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換衣服耽擱了一點時間,等到他和伍遊到軍醫處的時候,急診室的外麵已經圍了一大圈蟲了。
站在最前麵的是德裡斯,白發軍雌昨晚才和上將一起出去過,此時站在原地,神色有些茫然,似乎是完全理解不了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在他身後的則是一眾被蒙在鼓裡的軍雌,正小聲地交頭接耳。
“上將今早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進急救室了?”
“是啊,而且上將都多少年沒來過軍醫處了,以往都是直接往修複倉裡一躺就好了,不會是雌蟲素方麵出了什麼問題吧?”
“……也是,畢竟上將這麼多年都沒有找過雄蟲,雌蟲素失調倒也正常。”
“彆瞎猜,我聽德裡斯說,是因為舊傷反複引起的發熱什麼的,嘶……不過到底是什麼舊傷啊?居然能讓上將病到。”
剛跑到軍醫處的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不會真的是他乾的好事吧?
洛本是想悄悄在蟲群後再聽幾句八卦確認原因的,但身旁的軍雌見他來了,都很自覺地給他讓出了一條道來。
洛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一路來到了德裡斯的身邊。
德裡斯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
雖然還是不明白上將為什麼要為了這位首都來到雄子殿下裝病,但結合前幾天的情況,德裡斯覺得自己也大概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現在上將躺在急診室,如您所願了,洛殿下,您滿意了嗎?”
儘管故淵再三交代過他不要多說,但德裡斯還是忍不住開口嘲諷。
啊?
他為什麼要滿意?
洛驚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前幾天為了避嫌,在直播間“大放厥詞”說自己恨故淵的事情來。
他權衡幾秒,嗤笑出聲,語氣中儘是不屑:
“乾嘛這麼盯著我,又不是我做的,他怎麼樣管我什麼事?我可沒那個能耐來害帝國上將,頂多來幸災樂禍的嘲笑而已。”
雄保會的蟲剛走不久,保不齊還有什麼眼線留在這,他暫時還不希望多生事端。
在能徹底解決一切事情之前,他和故淵的關係知道的蟲越少越好。
“讓一讓!讓一讓!”
話音剛落,急救室的燈倏地熄滅,幾個軍醫推著故淵風風火火地轉移病房,原本圍在病房周圍的蟲都四散讓開。
洛抓住時機,跟著病床走了幾步,終於看清了此時故淵的模樣。
故淵的臉色有點白,緊閉著雙眼躺在病床上,手背上還打著吊針。被子遮住了他脖子以下的所有部分,讓洛根本無從得知他究竟是怎樣病倒的。
是因為接連的超負荷工作和他的原因嗎?
洛的腦中閃過了許多自己在帝國第一軍校學過的醫理相關知識,但卻沒有一條結論能與此時故淵的情況對上號。
他完全摸不著頭緒,隻能拉住伍遊問:
“你知不知道故淵病倒的具體原因?”
這個問題故淵已經提前交代過了,因此現在伍遊回答地非常順溜:
“軍醫那邊隻說是因為太疲憊了,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不肯細說到底什麼情況,具體怎麼回事隻能看上將醒了之後願不願意自己說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看來除了剛才負責故淵的醫生,沒有蟲知道故淵突然病倒的真正原因。
洛隨意應了一聲,還不忘繼續保持自己討厭故淵的人設:
“知道了,既然沒有什麼大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神色懶散,看上去對故淵的死活並不怎麼關心,甚至還打了一個嗬欠。
“真是的,都已經到了我睡覺的點了,還非要因為這一點小事把我叫出來,煩不煩蟲。”
洛的話成功引起了周圍不少蟲不滿的怒視,但又礙於他是雄蟲而敢怒不敢言。
洛說完這句話後就真的走了,而直到他走遠,才有軍雌小聲地憤憤出聲:
“虧得上將對他這麼好,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就是啊,上將出事了,他不關心一下就算了,還在這火上澆油算什麼?”
“唉……我本來還以為洛殿下和其他雄蟲不一樣的,果然患難見真情,之前一直都是我看走眼了。”
“他本來不就和那些雄蟲一樣嗎,他自己都說了,來邊境隻是為了報複上將和豐富履曆的,一個月一到就直接回帝國相親了,指不定未來帝國都是由他繼承,你怎麼能指望這樣的雄蟲有心?”
就在眾蟲憤憤不平時,伍遊卻看著洛離開的背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伍遊副將,您怎麼在笑?”
身邊有軍雌忍不住問道。
伍遊老神在在地搖頭晃腦:“這就是你們自己觀察不仔細的問題了。”
“你們看洛殿下腳上的鞋子。”
軍雌們隨著他的話往洛的腳上看去。
隻見小雄蟲的腳上正穿著一雙毛絨兔子拖鞋。
一隻粉紅色的,一隻白色的,還都是右腳的拖鞋。
但穿錯鞋的小雄蟲本蟲絲毫沒有意識到,依然走得氣勢洶洶,就好像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故淵一樣。
“洛殿下從我叫他到換衣服,隻花了兩分多鐘,連鞋子穿反了都沒有意識到……”
伍遊越說,臉上的笑容就越大:
“哎呀,口是心非的傲嬌蟲罷了。”
“現在估計是看上將脫離了危險,所以不好意思呆在這裡,不信你們等著,等上將醒了,洛殿下肯定三天兩頭地往病房跑。”
眾軍雌:……?
原來平時冷著臉的小雄蟲是這樣傲嬌的性格嗎?
被洛帶來的那一批軍校畢業生更是目瞪口呆。
啊?那個單手揍他們跟虐菜似的洛居然是戀愛腦?
此時,正穿著葉文送給他的毛絨拖鞋的洛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眾蟲打上了“傲嬌”的標簽,正匆匆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故淵昏迷的古怪,但他又無法在大庭廣眾之下刨根問題,要想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隻能放他的觸手進去查探情況。
但是觸手的行動力畢竟有限,很難可以在調查完後完全複原現場,有很大的概率被警惕的軍雌發現醫療檔案被蟲動過。
所以他現在需要不在場證明。
資料被動,和他一個在房間裡生悶氣、從來沒有踏出過房門的小雄蟲有什麼關係?
洛這麼想著,打開房門,隨意蹬掉了腳上的拖鞋,當即就放出了觸手。
小觸手隨著他的意念往軍醫處的方向迅速移動。
因為故淵暫時脫離了危險的緣故,大部分軍雌都被伍遊轟散了,故淵的病房門口就隻剩下了對視苦笑的伍遊和德裡斯。
洛不太明白他們倆怎麼突然就站在門口惺惺相惜了起來,也來不及多想,直接控製著觸手扒到了剛才推著故淵出來的其中一個軍醫身上,跟著他一路回了辦公室。
故淵的病例就擺在桌上,小觸手悄悄地從軍醫的身上跳了下來,仗著沒有蟲可以看見它,光明正大地探頭去看病例本。
洛也借著自己與觸手的共感,仔細看去。
現在翻開的這一頁上寫的是些洛早就知道的內容。
什麼“過度勞累、需要休息”之類的說法,剛才伍遊已經對他說過一遍了。
正在洛準備翻下一頁的時候,一行不起眼的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行字夾在一大堆廢話中間,他差點都沒有發現。
“腺體舊傷撕裂,容易引起感染,建議儘快就醫。”
小觸手心虛地縮了縮。
這可不是它乾的,是生.殖觸手上的倒刺惹得禍。
洛則是凝神沉思。
一年前的那場事故,所有的蟲都被抹掉了記憶,包括那瓶信息素提取液,這一年中竟是沒有一蟲提到過。
洛本以為故淵等蟲應該也沒了記憶的,還想找個合適的時間,試著問問故淵還記不記得自己腺體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但從病例本上看,荒星A731上的這些蟲似乎還記得提取信息素的事情。
他控製著觸手,儘量不發出任何動靜地往前翻了一頁。
上將先生確實很少重病到需要進醫院的地步,病曆本隻有薄薄的幾頁紙。
洛隻往前翻了一頁,就看見了“腺體受損複查”相關的字眼。
“患者腺體經曆過過度提取,嚴重受損,預計三年內無法完全恢複,不建議短時間內接受雄蟲素的注入,否則將對腺體產生刺激……”
洛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不能被咬?那為什麼故淵不拒絕他?
難道他在故淵的眼中就是這樣蠻不講理的性格嗎?
“咦?病例怎麼被風吹起來了?”
身邊軍醫的話阻止了洛繼續往下翻的動作。
他操控著小觸手翻下桌,還不忘多看一眼病例本的封麵。
上麵正印著帝國第一軍校的大門。
洛心下對給故淵做腺體手術的地方已經有了明確的猜測。
——帝國第一軍校附屬醫院。
也是,故淵本就是在第一軍校畢業的,軍醫院又有給查爾斯做腺體摘除手術的經驗,當然會首選自己的母校。
但問題是,究竟是誰要求故淵做到這一步的?
是雄保會?還是素未謀麵的蟲皇?
洛的腦中閃過了好幾個懷疑對象,控製著小觸手開始尋找檔案室。
這類大手術應該會有檔案記錄在冊的,隻要能找到檔案,排查出事誰乾的並不難。
其實他早該著手調查這件事了,隻是前幾天又是雄保會又是邊境異形的,再加上自己無意間弄出了個“邪神”的馬甲,很是焦頭爛額,因此才耽擱了下來。
現在,故淵病倒了,原本因為遠離首都而淡化的緊迫感重新回籠,洛不敢耽擱一點時間。
他如今甚至都不能完全掌控異形,卻要麵對有著他都無法違抗的神秘力量的蟲皇與擁有上億素有“戰爭兵器”軍雌著稱的全蟲族。
明明是抱著成長的目標來邊境的,但這麼多天過去,非但連記憶都沒能找回不說,還把故淵弄傷了,連洛都忍不住有點唾棄自己。
他除了談戀愛還乾了些什麼啊?
軍醫處的構造並不複雜,洛控製著小觸手晃悠了兩圈,成功找到了檔案室潛入。
檔案室內收拾的很整齊,每個櫃子上都落了鎖。
洛按照姓名找到了屬於故淵的櫃子,仗著自己的觸手能隨意搓扁揉圓,硬是擠了進去,滑進檔案袋裡就開始尋找關於信息素提取手術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