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洛對上了記憶中那雙熟悉的金眸。
是故淵,他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五官冷硬,嘴角微微下撇,第一眼看上去很容易讓人生出不易相處的錯覺。
但在見到洛醒來的一瞬間,那雙並不好相與的眸中卻滿是擔憂,連聲音都是低沉的溫柔:
“你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洛張了張嘴。
故淵的瞳孔是金色的,明顯是和他一樣,已經恢複了記憶。
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到底是淵還是故淵?似乎什麼稱呼用在這個時候都不甚合適。
最終他輕聲道:
“不舒服,圓圓,我的頭好疼啊。”
語調像是在撒嬌。
他在說出這句話後才發覺自己正被故淵抱在懷中,不自在地動了一下,試圖從他懷裡下去,但對方抱著他的腰的手卻更加用力了,聲音也帶上了急切:
“頭是怎麼疼的?我看看。”
嗯?他隻是撒嬌而已,故淵怎麼又當真了。
洛仰頭去看故淵,驚訝地發現對方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再普通不過的黑色,就像是剛才一閃而過的金色是他的幻覺一般。
他這才想起,從剛才自己睜開眼睛開始,故淵就一直在用通用語和他交流。
這是還不知道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剛才還在和他們對峙的克萊門斯不知道去了哪裡,這裡隻有他和故淵,洛不合時宜地起了點壞心思,狀似回憶地道:
“唔……就是突然看見了很多不屬於我的記憶,腦袋就很疼。”
“記憶裡的我沒有視力,被一個叫淵的人一手養大,我特彆特彆喜歡他,但是他在察覺到我的心思之後就一直對我疏遠。”
洛說著輕笑了一聲,以不容拒絕地力度挪開了故淵的手,從他的懷中下來,語氣漫不經心:
“剩下的都忘了,應該隻是夢吧,前世今生之類的?還算有點意思。”
他看著故淵眼中的情緒從震驚歸於失望的寂靜,但始終一言不發地聽著,就像是他口中的事情與他完全無關一樣,做著最忠實的讀者。
洛有些失望於故淵的無動於衷,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追問道:
“你覺得呢?”
“啊。”
故淵如夢初醒般回神,低垂著眸道:
“大概確實是夢吧,應該是洛被蟲皇編造的虛假的記憶影響了。”
他並不覺得過往的記憶對於洛來說算什麼美好的回憶,無論是被眾神誤會的追責還是重生後陷入黑暗上萬年隻能依附他生活。
回憶不起來也挺好的,隻要他記得就夠了。
故淵都記起來了。
準確的來說,是在見到克萊門斯的那一刹那,他的記憶閥門就開始慢慢地打開了。
他先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垃圾星上醒來的時候操控收垃圾的雌蟲的行為,而後又
想起了自己學生時代那場莫名其妙不及格的曆史考試,輕而易舉地就抓住了被隱藏在深處的記憶,因此才會與克萊門斯幾l乎同步地說出“洛逾”二字。
他想起了當年莽撞無知的小黑球洛希維德,也想起了最後一身紅色鮮血淺笑著抱住他的洛逾。
其實在被洛逾抱住,冰涼的吻再次落在唇邊的時候,故淵就已經後悔了。
他才那一刻才明白自己先前所謂的糾結究竟有多麼可笑,也是在那一刻才想明白為什麼洛逾的性格會和洛希維德相差如此之大。
——他在討他歡心。
這個被他一手養大的小孩對他的喜好再熟悉不過,即使看不見也能準確的做出他最喜歡的模樣,希望留住他的目光,得到他的喜愛。
無論是哪個洛,其實都是那個會撒嬌的缺愛小孩,空有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但卻沒有任何野心,隻是想要跟在他的身邊。
其實道理很簡單,隻是他在鑽牛角尖,還因此傷害了洛。
故淵的神情不自覺地有些暗淡。
洛不爽地“嘖”了一聲,看著低頭沉默不語的故淵,莫名就有了幾l分火氣。
他還想等故淵來控訴自己失去以前的記憶,欣賞一下故淵失落的表情的,但現在他這幅“其實沒有記憶也很好”的態度算什麼啊?
他直接拉住了故淵的領口,讓對方不得不彎下腰來:
【你在想什麼,淵?】
對上對方震驚並帶著驚慌失措的目光,洛終於感覺有了點快意。
他就像是在報複故淵剛才所說的話一般,抬頭就吻上了對方的唇。
這是一個如同撕咬一般的吻,幾l乎是將他剛才所看見的數千萬年的壓抑全部融入其中,凶狠的就像是下一刻就能直接將故淵拆吞入腹。
故淵一開始還小聲地嗚咽了幾l聲掙紮,但在注意到洛的情緒不太對勁後就停下了動作,安靜地彎著腰任由洛在他的口腔中肆意掠奪。
氣息交纏,洛的左手扯著故淵的領口,右手已經下意識地摸索到了對方的脊背——那時蟲族翅翼所在的位置。
故淵顫抖了一下,但還是站在原地沒動,那雙黑色的眼眸就像是控製不住了一般蔓延出金色的痕跡。
這個看上去永不會結束的吻最後卻以最輕飄飄的方式告終——洛親了親他的唇角。
幾l乎可以算得上是輕浮的動作,但故淵卻因為這熟悉的位置愣在了原地。
【你剛才在想什麼?】
趁著故淵愣神,洛又重新問了一遍。
他沒有給故淵回答的機會,自顧自地往下說:
【你居然覺得我沒有以前的記憶也很好?怎麼,我以前就這麼見不得人嘛?你就這麼不喜歡以前的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