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透過窗子,目光深深地看向顧南挽,哪怕穿著厚重繁瑣的嫁衣,她的身形依舊單薄纖細,金鳳隻停頓了片刻,他薄唇動了動,最終隻低低道,你一定要幸福……
他不顧小肥啾的掙紮,提著他們緩緩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院外人聲鼎沸,看著來往的人群,三長老一雙渾濁的老眼幾乎腫成兩個桃子,他看著滿樹的紅燈籠,眼眶又是一陣酸澀。
大長老見狀捏著帕子,有些嫌棄地擦掉他臉上的淚水,“一大把年紀,你哭個什麼勁,丟不丟人?!”
“大好的日子,露點好臉色給小輩看看。”
嘴上說著老三丟人,大長老自己昨夜卻也背著人偷偷摸摸掉了幾滴眼淚。
其他幾位長老亦是咧著嘴笑個不停,他們幾人雖不是同個窩裡出來的,自小卻是一同長大,感情非比尋常,在他們眼中,顧南挽就和他們親孫女沒什麼區彆,現在見著她總算有個好結果了,他們也高興啊……
金鳳看著三長老通紅的眼眶,卻沒說些什麼,他將小肥啾丟到了三長老的懷中,難得地有些沉默。
小肥啾隻生了會氣,便又興衝衝地筆畫個不停,他今日不僅見到了許多人,還見到了爺爺口中的龍,黃色的鱗片,像是根枯黃的樹枝子。
不過小肥啾當著人的麵兒卻沒敢那般說。
小毛球有些緊張地抱住哥
哥的翅膀,他安靜地躲在小肥啾身後,嫩黃色的小嘴緊抿,他自破殼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外人。
與小肥啾的開朗自信不同,小毛球更沉默一些,也更黏人一些。
小肥啾隨時隨刻都像是屁股上生了褥子,一刻都閒不下來小毛球卻是能靜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螞蟻鳥雀看上一整天。
小肥啾小嘴整日裡閒不下來,小毛球卻是能整日都沒半點聲響,兩人明明是一胎所出,性格卻是天差地彆。
周圍的人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們,目光稀奇地看向小肥啾,他們先前便聽說鳳族尋回了丟失在外的血脈,還有了新的幼崽,若是不出意外,應當便是目前這兩隻。
眾人的目光止不住地有些奇特,他們複又看向往來的人群,今日但凡是修仙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來了此處,就連許多早已避世多年的前輩大能亦是紛紛出山前來祝賀。
這倒也是難怪,這鳳族足以稱得上是靈獸一族隱形的首領,隱族雖不出世,族內卻是強者無數,那等的世家底蘊,哪怕是現如今的幾大宗門也得讓他們三分。
更何況,現如今戚無宴煉化了那天雷,從某種程度上幾乎掌管了他們的生死。
隻這一條,都足以使他們不遠萬裡地趕來祝賀。
自從先前那詭異的巨獸屯吃了天雷之後,那天雷便似是消散在了天地間,他們修為突破之際,那雷雲都未曾出現,這一異樣使得他們心中驚恐,卻沒敢多說些什麼,這會兒不管心底想些什麼,麵上卻皆是推杯換盞,一副笑臉。
夜色漸濃。
隨著山澗越發的熱鬨,隻聽院外湧來陣陣淩亂的腳步聲,伴隨著三首將興奮的調侃聲,那幾個喜婆連忙迎了上去,不斷地說著喜慶話,整個院子都瞬間熱鬨了起來。
高大的男修被一群怪模怪樣的人簇擁著走進院中,那幾個喜婆先前隻遠遠地瞧了他一眼,隻覺戚無宴氣勢非凡,現如今這離近了看,當即眼前一亮,隻覺心跳都止不住地快了些,他們呆了片刻,方才又連聲恭賀。
顧南挽察覺到那道熟悉的氣息,她忍不住攥緊了長袖,她的識海有片刻的混沌,隻覺整個人都止不住地有些僵硬。
院外的喧囂聲似乎都在此刻如潮水般散去,她捏了捏指尖,隻覺耳邊都有片刻的空白,長長的眼睫顫了顫,她隻覺手腳都不知該放在何處。
須臾,顧南挽目光一頓,漂亮的杏眼詫異地看向房間一隅,隻見房門緊閉,明明房內不該有風,桌上的燭光卻是隨著清風緩緩搖曳,光影明滅,她微微睜大了眼睛。
一縷熟悉而陌生的氣息似是在她麵前停留了片刻。
清風略過她頰邊墜落的流蘇,叮叮作響,顧南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指尖微微蜷縮,她的紅唇動了動,那道氣息卻已再度散去,消散於天地之間。
正當此時,厚重的房門緩緩推開,那喧囂聲如流水般再度湧入她的耳內,片刻後,房門再度閉闔,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房內安靜地有些詭異,顧南挽有些緊張地捏著衣袖,她似是能聽到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聲,劇烈地鼓動著她的耳膜。
隻見一雙黑色的長靴緩緩地落在她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幾乎儘數將她籠入其中,周圍的光影瞬間黯淡。
修長的大手執著玉如意,緩緩地挑開她麵前的紅蓋頭,細碎的流蘇隨之輕輕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