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
“姑娘在不在這屋裡?”
“不曾見過。”
“你呢,見過姑娘沒?”
“並未。”
畫舫燈火通明,一眾奴仆婆子手持戳燈,一間間敲開槅扇木門。
秋雁心急如焚,踮腳張望,江水平靜,耳邊絲竹聲依舊,獨他們畫舫上下不得從容。
白芷匆匆自飛廬而下,秋雁上前挽住白芷臂彎,尚未出聲,便先見白芷搖搖頭,眉眼緊皺。
秋雁腳下趔趄,呢喃:“怎麼會……”
一柱香前,白芷還前去為宋令枝送了披風,怎的轉眼功夫,人就在畫舫上沒了蹤跡。
江水連綿,一望無際。
倏然聽見一聲落水聲,秋雁趕忙上前去看,卻隻望見一道石青色身影。
畫舫上明燭高照,四麵江水亮堂堂,魏子淵漸遊漸遠,猛地一個紮入水中,遙遙不見。
心下不安,秋雁轉身,卻見賀鳴也匆匆往這處趕來,男子眉眼冷峻肅穆,早無往日的溫順平和。
“白芷,你打發人回府,將府上熟知水性的人都找來。”
畫舫不見人,房間財物也不見少,可見歹徒之意在人不在財。若是害命,宋令枝十有八九就在水中。
“還有,畫舫上的人一個也不許他們離開,等我回來再作成算。”
白芷頷首,應了聲是,又道:“賀公子,那您……”
賀鳴腰間綁上韁繩,他自幼不善鳧水,如今也隻能聽天由命。
賀鳴頭也不回:“我下去尋人。”
江水凜冽,寒意入骨。
畫舫四麵雖有牛角燈高懸,然一旦離了畫舫,便是無儘的黑暗。
魏子淵埋首在水麵下翻遊,一刻也不敢耽擱。
水麵撥開,入目隻有無窮無儘的碎石水草,半點衣角也不曾看見。
魏子淵不甘心,又往深處去尋。
水波蕩漾,入了夜,江水似冰窖一般,凍得人直打哆嗦。
魏子淵屏息凝神,廣袖拂開水波,倏地,眼前飄過一輕飄飄的青紗。
魏子淵趕忙伸手攥住,那青紗禁不得水,險些被拽得裂開。浮出水麵,借著月光細細打量。
墨跡早隨著江水糊成一片,魏子淵艱難從青紗右下角辨認出一個“宋”字。
宋。
是宋令枝先前的天燈!
眼前豁然一亮,魏子淵埋頭又一次紮入水中。
高漲的江水綿延不絕,四肢力氣透儘,寒意隨著江水籠罩全身。
先前找到宋令枝天燈的喜悅一點點消失殆儘,魏子淵掙紮著往下去尋。
沒有。
還是沒有。
氣息漸微,動作不再似先前那般迅疾。
魏子淵不記得自己在水中尋了多久,隻記得自己尋了一處又一處。
視線模糊,眼皮沉沉,手腳逐漸無力。
眼前發青,驀地,視野之內忽然闖入一道楊妃色的身影。
魏子淵瞪圓雙目,驚喜擁著江水遍至全身。
那是……宋令枝。
女子無力垂落在江底,腳腕似被水草纏住。
層疊仙袂在水中漂浮晃動,宛若殘缺不全的蟬翼。
雙目緊闔,那張如璞玉麵容再不複往日灼目,宋令枝奄奄一息。
魏子淵張唇,喉嚨咕噥,江水嗆住。
他再也等不及,躬身躍入水中。
倏然,另一道身影闖入眼中。
……魏子淵看見了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