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魂火對魔鳥的吞噬,天空中的巨大鳥兒驟然砸落下來,簡真躲避不及,剛好被帶血的巨大翅膀遮蔽與下,渾身都沾染了魔鳥的血腥味。
不遠處石頭後麵躲藏著的王家兄弟被嚇了一大跳,尖叫出聲。
遙遙的空中遠遠的傳來一道聲音。
冷漠,淡視,仿佛如同看著螻蟻,裹著層慵懶的厭煩。
“真是吵鬨。”
話音剛落下,石頭後的兩兄弟身上也燃燒起熊熊的魂火,那火焰的燃燒速度極快,像一隻凶惡的野獸緊緊的咬住獵物一擊斃命,剛剛還在算計彆人的兩兄弟頃刻間沒了聲音。
四周歸於平靜。
落在地麵處站立的玄衣男人一襲金絲滾邊的衣袍在寒風中衣角飛揚,空氣中彌漫淡淡的血腥氣,男人的容貌俊美無雙,眉宇間卻含著冷漠與危險。
魔鳥早已經沒了氣。
兩兄弟說不出話,極度驚恐的看著不遠處的玄衣男人,不斷的磕頭想要活命。
夜繼聲道:“本尊問你們,方才這裡隻有你們倆人?”
王燦聽到這話後甚至來不及害怕,極其強烈的求生欲望升騰起,魂火的灼燒幾乎要將他淹沒,他伸手指了指魔鳥的屍體。
夜繼聲的目光落在魔鳥的身上。
被壓在魔鳥下的簡真渾身都被翅膀的血液和氣息包圍著,魔鳥的血很腥有些臭,真是要了草命啦!
夜繼聲慢慢的抬步走過來,他的步伐極其的慢,卻不容忽視,閒庭信步的仿佛走在自家的後花園,那是一種強者氣場,卻對於其他人來說,仿佛是每一步都是扣在地獄的腳步。
就在即將接近魔鳥之際。
有個身影從魔鳥後滾了出來!
渾身灰撲撲狼狽的瘦弱身影癱在地上,羽跪地說:“多謝這位高人出手相救,我們幾位永遠銘記高人的大恩大德!”
夜繼聲的步伐頓住,周圍的氣息幾乎在瞬間變了變。
其他人或許感覺不到。
隻有簡真知道,他心情不好了,甚至有一瞬間動了殺意。
半響。
一道極其冷的笑意落下。
夜繼聲半抬眼,目光落在地上岣嶁的少年身上,語調輕淡:“妖族九皇子。”
羽渾身顫了顫,低頭道:“是我……”
從前,他在皇室中就曾經聽聞過魔神的大名。
世間唯一的神體。
嗜血好殺,性情不定,危險至極。
曾因為誅神大陣被封印一半的力量,卻依舊是三界最強的存在。
隻是傳言終究隻是傳言,百聞不如一見,如今親眼見了,才切實的感受到了魔神的恐怖,他在他的麵前甚至渾身都在發軟。
夜繼聲道:“方才就是你與魔鳥交手?”
羽點了點頭:“正是。”
夜繼聲的紅眸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帶著常年居於上位者的威壓和審度,啟唇:“你原身是桑樹修成人型?”
方才感受到草植係的力量,這樣的能量他是最熟悉不過的,才會來此。
羽跪在那裡,竭力恭敬開口說:“是,在下妖族九皇子……百業羽,見過魔尊,多謝魔尊方才出手相助。”
夜繼聲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態度有任何的改變,不笑的時候,男人渾身都裹著清冷肅殺的氣息,仿佛萬年化不開的陰暗濃霧,淡漠道:“不必,本尊出手並不是為了你。”
羽渾身一僵,依舊硬著頭皮道:“不管如何,魔尊大恩永記於心,日後必定償還!”
夜繼聲紅眸清冷無情,嘲弄般的勾了勾唇:“妖族皇室內亂,大皇子當權,你要如何償還?”
話音落下。
跪在地上的人放置在身側的手緊緊的蜷縮起來,渾身狼狽的少年低低的開口:“我會努力的學藝,修行,大皇子一脈害死我的母妃和兄長,此仇必報!”
夜繼聲淡漠的聽著,轉身欲要離去。
羽抬頭道:“大皇兄親近仙族一直欲要對魔尊不利,我不同,若是它日我執掌妖族,絕對會與魔族交好,不生二心!”
話音落四下安靜。
被壓在魔鳥下的簡真聽到這話後,小草歎氣。
羽兄,你糊塗呀!
夜繼聲才不會是聽人由命的人嘞!
果然——
不遠處傳來一聲極其輕的淡笑,充滿了不屑,換做是常人也許欣然會接受的好條件,在足夠強大的力量麵前也顯得微不足道。
夜繼聲的玄色衣袍在布滿血腥氣的草坪滑過,他淡聲道:“等你成功坐上妖王的位置時,再來與本尊表忠心吧。”
山穀中霧氣彌漫,跪坐在地上的少年狼狽不堪。
屬於魔神的威壓彌漫於四周,壓的四周圍的所有人都快喘不過氣來。
羽竭力才沒有跪倒在地上,額頭冒著冷汗道:“我會證明給您看的。”
山穀重新歸於冷寂。
夜繼聲的身影消散了,強撐著一口氣的羽軟在地上,渾身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還沉浸在對於魔神力量的驚恐之中。
魔鳥被壓的要暈過去的簡真也沒有力氣。
還是羽緩了好一會終於能爬起來了,才竭力的撐開魔鳥的屍體將半死不活的簡真拖出來。
簡真渾身都被魔鳥的血淋了半身,裹上了魔鳥腥臭的氣息。
羽問他:“你沒事吧?”
簡真被砸了一下渾身酸痛的厲害,弱弱的搖了搖頭說:“王燦他們呢?”
羽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石頭處,那兩位兄弟早就被魔尊的魂火給吞噬了,便道:“你不必管他們的死活,方才若不是魔尊恰好路過,你已經被那二人給害死了!”
簡真也大概明白是誰推的自己了。
從前它還是顆小草的時候待在魔神的身邊,夜繼聲總是打趣它,說它不懂人心險惡,吃早會吃虧,沒想到一語成讖。
羽的手至今還在顫抖著:“魔尊……剛剛來過,救了我們。”
簡真看他被嚇成這樣,有些可憐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人,你的心情我懂。
畢竟當年它剛有神智的時候也是變被這樣嚇過來的啦!
羽見簡真這渾身狼狽的模樣,終於道:“我們先想辦法找一處休息的地方吧,你身上也該洗一洗了,你不嫌棄臭嗎?”
簡真點頭說:“嫌棄。”
羽好奇:“那你……”
“因為”簡真誠實的看著他,脆生生道:“我已經臭的沒有知覺了。”
羽:“……”
因為魔神來過,迷霧森林裡麵不管是大小的魔獸還有藤蔓們都不敢出來作亂,一時間簡真和羽竟是安全無比,沒有任何的危險了。
夜幕緩緩降臨。
他們終於找到了一處溪流河岸,簡真在下遊用清水洗了洗身子,濃稠的魔鳥鮮血聞著讓他有些泛惡心,乾嘔了幾下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回去的時候,羽坐在河岸邊烤魚,看到他臉色蒼白便詢問:“怎麼了?”
簡真輕輕的搖了搖頭,捂了捂胃說:“我有點犯惡心。”
羽擔憂道:“是被魔鳥嚇著了?”
簡真在他對麵的石頭堆上坐下,月光灑落在他肩上,剛洗完澡的人將衣袖半卷,露出白皙纖細的小臂,他聲音清軟,有些氣惱的瞪他:“我沒有那麼膽小啦!”
當初在夜繼聲的幻境中,浮屍遍野。
雖然當時它也被嚇呆了,但是比起那個場麵,今天這隻鳥真的不算什麼。
羽輕笑了笑,隻以為他逞強:“等到了扶靈山還是請藥師給你診診脈看一看吧,身體可馬虎不得。”
簡真點了點頭說:“好喔。”
羽還是不放心:“除了犯惡心,你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簡真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看向羽,捂了捂肚子誠實的說:“我還有點餓了。”
羽:“……”
哭笑不得的將烤好的魚遞給他,見簡真真的就乖巧安靜的接過來吃東西,甚至沒有任何的挑剔更是鬆了口氣,這個人好像總是那樣純粹坦蕩,顯得自己陰暗自私,諸多欺騙。
簡真咬了兩口魚後臉頰鼓鼓的,疑惑的看向沉默的羽詢問道:“你怎麼了?”
“簡兄……”羽渾身有不少傷,他蜷了蜷手道:“我的事你白天都知道了。”
簡真點了點頭說:“嗯。”
羽問:“你不怪我?”
簡真疑惑的眨眨眼,清澈的眼眸倒映出他的身影來,詢問道:“怪你什麼呀?”
羽猶豫了片刻,鼓氣勇氣道:“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騙了你,是我不好,其實我並不是不願意告訴你,隻是因為我如今的處境很困難,我怕給你增添危險。”
簡真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展顏露出了笑容來說:“喔這個事啊,我不生你的氣呀。”
羽詢問:“真的?”
簡真點了點頭:“嗯!”
羽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簡真竟是如此的不拘小節,卻不想——
坐在對麵唇紅齒白的少年眉眼彎彎道:“因為我也有瞞著你的事情呀,那我們算是扯平了。”
羽:“……”
原來如此。
不過身為妖族的皇子這麼多年來他見過的,經曆過的事情也已經足夠多了。
羽輕笑了笑:“無妨,行走江湖你有所保留是正確的,簡兄經曆了這些我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不管從前你我是何身份,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簡真也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能交到朋友。
青年想了想,拿起魚來跟他碰了碰,示意道:“以魚代酒,乾!”
月色下,少年的眼眸明亮,即便渾身的風塵仆仆,卻依舊難掩其意氣風發的眉眼,還有那滅不去的朝氣。
羽心中微動,伸手將魚與他碰了碰,微笑道:“乾了。”
從迷霧森林出去後前往扶靈山的路也並不好走,一來一回幾乎快要用掉了兩個月的時間,一直到天氣逐漸入夏後,簡真與羽才算是終於到達了妖族的扶靈山腳下,整座山高聳入雲,鬱鬱蔥蔥,上山的台階一眼望不到儘頭,來來往往的人非常多。
簡真與羽拿到了弟子牌正在等待著入門的檢查。
扶靈山是妖族最大的修道聖山,三界內所有的妖族最大的心願便是能在此處修行,但並不是所有人能能入選,需要考試裁定。
簡真和羽站在隊伍中的時候就聽到身後有人在議論:
“等了百年了,扶靈山終於又招新了。”
“上次我就落選了。”
“聽說這次扶靈山的比武大會,甚至會邀仙族的仙尊前來觀看!”
“是那位道行極深,號稱天下第一劍道的忘憂仙君?”
“是啊,不能入選的話,就算能見仙尊一麵也是好的。”
“平時咱們修行一輩子也見不到那樣的人物。”
“那可真是不虛此行啊!”
這些話一句不落的傳入前麵兩個人的耳朵。
簡真拿著弟子牌渾身都有些僵硬了,都說三界很小,但是現在它真的要懷疑草生了,不是說一輩子都難遇到嗎,為什麼它走到哪裡都能遇到呀!
羽見他這表情,笑了笑說:“你的願望也是想見仙尊一麵?”
簡真回過神,老實的回答說:“其實倒也……沒有。”
畢竟在仙山的百年他們見過很多很多麵啦!
而且並不是害怕,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仙尊。
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心,隻要咱們過了大選,肯定會有機會的。”
簡真:“……”
他真的沒有啦!!
一群弟子的初試就是過山門的水鏡,這道鏡子可不是天水城那麵普通的鏡子,這道鏡子是妖族的至尊靈寶,任何妖族過次鏡門都會顯出原型,也是妖族分組弟子的第一道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