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2)

折枝(雙重生) 糯團子 14693 字 9個月前

宋令枝麵不改色:“她拿她的,我拿我的,有何相乾?”

話落,又朝白芷使了個眼色,白芷心知肚明,拉著婦人說了會話,方同宋令枝一齊出門。

白芷輕輕歎口氣:“鬨了半日,姑娘還未尋大夫來瞧呢。姑娘,那雲姑娘,可是殿……”

餘音未了,倏然見後院匆忙跑出一道嬌小身影。

雲黎疾步提裙,行色匆匆,挽著宋令枝不肯鬆手:“你還沒說你是哪家府上的姑娘呢。若是不方便說,那過兩日你來百草閣尋我,今日……”

長街一陣喧鬨響起,為首的正是雲府府上的護院,雲黎懷中的阿梨登時炸毛,一雙眼珠子瞪圓,張牙舞爪欲找那大汗算賬。

宋令枝當機立斷,來不及多想,直接將主貓推入馬車。

雲黎驚魂未定,一麵安撫懷裡的白貓,一麵解釋:“阿梨的爪子是那人拿捕獸夾弄傷的。”

宋令枝皺眉,揚聲命人駕車回府。

無奈還是晚了半步。

數十個彪形大漢手持佩刀,齊齊圍在宋令枝馬車前,為首的那人橫眉怒目,窮凶極惡。

他拱手,並未指名道姓,然馬車上二人,都心知肚明。

“姑娘,老爺命小的接你回府。”

雲黎抱著阿梨惴惴不安,直往宋令枝身後躲。

宋令枝攏眉,抬眸看了白芷一眼。

白芷揚高聲:“馬車上並無你家姑娘,這位大人怕是認錯人了。”

護院不為所動:“適才那白貓乃是我們府上,這白貓傷了我們老爺,還望姑娘將此貓交給我們處置。”

白芷輕笑:“你這話著實好笑,這貓是我們家主子養的,何時成了你們家了?”

護院臉色陰沉:“姑娘,老爺夫人都在家中等著您,若是傷及無辜,可莫要怪在下魯莽。”

佩刀出鞘,步步逼近馬車。

驀地,馬車內傳來一聲輕笑,宋令枝聲音輕輕:“府上的家風,便是當街強擄民女?”

護院一怔,隨後不屑一顧:“這位姑娘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幾l個刀劍不長眼,若是傷著姑娘,可彆怪在下無禮。”

劍拔弩張。

馬車內,雲黎眼睛氣紅,一口貝齒差點咬碎。她無意拖累宋令枝:“罷了,我隨他們回去就是,大不了我日後不讓阿梨……”

宋令枝忽然伸手,攥住了雲黎的手腕。

指尖相觸灼熱的瞬間,她當即收回手,彆過視線,訕訕:“不必。”

雲黎擔憂:“可是他們……”

宋令枝淡聲:“他們不敢。”

她故意揚高聲,嗓音透著濃濃的嘲諷和譏誚:“我竟不知……何時二皇子的馬車,也有人敢攔了?”

護院將信將疑,他眼尖,剛剛看見的,明明是二個姑娘,哪來的二皇子?

宋令枝反唇相譏:“怎麼,這京中還有人敢假冒二皇子行事不成?”

護院遲疑:“這……”

同伴上前,低聲在他耳邊低語:“那姑娘應該就是二皇子府上的,前兒二皇子為了她,連國舅爺都傷了,我勸你見好就收,彆真得罪了那位活閻王。”

隔著墨綠車簾,護院的竊竊私語自然也傳至馬車內二人耳中。

雲黎瞠目結舌,難以置信:“你、你真是……”

車外的護院不依不撓,隻當宋令枝是蒙自己的:“……姑娘可有信物?”

宋令枝冷笑兩二聲:“你倒不如請二皇子和我對質罷了!我倒要瞧瞧,這京中……”

車簾挽起,日光傾瀉而下,宋令枝俯身探出馬車,橫眉冷眼。

目光相撞的瞬間,宋令枝忽的怔愣在原地。

兩二步外,沈硯高高坐在馬背上,劍眉星目,黑眸冷峻。

護院屈膝跪地,幸災樂禍:“殿下,此人明目張膽,冒充你行事……”

一聲驚呼忽然響起,剛剛還洋洋得意的護院,此時卻捂著臉倒在一旁,起都起不來身。

一道血痕直挺挺從他眼角劃下,嫣紅的血珠子流了滿手,慘叫聲連連。

是沈硯手上的馬鞭留下的。

沈硯泰然自若收回手中的馬鞭,冷眼睨地上疼得蜷縮在一處的男子。

眾人戰戰兢兢,低垂著腦袋發抖,哪有剛才的盛氣淩人的模樣。

日光橫亙在宋令枝和沈硯之間,悄無聲息。

宋令枝愕然。

沈硯今日早早入宮,他這會應是在皇後娘娘的賞花宴才是,怎的會出現在無名小街。

心神恍惚之際,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沈硯不知何時,騎著馬慢悠悠晃至宋令枝身前。

他垂眸,手上的馬鞭隱約可見斑駁血跡。修長

白淨的手指輕而易舉抬起宋令枝的脖頸,迫得宋令枝不得不和他對視。

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怯怯,半點也無方才的淩厲。

沈硯勾唇:“枝枝剛剛是在……狐假虎威?”

最後四字幾l乎是貼在宋令枝頸邊說的,溫熱氣息灑落,頃刻驚起陣陣顫栗。

沈硯好整以暇欣賞著宋令枝眼中的驚恐不安、忐忑懼怕。

他總以為宋令枝如金絲籠中的黃鸝,她擁有絕美的相貌、美妙的歌喉,沈硯可以隔著金絲籠打趣逗樂。隻是他不曾想到,有朝一日黃鸝走投無路,也會亮出尖銳利爪。

沈硯淡聲輕笑,忽然覺得新鮮:“倒還不算蠢笨。”

地上那護衛還捂著眼睛,哀嚎聲不絕。

沈硯手中的馬鞭乃是玉柄竹節狀,前方帶有尖錐,那護院半張臉都汩汩流著血,好不瘮人。

宋令枝驚恐彆過眼睛,雙手冷得厲害,心口又一次湧起恐慌。

早有金吾衛上前,拖著那人離開,血痕道道留在長街。

餘下的幾l名護衛連連叩首磕頭:“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姑娘……姑娘饒命,小的日後再不敢了,再也不管了。”

“他們、他們也沒做什麼。”

踟躕片刻,宋令枝終於心不忍,她抬眸,小心翼翼覷著沈硯的臉色。

除剛剛傷了眼睛那人,其他人都隻想尋雲黎罷了,並無過錯。

沈硯漫不經心:“枝枝是在為他們求情?”

宋令枝紅唇囁嚅:“……可、可以嗎?”

攥著沈硯衣袂的手指瑩潤細白,許了用了力,宋令枝指尖透著淡淡的粉色。

薄粉敷麵,楚楚動人。

沈硯默不作聲收回視線,往後望一眼。

金吾衛有條不紊退開半丈,數十個護院點頭哈腰,腳底抹油一溜煙跑得一乾二淨,猶如虎口脫險,死裡逃生。

沈硯麵無表情,翻身下馬,攬著宋令枝走進馬車。墨綠車簾挽起,角落昏暗,一人一貓躲在白芷身後,瑟瑟發抖。

“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

雲黎背對著車簾,身子抖得厲害,雙手卻從未鬆開手中的白貓。

轉首望見沈硯,雲黎如見到鬼一般:“你你你……”

“活閻王”二字差點脫口而出,雲黎抱著貓,屈膝福身:“雲黎見過二殿下。”

她轉而朝向宋令枝,“今日之事多虧宋姑娘出手相救,改日我定親自登門……”

思及宋令枝同二皇子住在一處,雲黎硬生生將“登門”二字咽下,改口,“改日我定親自道謝,雲黎……雲黎還有事,先、先告辭了。”

惹出如此禍事,她本來還不敢回府,如今卻覺得十個雲老頭也沒沈硯可怕。

抱著阿梨踉踉蹌蹌一路跑遠,須臾,雲黎又顫巍巍折返,輕手在馬車外敲了兩二下。

車簾挽起,入目是宋令枝一雙盈盈杏眸。

雲黎悄

悄鬆口氣:“宋姑娘,雲黎方才有一句話忘說。”

宋令枝不明所以。

雲黎揚起唇角?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眉眼彎彎:“雲黎並無入府之意,隻願宋姑娘和二殿下長長久久,告辭!”

長久的沉默,翠蓋珠纓八寶車穿過長街。洋漆描金案幾l上供著一方青窯美人瓢,另有紅蓮數枝。

花香氤氳,高幾l上還有一個暖手爐,是白芷近日特為宋令枝備的。

鎏金琺琅手爐抱在懷裡,宋令枝卻仍覺周身冷冽。

沈硯就坐在馬車對側,宋令枝抬首便能望見對方。

落在自己臉上的那道視線灼灼,半刻也不曾鬆開。

良久,方聽得沈硯唇齒間溢出一聲笑:“宋令枝,你還真是好本事。”

不過半日功夫,便讓雲黎說出那樣的話。

宋令枝乍然抬首,脫口而出:“是她誤會了!我並未、並未……和她提起過你。”

絲帕揉在手心,皺巴巴的一團。

她對雲黎的敵意不過是為著前世秋雁的慘死,怎麼可能是為著沈硯。

隻如今她說再多,沈硯也不會相信。

他向來都不曾將宋令枝放在眼中。

青玉扳指輕輕撥動,沈硯視線無聲落在宋令枝臉上。

他輕輕一哂。

“長長久久,也不是不行。”

宋令枝後脊僵直,氣息稍頓。

沈硯俯身湊近,手中青竹折扇輕而易舉挑起宋令枝的下頜。

“宋令枝,你求她,倒不如來求我。”

“……你求求我,我讓你住芙蓉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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