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2 / 2)

話落,沉四看著顧南挽的眼神之中隱隱帶著一絲心虛,先前主人命他跟在顧南挽的身後,沉參幾人亦是再三叮囑他,定要保護好顧南挽。

誰能想到,這才剛出來,便遇到了這樣的事,他們幾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那茫茫的海水。

在那時候,他還要顧南挽分心來救他……沉四隻覺得一張老臉都燒了起來,

顧南挽倒是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端坐在巨石之上的戚無宴,隻見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遠處翻湧的海浪,胳膊上的肌肉卻是微微緊繃,坐姿亦略顯怪異。

他並不像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般平靜。

沉四眼見顧南挽沒有責備他的意思,他將那大刀丟到了一旁,有些煩躁地問道,“那些到底是什麼人?”按理說,那榕讓老賊的兒子也方才從秘境中出來,他應該不會擅自動手。

正道那些老不死的更是麵子比天大,今日在他們的地盤出了這樣的事,無異於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們的老臉之上,他們現在可能比死了還難受!

沉參擰了擰浸滿海水的褲子,聞言隨口道,“還能是誰,八成是海族唄,除了那些王八犢子誰能調動那麼多的海獸。”

顧南挽聞言微微有些詫異,她也曾聽聞海族的事跡,傳言,海族子弟生來便可呼風喚雨,他們人首魚尾,不論男女,相貌皆是極為美麗,還可以號令這海域中的萬千海獸,乃是潛伏在這海域之中的一種極為古老的種族。

而在先前正魔兩道大戰之中,無數海族弟子死於魔尊榕讓之手,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整片海域,年輕一代幾乎全部隕落,幾近滅族。

最終還是正道修士及時趕到,這才製止了這場災禍,救下了僅存的海族弟子。

自那之後,這個種族幾乎便在修仙界銷聲匿跡。

顧南挽捏了捏指尖的細沙,若有所思,這海族聽起來,倒是有些像那傳說中的鮫人一族。

隻是不知現在他們為何突然出現在這煙昀台,還在那裡暗中布下了血噬劍陣,甚至連那些正道弟子也一同攻擊。

沉四看著戚無宴高大的背影,則是忍不住有些心酸,他們這群人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便是水,那海族幾乎可以算得上他們幾人的天敵。

在方才他被那海浪卷入海底之時,一身黑衣的戚無宴現身於海麵之上,那一刻,他幾乎感動地快要熱淚盈眶,然而下一秒,他眼睜睜地看著戚無宴化作一道靈光躍入翻騰的海水之中,帶走了他麵前顧南挽,而後他一個跟頭被卷入了海底。

沉四差點嗷的一聲嚎出來。

好在,最終主人也沒有忘記他!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小聲問道,“主人,我們現在如何?”他的目光落在戚無宴的麵上,隻見他有些失神地看著指尖,他從未在戚無宴的麵上見過這般的神情,沉四有些茫然地撓了撓頭,麵前一片沉默。

半晌,涼涼的聲音自他的麵前傳來,“回去。”

顧南挽聞言站起身,卻見戚無宴冷著張臉,神色冷淡地走在她的麵前,他的站姿略有些怪異,幾乎所有人都是各懷心思,唯有沉四一無所覺,嘰嘰喳喳地一路說個不停,說他有多恨海水。說他以後定要好好保護顧南挽,再不會讓她失望。

顧南挽敷衍地點了點頭,表示她已經知曉了。

到了小院之後,戚無宴更是直接身影一閃,便化作一道靈光,消散在了虛空之中。

其他人倒是沒有多想,畢竟戚無宴一向如此,他性子古怪,平日裡更是來無影去無蹤的,經常幾年都不露麵,今日能同他們一起回來,已經是天大的意外。

顧南挽眼尾微挑,她神色淡淡地回到了房間,隻見房內一片漆黑,她拿掉夜明珠上的輕紗,微弱的光芒驅散了夜色。

院外一片喧鬨,隱隱可以聽到那些修士口中海獸,海族之類的字眼,那煙昀台上的事,半盞茶的功夫,便已在城中傳的沸沸揚揚。

顧南挽拿起銅鏡,她看了眼自己的脖頸,隻見雪白的頸間有著兩道齒痕,經過半個時辰,那齒痕越發的明顯,邊緣微微腫起,她抿了抿唇。

想到先前的一切,顧南挽有些緊張地捏住了銅鏡,或許開始是意外,可後來的那些,皆是她在賭……

好在,這戚無宴,好像比她想象中的定力要更差一些。

顧南挽如往常一般,吞下兩枚靈丹,靜下心來又修煉了一個時辰,她可以察覺到,她體內的靈力現在越發的活躍,若說原本她的靈力像一汪死水,那麼現在便是一道涓涓細流,緩緩地流過她的經脈之中,她的經脈之中偶爾傳來些微的疼痛。

顧南挽難得地有些高興,她將自己埋入了錦被之中,模仿著以往的模樣,口中發出了兩聲有些僵硬的笑聲。

這是即將突破的征兆!!

許是因為停滯已久的修為終於有了變化,顧南挽心情極好,今日睡的亦是格外的快,就連那涼意落在她的身邊,她都未曾發覺。

………………

與顧南挽不同,戚無宴今夜難得地有些失神,他身體僵硬地躺在床榻之上,身旁傳來陣陣幽香,他抬起眸子,神色冷淡地看著漆黑的房頂,卻見原本空蕩蕩的房頂,此刻卻掛了個竹籃,裡麵盛著兩顆夜明珠,在這漆黑的夜色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戚無宴抬起手,微微遮住了眼睛,麵前再度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身側的那道呼吸,在這漆黑的夜色裡,反倒是越發的清晰。

戚無宴微微側首,便看到那錦被之中隻露出幾縷烏黑的發絲。

戚無宴神色涼涼地掀開那錦被,便看到了一張捂的通紅的小臉,長長的眼睫垂落,在眼窩處落下一圈漂亮的陰影。

想到方才海岸中的場景,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他在那忘塵域呆了那麼多年,哪怕每日如那些佛/修一般吃齋念佛,修養生性,他的性子也未曾染上那些佛/修的克製守禮。

他生來便不知克製二字怎麼寫,亦不知良善為何物。

於他而言,但凡他想要的,哪怕不擇任何手段他也要將她得到手,更何況,她根本無力反抗。

然而,在那緊要關頭,往日的那句話宛若最惡毒的魔咒一般,瞬間躍上了他的腦海之中。

顧南挽曾經於山洞中刻下的那句話,的確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以至於在那一刻,他生生地忍住了心底的yu/念,難得地生出了一絲退卻之意,甚至於,直到現在,他依舊對此耿耿於懷。

順風順水了這麼多年的戚無宴,第一次遇到了這種無法言說的難題,不致命,卻是令人忍不住心生躁.意,偏又無處發.泄。

而那罪魁禍首,卻一直在他麵前晃悠,令他根本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