,他才看到因為粗壯的樹乾的遮擋而未曾察覺到的那個身影。

那個人靜靜地坐在秋千上,肩上落了片楓葉。

諸伏景光伸出手,動作小心地把那片落葉拂去。

“你……”他下意識地想問對方是否是在等自己,但是看著那個冷淡的背影,話到嘴邊卻又變了個模樣:“今天起得好早,吃早餐了嗎?”

那個人抬起頭,理所當然道:“我在等你。”

諸伏景光一愣,張了張口,卻又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他的目光遊移起來,兜兜轉轉,落在了地上大片的楓葉上。

視線集中於某一點時,他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能轉移話題的落點,鬆了口氣:“你的鞋帶開了。”

雨宮清硯看著那個十分自然地蹲下身為他係上鞋帶的人,俯了俯身。

他並不是刻意為了誰在秋千上坐一整夜的,對他來說,在楓樹下的秋千和公園或者街邊的長椅坐到晨曦衝出黎明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喜歡向前走,止步不前所能帶給他的東西遠遠少於大步向前。

但是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時,身處黑暗中時間的流逝似乎也搖身一變帶上了幾分意義。

“景光。”

蘇格蘭沒有作出任何回應,麵色平靜,看起來沒有絲毫異常——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那個人把已經係好的鞋帶解開又重新係了一遍,他大概真的會以為那個人如表麵看起來那樣平靜。

那是一個內斂的人,很少願意吐露心聲,讓那個人敞開心扉的時刻往往要伴隨一些助力,諸如強壓下的緊迫感或者攝入酒精一類的刺激。

他想起係統的那句話——

【他叫你清硯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為什麼他沒聽見?

還從未有人這樣稱呼過他,他沒聽到,那個囉嗦的係統卻聽到了。

諸伏景光莫名有些心煩,無意識地把已經係好的鞋帶解開,反應過來後又迅速將其複原。

他知道那個人一定在看他,但是他久久沒有起身,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

這是雨宮清硯第一次如

此親昵地稱呼他,很少會有人用“景光”這種稱呼,明明是值得愉快的瞬間,他卻忽然覺得耳後刮起了一陣寒風。

——他聽到了嗎?

——他聽到我私自叫他的名字了嗎?

但是明明應該隻有雲霧與寒風聽清了他的聲音才對。

他試圖轉移話題,說道:“雨宮,你吃過早餐了嗎?我……”

“除了這個,你沒有彆的想說的了嗎?”

諸伏景光的話音刹那間止住。

他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對此刻來說那些都是不合時宜的。

於是他選擇了保持沉默。

“叫我的名字。”那個人說:“現在,就在這裡。”

諸伏景光知道那個人說的並不是如“雨宮清硯”這種的全名,而是拋開了姓氏以外的那個名字。

一年之前,直接使用姓氏稱呼都曾被果斷拒絕,而現在,那個人親口對他說,可以使用一個更加親近的稱呼。

這分明是距離拉近的一種體現,但是在這個想通了許多事的時間段,卻恍然伴隨著另一種難以言主人喻的、綿密的刺痛。

“雨宮。”諸伏景光調整好表情,仰起頭看向上方的那人,笑著說:“不了吧,其實叫雨宮就已經足夠了。”

那雙深綠色的眸子微斂著,垂眸看著他,半晌,眸子的忽然伸出手,將掌心遞到他麵前。

諸伏景光沒能理解這個動作,投去了一個困惑的眼神。

“猜拳,我贏了,聽我的。”

抬起手時,諸伏景光慢半拍地意識到,其實自己的雙手不知不覺中已經攥緊成拳了。

理智告訴自己放手是最好的選擇,但是還是會為此攥緊手指。

諸伏景光勉強維持著笑容,調侃道:“你昨天還說過,贏的一方算輸。”

諸伏景光沒有再等來多一個字的解釋,那個人隻是定定地看著他,他想移開視線,身體卻好似在叫囂著拒絕。

猜拳本身不決定輸贏,輸贏是製定了規則的人決定著的,而在他們兩人之間,其實他從很早之前就已經選擇了讓自己落於下風。

理智的弦牽死死牽製著他,越繃越緊,他想及時止損,卻好像越陷越深。

於是又一次告訴自己:這對任務是有利的。

過了很久,雨宮清硯才聽到一聲低到像是已經融入風中的聲音:

“清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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