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四角各設大冰盆,便是夏日,也不覺得有半點煩悶。
支摘窗半掩,隱約透出些許光影。
嶽栩聲音平靜:“書案上的史冊是殿下留下的,姑娘若是無事,也可翻閱一二。”
宋令枝點頭,道一聲:“知道了。”
書房安靜,隻餘青煙繚繞,自金琺琅九桃小熏爐升起。
宋令枝百無聊賴,拿銅箸子輕撥熏爐中的香灰。
秋雁知曉宋令枝的脾性,自告奮勇:“姑娘,樓下有一家的冰糖酥酪做得極其地道,姑娘若是想吃,奴婢下樓去買。”
冰糖酥酪,夏日吃再適合不過。
宋令枝點頭應允:“去罷。”
餘光瞥見站在自己身後的白芷,宋令枝笑道,推著人往外走去:“你也跟著去,多買一份給嶽栩送去。”
白芷擔憂:“可姑娘身邊沒人伺候著,奴婢怕……”
宋令枝不以為然:“我就在這處等著,左右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哪來那麼多事。”
好說歹說,白芷終戀戀不舍離開。
宋令枝目光又重回書案上,隨手揀起沈硯留下的史冊,入目果真是沈硯熟悉的字跡。
宋令枝低聲絮叨:“人還沒來,怎麼還給我留功課了,早知如此,我還不如……”
餘音戛然而止。
宋令枝瞪圓雙目,難以置信望著史冊下壓著的畫像。
足有十來多張,畫中女子端麗冠絕,唇紅齒白。美人或坐或立,儀態萬千,各有千秋。
宋令枝眼中掠過幾l分怔愣,後知後覺這是皇後送來的京城貴女畫像。
畫像右上角,是各女子的家世芳齡。
宋令枝喃喃睜大眼睛,忽而又飛快撇開目光。
沈硯日後的王妃,便在這其中。
青煙彌漫在宋令枝眼前,她終壓不住心底的好奇,又緩緩、緩緩轉過頭。
皇後看中的女子,家世才識相貌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
宋令枝紅唇緊抿,小聲嘟噥:“怎麼個個都是這般好看,那我……”
驀地,槅扇木門被人輕輕推開,宋令枝眼皮都不曾抬起,隻當是秋雁折返。
“可是那冰糖酥酪……”
書案前映出一道頎長身影,金絲滾邊的衣袂在宋令枝眼下晃過,她怔怔仰起頭。
四目相對,正好撞入沈硯那雙晦暗幽深的眸子。
宋令枝一時怔住,連手中的畫像也忘記擱下。
“……哥、哥哥。”
宋令枝嗓音細若蚊訥,透著無儘的心虛。
沈硯眼眸低垂:“拿的什麼?”
再往後躲已然來不及,宋令枝訕訕將畫像擱在書案上。
她低聲告罪:哥哥,我隻是無意瞧見的。?”
宋令枝悄聲抬眸,一雙杏眸猶如狐狸眼,她聲音輕輕。
“哥哥,你有、有意中人嗎?”
沈硯勾唇,漫不經心道:“不是找嶽栩打聽過?”
宋令枝撇撇嘴:“他沒說,再說了,我……”
對上沈硯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宋令枝驚覺自己說錯話,忙道。
“我不是有意打聽,我隻是好奇、好奇……”
沈硯輕笑,並無怪罪的意思。
宋令枝壯足膽,一鼓作氣:“哥哥,你有心悅的姑娘嗎?”
書房落針可聞,熏爐青煙燃儘,隻剩淡淡的白霧。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撞。
良久,宋令枝方聽得沈硯低低的一聲:“宋令枝。”
宋令枝狐疑抬首:“……嗯?”
沈硯淡淡收回目光。
宋令枝不明所以,隻道:“這畫像有十來位姑娘,哥哥就沒中意的……”
沈硯淡聲:“沒有。”
他視線意有所指在宋令枝臉上掠過,指骨勻稱,在書案上輕敲了一敲。
沈硯緩聲提醒:“畫像是皇後送來的。”
言外之意,這些都是皇後的人,皇後的眼線,他自然不會在自己身邊留下隱患。
宋令枝後知後覺,她點點頭,忽而又好奇:“那□□後若真要挑人,怎知她身後的靠山不是皇後娘娘?若是錯了,哥哥豈不是要吃大虧。”
沈硯深深望向宋令枝。
那雙黑色眸子濃濃如墨,似乎能將人一眼看穿。
耳尖泛紅,宋令枝輕轉過腦袋,避開沈硯的視線。
她定定心神,循循善誘道。
“□□後的王妃,定是要知根知底的,相貌家世也不能差。”
宋令枝自覺隱去了“學識”二字,若真要論詩詞歌賦,她定然比不過京城的貴女。
宋令枝很有自知之明。
沈硯的目光仍停留在宋令枝臉上,薄唇輕啟:“你想說什麼?”
“我、我……”
屋內杳無聲息,湘妃竹簾垂地,鼻尖尚有檀香的餘韻彌漫。
一鼓作氣,宋令枝單手握拳,她忽然捧著臉上前,毛遂自薦,“那哥哥覺得我如何?”!
糯團子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