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卉笑道:“沒什麼,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剛剛刷了那張你給我的副卡。”
葉立軒:“哦,這沒什麼,我給你副卡就是讓你刷的。”
葉天卉:“我先買了一些小東西,之後餓了,我就大吃了一頓!”
葉立軒:“吃了什麼?”
葉天卉彙報了一番:“那些菜名我都不太懂,牛排的切法我也沒記住,反正湊合著撕巴撕巴都吃了。”
電話那頭的葉立軒頓了頓,之後才道:“沒關係,用餐禮儀這種事,你願意在意就在意,不願意就不必在意,好吃就行。”
葉立軒笑道:“好像形象顧問也給我安排了用餐禮儀課程,我還沒來得及上呢!不過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剛才去了一家店裡,看到一個手包,實在是太好看了,我一見傾心便想買下來。”
葉立軒:“買了嗎?”
葉天卉點頭:“買了。”
葉立軒:“那就好,這張卡額度很好,你隨便刷,喜歡什麼買就是了。”
葉天卉這才說出重點:“可是,我刷卡買了後,卻有幾個年輕小姐姐對我瞪眼,她們好像很是惱火,還對我說了不好聽的話。”
葉立軒疑惑:“為什麼?”
葉天卉無辜地歎道:“好像是因為,她們也想要?我買了,她們就沒得買了?”
葉立軒微蹙眉,道:“凡事講究先來後到,那店鋪既然賣給你,就不必理會她們,她們既然沒下訂,又何來惱怒一說?”
葉天卉:“對,我也這麼覺得!我隻是擔心因為這個事惹上麻煩。”
葉立軒:“這都是小事,你不必——”
他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
他這女兒,哪裡是那為這些許小事就牽腸掛肚的,這分明是套他的話。
所以他到底是挑眉,問道:“那幾個因為買包而惱恨的,是哪家的千金?和我們葉家有些交情?”
葉天卉見葉立軒倒也不是好糊弄的,這才笑著道:“其中一位好像是顧家的吧……”
葉立軒懂了,他輕歎:“你故意的,是不是?”
怕他說她什麼,所以還特意來找補下,給他打預防針。
葉天卉便道:“隻是買一個包而已,爹地,我是一個年輕女孩,看到心愛之物,我想買來,這怎麼算故意的呢,買包的事,哪有故意的呢,你說是吧?”
葉立軒沉默了片刻,之後啞然失笑:“說得有些道理。”
葉天卉:“你既然也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
葉立軒:“你現在在哪兒?什麼時候回家,我去接你吧。”
葉天卉趕緊搖頭:“不不不,不必了,我打算去一趟跑馬地的馬場,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等回去時候,我在市區打一輛的士回家,不必勞煩爹地了!”
葉立軒:“去馬場?老爺子不是說了,班際賽的事,他回頭會帶你去看,到時候一起敲定?”
葉天卉這才道:“不是因為班際賽啦,我是看中了一匹馬,想去打聽下價格,如果可以的話,我就買下來。”
葉立軒:“看中一匹什麼馬?”
葉天卉歎了聲
:“其實也不是什麼好馬,就是一匹很普通的五班馬,買了後也不能指望出什麼成績,那匹馬懶得要命,天天就知道吃草,買回來後隻能當寵物馬養著了。”
賽馬這種事,哪匹馬勤快就讓哪匹馬去跑好了,反正她的赤雁是不要跑的。
她的赤雁就是懶,就是饞,就是要躺著舒舒服服過日子。
葉立軒:“……”
他知道這女兒對馬有些眼力,但是萬沒想到女兒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
寵物馬……
不過他到底是道:“好,那你先去看看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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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卉徑自趕過去跑馬場,先花大價錢過去了貴賓席看馬,查看了馬場的賽程,找到了騰雲霧的比賽信息,就在三天前,這騰雲霧又參加了一次班際賽,九匹馬參加比賽,它竟然隻得了第八名,而第九名的馬是一匹兩周歲的新馬!
這可憐的騰雲霧,它竟然隻能去欺負欺負未成年馬了!
就它這成績,再過一段不出成績估計就要被放棄了。
而她打聽了打聽,還打聽到一個消息,說是這匹馬特彆饞,天天想著吃,那雙眼睛到處尋覓零食,為了讓它減肥,工作人員想儘辦法,會限製它吃飯。
誰知道它竟然貪婪到大半夜偷偷咬自己的床鋪,把自己床鋪的稻草都偷摸給吃了,第二天馬廄工作人員看到少了一半的乾草床鋪,氣得直瞪眼。
葉天卉聽得頭大,可憐的她的赤雁,這是饞到了什麼地步。
她感到事情有些緊急,她必須儘快買下騰雲霧。
當然了,它這稀巴爛的表現對她來說也是一樁好事,這種沒有前途的馬,想必主人也不想留著它了。
馬場關於每匹馬都有詳細的檔案登記,一般來說客人可以要求了解這些情況,可讓葉天卉沒想到的是,當她試探著了解騰雲霧資料的時候,卻被冷漠拒絕了。
馬場的工作人員客氣禮貌但是很冷漠,表示那匹叫做騰雲霧的馬是登記在一位外籍富豪名下,對方並不願意透露自己的信息,並且絕對不會出售那匹馬。
這讓葉天卉有些無奈,看來憑著自己是不可能買到這匹馬了,就算自己有更多錢也白搭,必須在老爺子那裡下手,讓他幫自己得到這匹馬。
她本來還想著再打車過去原來的馬場,去看看林見泉,不過想著如今葉家還沒正式公開自己的身份,看起來就算這些上流社會小姐圈子裡,也隻是個彆人知道自己的事情。
這樣的話回去後對方若是有什麼誤會倒是不好說清,便想著葉老爺子回頭帶了自己過去馬場,到時候再做計較,當下也不強求,反倒是將這一段班際賽的排程全都記下來,打算回去仔細研究,也就打車回去葉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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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卉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候了,她十一點的時候吃了一頓,跑了這麼一遭又有些餓了——看來那法式大餐並不太頂餓,都是花哨樣子貨。
她回去葉園,本來想拜會下老爺子,卻遇到了譚媽,譚媽恭敬但是疏淡,和她說起老爺子這會兒出去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天卉小姐才住進葉園,隻怕是不知道老爺子的習慣,就算這會兒老爺子在家,也不是隨意打擾的。”
葉天卉看著譚媽那慈禧身邊大太監的嘴臉,都懶得搭理。
如今葉天卉住進了葉園,也多少知道,譚媽是二太太的心腹。
也怪不得這麼不把自己當回事。
顯然,那二太太對葉立軒和自己並不待見。
隻是到底是當太太的,老人家了,自然不好親自對付自己一個晚輩,或者說不屑,於是她身邊這譚媽便開始衝鋒陷陣了。
對於這種人,她當然早晚也得給她來一把橫的,不過不是現在,現在還犯不著,她最緊要的是先在葉家擁有一定的資源和權利。
她當即便回去三房。
這葉園本就是依山而建,西洋風格建築群掩映在鬱鬱蔥蔥的樹木之間,便是這各房之間彆墅的通廊,都是白色碎石鋪路,路邊花草繁茂,竟仿佛走在花園中一樣。
此時秋風乍起,楓香葉火紅火紅的,倒是斑駁美麗。
她這麼慢悠悠走著,卻想著自己的心事,比如那班際賽的情況,比如林見泉,比如騰雲霧,她甚至還想起來顧時璋。
顧時璋之前過去英國了,也不知道回來沒。
一段時間沒見,她如今的身份已經大不相同,她一時還沒想好怎麼和他提。
她之前沒和他提過自己的身世,如今提起來,到底是有些突兀。
她這麼想著的時候,卻不曾想,就在這花園的角落一處,在一處楓香樹下的石桌旁,坐著一個人,赫然正是顧誌鐔。
顧誌鐔是過來找葉文茵的,不過他自有一番複雜心思。
那一日在馬場上,就在那瘦弱騎師即將墜馬的時候,在那位騎師命懸一線千鈞一發的時刻,他看到一抹淡藍的身影,以那麼飄逸的姿態橫空而出。
她就像一個自天而降的仙子,灑脫無忌,救下了那個少年。
顧誌鐔明白自己被震撼到了。
在那一瞬間,那個曾經被他認為俗不可耐的、被他嘲笑為番薯的少女,成為了一道彆樣的風景。
整個香江都是那麼平淡無趣,充斥著喧囂嘈雜,但是唯獨她,猶如一道陽光穿透過萬裡晴空,給這個世界帶來靜謐明淨的光。
這種心思讓他煩躁不安。
他覺得挺沒意思的,隻是一個內地妹,她長得也不好看,仔細看,土,還是土,和這個燙著波浪卷發穿著大墊肩迷你裙鬆糕鞋的香江世界比起來,她格格不入。
而他作為顧家的孫少爺,怎麼可能看中這樣一個俗不可耐的內地妹!
於是一連兩三天,他都悶悶的,讓自己忘記這個番薯妹,倒是約了好幾個女同學一起遊玩,他甚至連葉文茵都不想理會了。
他知道葉文茵為了這個很失望,但他卻是不想理會
。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實在是讓他震驚。
這內地來的番薯竟然是葉家的血脈,是三房嫡出的女兒,是葉立軒的親生骨肉!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是不敢相信的,但又是驚喜莫名的。
他當然知道,自家爺爺是希望顧葉兩家能夠締結兩姓之好的,而如今自家適齡且未曾婚配的也就自己了,所以他極可能是要在葉家找一個合適婚配對象的。
對於這個,他心裡有些反感,但想想葉文茵也還算優秀,生得溫柔和順,性情又善良,他覺得自己找個這樣的妻子也還說得過去,所以對於這樁婚事也就認了。
但是現在——
現在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他還可以有彆的選擇。
一個新鮮的、未曾想過的、讓他興奮的念頭萌芽、升騰。
如果一周前他竟然有這種想法,他會感到羞恥和厭惡,會有激烈的反感
但是現在他竟然有種隱隱的期待感。
本來這幾天葉文茵約他,他一直都推脫,無精打采,不過今天他爺爺新寫了一幅字,想讓葉老爺子看看,他便自告奮勇跑腿送過來了。
過來後,葉老爺子並不在家,二太太招待了他,之後葉文茵提起她新學會的糕點,想讓他過來嘗嘗,他推不過,隻好過來了。
這會兒葉文茵回廚房去取她新烤的點心了,顧誌鐔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這裡。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他抬頭看過去,便看到了葉天卉。
楓香成林,風吹楓葉的聲音沙沙作響,他看到了葉天卉,她身披一襲霞光,正向他走來。
她抬起眼來,看向他的方向,眼神燦燦生輝,看起來充滿期待。
晚霞落在她臉頰上,她臉上透著一抹紅暈。
顧誌鐔的臉“轟”的一下子紅了,火燙火燙的。
這是什麼意思?
她怎麼想的?
她是不是已經有些想法了?
是了,她既然成了葉家真正的千金,那原本的聯姻對象葉文茵是不是就變成了她,她但凡有些想法,就該爭取這門婚事了。
況且,她分明是對自己有些念頭的。
那天在跑馬地馬場,為什麼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因為他知道,她就是在看自己,她覺得自己好看一直在看自己!
顧誌鐔的血液便開始沸騰,他心跳加速,他怔怔地看著向他走來的葉天卉。
他攥緊了拳,想著等下她走過來,自己該怎麼和她說。
直接就在一起,那顯然是不行的,還是應該先了解了解,可以彼此了解一段,然後在考慮定下來。
當然了也不用很久,反正他們總歸要在一起的吧。
在一起後可以先不急,先約會,慢慢約會,不要太急……
而就在顧誌鐔腦子中已經開始想象著他和葉天卉手牽手漫步在林蔭間,想象著該怎麼開始第一個吻的時候,葉天卉終於注意到了他。
葉天卉剛才滿腦子想著班際賽,而顧誌鐔坐在花園這顏色斑駁的楓香樹下,她確實沒注意到這邊有個人。
當走近了,看到是顧誌鐔,她有些意外,但又不是太意外。
今天才因為黃金鏤空小包氣了一把顧誌鐔的妹妹顧嘉悅,沒想到回到家後便看到了顧誌鐔,要說一天見全了這兄妹倆也實在是晦氣。
況且她看著顧誌鐔那樣子,他繃著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甚至還神情異樣。
這是怎麼了?
葉天卉微挑眉,心裡暗想,難道他竟是來給他妹妹報仇雪恨的?
不至於吧,就一小手包而已,當哥哥的專門找上門?
當下她不動聲色,對著顧誌鐔微頷首,禮貌但是疏淡地道:“顧先生。”
誰知道她剛說完這個,顧誌鐔卻“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那動作太猛,以至於葉天卉也驚訝。
她下意識握住了自己的黃金手包,有些防備地看著他,淡聲道:“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