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止來找溫先生,顯然是想要跟溫先生重修舊好、死灰複燃的啊!
自己就不該敲這個門、插這個嘴呀!
想到這裡,秦伯忙不迭地把畫冊塞到溫竹森懷裡,順便開始幫他關門,一邊拉門把手,一邊笑嗬嗬地交待道:“隔壁房間也有專人在打掃的,溫先生大可以放心跟阿止相處。”
言外之意是,等鼎鼎睡著了,他們就可以到另一個房間去……
聽明白了秦伯的意思後,溫竹森的臉“唰”地一下通紅,連聲對秦伯說著“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才算是勉強蓋住了秦伯的聲音。
秦伯離開了,房間裡重新恢複了寂靜。
溫竹森咽了下口水,走回到逼仄的客廳,不自覺地蜷了蜷指尖,飛快地瞄了一眼宮止的表情。
還好,看上去沒有生氣,可以繼續交談了。
一覽無餘的住所被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第一次見麵的宮止麵前,溫竹森為他介紹屋內陳設的動作拘謹而僵硬:“這是我和鼎鼎的床,然後……這張桌子可以展開,展開之後也足夠四個人吃飯呢,這裡是沙發,隻夠我和鼎鼎兩個人……”
溫竹森停住了這句聽上去似乎不想讓宮止落座的不妥發言,補充道:“……再加一個人坐在上麵。”
宮止點點頭,但並沒有不禮貌地直接坐下,依舊站在原地聽溫竹森說話。
溫竹森伸手示意:“宮先生請坐,我去給您倒杯水。”
“不用麻煩了,我馬上就走。”
宮止今天來這裡,主要是想要看看鼎鼎跟著溫竹森住在一起的生活環境到底怎麼樣,畢竟光從秦伯的描述中了解到的情況,還是不夠詳細。
溫竹森從冰箱裡拿出了他最喜歡的、價值六元打完折三塊五的一瓶橙汁,放在了宮止麵前的矮桌上:“宮先生喝橙汁,很甜的。”
宮止抬眼看他:“謝謝。”
青年的眼睛濕漉漉的,眼尾還泛著紅,像是剛哭過。
此時用這樣殷切期待的目光看過來,不由讓宮止愣了一下。
注意
到宮先生似乎認真地看了自己一眼,溫竹森才反應過來,上樓之前,他因為鼎鼎記得給自己買薯條的事情而沒出息地掉了幾滴眼淚,這工夫被宮先生看到,該不會以為……他舍不得這瓶飲料吧?
不行,得做點兒什麼彆的事情來證明一下自己並不是個小氣鬼。
“宮先生吃過晚飯了嗎?”溫竹森局促地搓了搓被瓶身凍得冰涼的指尖。
問完後,便在心中默念起了“一定吃過了,一定吃過了”,同時等待著宮止的回答。
“溫先生呢?”
宮止的反問讓溫竹森倍感意外。
回過神來,溫竹森點點頭:“我吃過了,宮先生。”說著,又指指放在廚房那邊的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會兒再吃點薯條和炸雞就更好了。”
他在街角吃的麵是小份。
鼎鼎不在,吃什麼都沒有胃口。
現在乖崽回來了,溫竹森突然就覺得自己有點兒餓了。
鼎鼎坐在他倆中間,小肉手拄著下巴,一會兒朝自家乖寶貝看看,一會兒又轉向親愛的森森呲起小乳牙。
倒是哪邊兒都不怠慢。
*
溫竹森站在洗碗池邊,神情近乎於虔誠地清洗著宮止帶來的車厘子,每個都有他的四分之一個手掌那麼大。
他向來隻在電視上和商場的高級水果區見過這種價格高昂的水果,自然是從來沒有買過的,更彆提嘗了。
今天托宮先生的福,自己竟然也有了機會吃這些東西。
溫竹森想著,轉頭朝背對著自己站在陽台窗邊的宮止望去。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男人的脊背更顯寬闊,給人難以形容的安全感,隻是……他看起來似乎有點兒萎靡?
難道是哪裡不舒服……
突然,瞳顫所帶來的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驟然再次侵襲,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留給溫竹森半分。
伴隨著眼前事物的晃動,溫竹森膝彎一軟,險些直接跪坐在地上。
模糊、眩暈、冷汗交織在一起,讓人越發無力。
正當溫竹森已經接受自己可能會直接栽倒在地上的時候,一陣大力從他身後傳來,穩穩托住了他下墜的身體。
是宮止。
不知道為什麼,溫竹森突然覺得這陣力道很熟悉。
但由於太難受了,他實在沒有心情細想,隻得匆匆而小聲地向宮止道謝:“……給宮先生添麻煩了。”
宮止知道,他故意壓低聲音是因為擔心被鼎鼎聽到,於是也十分默契地放輕聲線:“我扶你過去休息。”
床的四周拉著床簾,隻要聲音不大,就不會乾擾到趴在床上看書的鼎鼎。
客廳裡的燈光溫暖明亮。
剛坐在沙發上,溫竹森就驚訝地發現,宮止的臉色居然沒比他好多少。
帶著十分明顯的不適感。
之前離得遠,加上溫竹森始終都不怎麼敢直視宮止,導致他一點兒都沒有發現對方的
異常。
“宮先生又頭疼了嗎?”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溫竹森的聲音撲在耳畔,又輕又緩。
宮止呼吸微滯。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每次偏頭痛發作的時候,他都是自己一個人熬過去的,還從來沒有在彆人的陪同下度過這種痛苦。
想起那種難捱的滋味兒,宮止直接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口。
他不想讓彆人看到或參與他的隱事。
“宮先生如果很不舒服的話,”溫竹森在心裡做著鬥爭,最後攥了攥拳,視死如歸地說道,“今晚要不要留在這兒休息?”
省得開車回去的路上太不安全了。
就算他睡沙發或者鋪被睡地毯,也不能冒著讓宮先生帶病開車的風險離開這裡。
鼎鼎正在專心致誌地看畫冊,隻聽到了森森對乖寶貝說的後半句話,於是急忙從床上爬下來,趿著小拖鞋“噠噠噠”地跑到二人中間,仰頭對乖寶貝說道:“留下來~留下來~跟森森一起睡~森森的被窩可暖和啦~”
溫竹森兩眼一黑:“……”叔,真的不用什麼都往外說的。
本以為宮止這樣的人,一定會非常講究,不會在外留宿。
溫竹森雖說擔心他的身體,但其實還是已經做好了幫執意要離開的宮止打開門,跟他說“再見,路上小心”,然後給秦伯打電話讓他派司機來接宮止的準備。
然而下一秒,站在門口的宮止卻停下了拿外套的動作,抬眸看向溫竹森。
青年的眼神誠懇而真摯,讓人對他那番滿懷擔憂的話深信不疑。
宮止望著那雙眼睛,不自覺地放緩了語氣: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