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你可曾有悔?(2 / 2)

夜繼聲勾了勾唇,側目看了浮長歡一眼道:“這個陣法,他可比我熟悉。”

簡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他好奇的看向仙君。

浮長歡看著眼前的景象,臉上竟是少有的嚴肅,他道:“駱家莊竟是敢私闖仙閣偷盜仙族禁術,本座絕不輕饒。”

夜繼聲冷笑一聲:“駱玉城的修為不過元嬰期,竟是能從守衛森嚴的仙閣來去自如還偷盜陣法,靈山是無人了嗎?”

浮長歡側目看向他。

尋常人被如此說恐怕早已惱怒。

然而,踏入化神期隻差一腳的人早有了玲瓏心,強大而理智的頭腦讓他看向夜繼聲,浮長歡道:“你是說,仙閣有內應?”

夜繼聲挑了挑眉,慢悠悠道:“不然呢。”

浮長歡下意識道:“仙閣由我門下弟子淩燦所守護,沒有鑰匙不可能有人進出,淩燦入山千年,自然明白修魂陣的要害,斷然不會犯這樣的糊塗。”

夜繼聲冷笑一聲:“看來你還真是不了解你那弟子啊。”

兩個人對話了半天。

一回頭。

簡真探著小腦袋,正好奇的望著他們,開口道:“什麼是修魂陣?”

浮長歡見他求知若渴的眼睛,將心神收回來,開口道:“修魂陣法是仙族禁術,此法……”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似有些猶豫。

夜繼聲卻直接道:“此法需要取上萬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從他們的體內將內丹化碎,再把靈氣通過修魂陣法彙聚起來,經過煉化輪轉後,便可使人死而複生。”

簡真瞪大眼睛。

一般人聽到隻會感慨這陣法竟是如此厲害,如此神乎其技。

小草的臉上卻出現了不忍的表情,他輕聲道:“竟是要枉死這麼多的人嗎……”

夜繼聲輕哼一聲,漫不經心道:“此陣法本已經失傳,但一千萬年前被仙族的一位弟子啟動,後被靈山藏鋒閣列為禁術。”

簡真莫名福至心靈道:“千萬年前,有人用過此陣?”

浮長歡的目光落在夜繼聲的身上,他道:“這陣法殘殺生靈,本不該出現於世上。”

簡真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悶悶的,軟聲道:“的確,用上萬人的生命去換一個人活過來,那複活過來的人真的會開心嗎?”

夜繼聲道:“隻有無能的人會需要這樣做。”

簡真好奇的抬頭,烏黑的眼眸映照出夜繼聲的身影詢問:“為什麼?”

夜繼聲麵色平靜,他黑色的衣袍與這滿殿的紅繩竟是交相呼應,淡淡道:“本尊若是愛人,便隻會靠自己的力量去救他,何需如此?”

簡真倒是有些認可的笑了笑:“如果是我也會這樣的。”

夜繼聲挑了挑眉:“你倒是不怕。”

簡真有些氣惱的瞪他一眼,白皙的小臉氣鼓鼓道:“少看不起人啦!”

它是小草,但也是勇敢小草。

才不會動不動就害怕嘞!

不過。

簡真好奇的說:“可靠一個的力量真的可以嗎,這個陣法是必須要很多很多人才能啟動嗎?”

浮長歡站在洞石門口,目光悠遠,他道:“若是用金丹期修為的修士的內丹,需要上萬人,但如果是元嬰期的,便隻需要上千人,化神期的……”

簡真的小腦袋瞬間就想明白了:“越厲害的人內丹便越能以一敵百。”

浮長歡點頭道:“死而複生本是逆天而行,不論多高修為的人,但凡行此事者,必會被天道所反噬,承受極其大的因果。”

簡真看著整個山洞壁上數不清的琥珀,輕聲說:“那修為越高的人的靈氣雖然越高,但是能有那樣高的修為一定很不易吧,憑白受那麼多的苦楚,真的會有人那麼傻嗎?”

話音剛落下。

大門後傳來一道暴怒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眾人轉身。

駱家的家主駱玉城大步的邁步進來道:“各位深夜闖入我府邸禁地意欲何為?”

隨著他一起來到的是無數的家丁。

這一路進來隧道內的機關和守衛已經被殺的差不多了,駱玉城警惕的看著三個人,他開口說:“白日裡三位來過,那個時候我便已經認出三位的腰際掛有扶靈山弟子的牌匾,並不打算為難你們,放了你們一條生路,卻不想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

洞崖內晶石明亮。

無數的家丁將三個人團團的包圍而住。

換做其他人也許早就被嚇的到腿軟,而被圍在中間的三個人,最中間的白嫩的

少年是有些無措的,白衣服的男子麵色清冷的看著一切,那平靜的姿態仿佛麵前的一切不過是小打小鬨,而黑衣男子就更淡然了,慵懶的站在白嫩的少年身側,輕蔑的如同看著一群螻蟻。

駱玉城道:“我駱家與扶靈山向來無冤無仇,不知各位小友如何與我們過不去,今日你們若是不給我們一個人交代,恐怕我也不能放你們離開了!”

一聲令下。

周圍的家丁們一擁而上。

但所有的攻擊全都被一層無形的靈氣罩彈了回去,周圍的家丁們哀鴻遍野。

浮長歡放下手,淡淡道:“該給個交代的人,是你。”

駱玉城被浮長歡的目光一看,整個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定,他府邸的所有家丁加起來也都是築基以上的修為了,可這樣多的人合力的攻擊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就被擋了回來,甚至沒有傷害他們分毫!

這些人……

恐怕修為在大乘期都不止!

浮長歡道:“私自偷盜仙族禁術,告訴我,你是從何得來的陣法?”

看著一地的殘兵敗將,還有身後的一眾琥珀和棺材。

駱玉城深呼一口氣道:“你們不要亂來,我駱玉城是當朝大皇子的舅舅,不僅僅是在這緋雲山,就是在整個妖族都是有排麵的,你們是扶靈山的弟子,那定然也是想要通過考核的吧,我告訴你們,若是你們今天傷了我,扶靈山絕不會收編你們!”

話音落,四下靜。

一道冷笑聲淡淡落下。

駱玉城驟然朝門壁處看去,就看到一直不怎麼開口的黑衣男子抬眸,他的話落下來,帶著極其淡的肅殺意:“若我就是要亂來,你能如何?”

隨著他的話音落。

整個山洞的洞壁都開始晃動。

無數的琥珀石砸落下來,紅繩瘋狂的搖曳,整個陣法頃刻間眼看就要被分崩解析,而陣眼中央的棺材眼看就要被砸斷。

“住手!”

一道悠揚的聲音從空中響起!

屬於大乘期的力量從空而至,硬生生的拖住了所有要掉落的琥珀,來者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憤怒:“不知是我緋雲穀哪裡惹怒了魔尊大人,竟是要將我這裡全都拆掉?”

魔尊的魂火一出,三界無人不識得。

方才的出手,魂火險些將所有的魂魄震碎裂開,也逼的幕後之人現身。

身份被拆穿。

夜繼聲也沒有必要再裝下去,在場的所有人隻得見方才黑衣素袍的男人露出了原本的模樣,玄衣滾金的錦衣,墨發金冠,高大身軀氣場極其強大,俊美的臉龐上一雙紅眸危險而令人不敢與其對視,他似笑非笑,紅色的魂火奪人心魄。

夜繼聲道:“拆了就拆了,本尊做事,還需要理由?”

半空中的聲音頓住。

接著。

他道:“魔尊做事自然不需要理由,隻是我與魔尊無冤無仇,還請魔尊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日後必有重謝。”

夜繼聲勾了勾唇,令人猜不出喜怒來。

魔神做事向來不講道理和規矩,喜怒無常令人猜不出來他的行為。

夜繼聲淡聲道:“仙族弟子,也敢和本尊談條件。”

半空的聲音驟然沉默,恐怕也沒有料到甚至沒有見麵,隻是神交便已經暴露了所有的身份。

“魔尊不愧是魔尊。”那聲音笑了笑:“什麼都瞞不住你。”

夜繼聲沒有說話。

那聲音道:“既然魔尊知道了我的身份,自然也能明白我現在的地位,倘若魔尊今日真的要毀了這裡,殺了我,就不怕和仙族結怨嗎,就不怕我師尊忘憂仙君為我報仇?!”

話音落,四下靜。

站在兩個人身旁的簡真愣了愣。

小草沉默。

小草看向身旁穿著白衣化了形的浮長歡,輕輕的說:“小白,他是不是在說你?”

“……”

整個洞中因為這句話又再次陷入沉默。

浮長歡見此便不再隱瞞身份,他慢步走向前,朝著虛空一揮,麵色極冷道:“淩燦,過來。”

化神期的三界至尊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巨大的虛空法陣在空中施展,靈山距離妖族千山萬水,然而千裡縮行術也並非所有人都可以輕易啟動,而浮長歡卻是伸手就大陣打開。

無數的琥珀石掉落。

淩燦的身影憑空落在地上,他有些驚恐的看著所有人,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師尊會出現在這裡,和魔族的魔尊在一起,出現在妖族的一個小莊子裡麵。

浮長歡垂眸看他,眼眸冰涼如同淬著冰霜,他道:“為何監守自盜,私用修魂陣。”

四處的琥珀石墜落了。

陣眼中的棺材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了,跪在地上的淩燦連滾帶爬的跑向棺材,他口中緊張的喊著:“雲娘,雲娘……”

棺材中躺著一名女子,女子的血肉身體健在,穿著粉色的衣裙,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所有人的紅繩掉落。

棺材失去了金丹的營養供給,棺材中的女人也好像在頃刻間衰敗下去,她的身體慢慢的失去血色,頭發不再烏黑而是慢慢的泛白。

淩燦的手有些顫抖的撫摸過女人的臉,竟是老淚縱橫道:“為什麼……就差一點啊……”

洞中的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

靈山仙風道骨的道長跪坐在一口棺材前,抱著一具慢慢化為枯骨的女人痛哭流涕。

簡真也有些不忍。

正想著呢,手臂被人拉住了,他回眸看到是夜繼聲在拉自己,還以為夜繼聲和自己一樣被這淒涼的一幕感觸道了。

卻不想——

夜繼聲隻往後拉了拉簡真,淡聲道:“離遠一點,灰塵大。”

簡真:“……好喔。”

不遠處的淩燦抱著棺材哭泣仿佛入了魔,就連眼睛都慢慢補再有清明,渾身泛著一股黑稠的光。

浮長歡邁步上前,他的聲音清冷,如同靈山上萬年不化的寒霜,冷峻而神聖:“淩燦,她已死,莫要執迷不悟。”

淩燦卻隻是將懷中枯骨的發挽好,他輕聲道:“弟子在未曾入靈山前便與雲娘定情,靈山招收弟子條件嚴苛,她為了弟子上山采藥攢錢,卻誤墜懸崖而亡,弟子早已在心裡暗暗發誓,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複活她。”

浮長歡微微皺眉道:“本座早已教導過你們,修行者,不論是何緣故,都不能為了一己私欲枉殺無辜,你全然忘記了嗎?”

室內一片寂靜。

跪坐在棺材前的人低垂著頭,卻緩緩的笑出聲。

淩燦低低的笑著,眼眸漸漸被黑暗籠罩變得猩紅一片,他陡然抬頭開口道:“師尊告訴弟子什麼是一己私欲?”

洞內一片狼藉。

淩燦高聲道:“這世上隻要是人就會有一己私欲,我當然不如師尊,能做到完全的大公無私,就連當年自己的師弟都可以眼睜睜的看著見死不救!!”

浮長歡的眼眸驟然淩厲:“淩燦!”

“師尊,弟子說錯了嗎,”淩燦心如死灰反而無所畏懼了,他笑著說:“這一千二百萬年,你可曾有悔?”

接著。

他看向一旁魔尊身旁的簡真,開口道:“師尊應該是有悔的吧。”

“師尊說弟子一己私欲。”淩燦笑出了眼淚來,他道:“即便是神,不也沒能免俗嗎,畢竟當年第一個使用修魂陣的,可不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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