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卉:“你每日政務繁忙,又沒有分身之術,我都好奇了,特彆是除歲那一晚,你竟能騰出時間?”
尋常人家過年那都是繁忙的,尋常人家的一家之主那更是忙得團團轉,各處往來應酬脫不開身,更不要說他這一國之君了。
除歲時候,他那一天的行程都是緊鑼密鼓的,龍袍都要換上三四次,輾轉各處唱主角,到了哪兒沒他這個皇帝都不行,他想抽出時間來幾乎不可能。
永盛帝笑道:“要想抽出時間,自然要想辦法。現在想來你就是故意的,你當時已經知道了,故意要我在除歲那晚抽出時間陪你,不然就要生我的氣。”
就是要為難他,借故惱他,再狠狠折磨他。
葉天卉道:“對,我就是故意的,怎麼了?你確實辛苦得很,可誰讓你來了,我也沒說非得要讓你過來陪我呀,那你還是不要來了!”
永盛帝看她惱了的樣子,隻覺多少有些嬌嗔的意味,一時素來威嚴的眸底已經泛起萬般柔情來,他便拉著她的手道:“怎麼能不來,我的小皇子還是小公主在這裡,刀山火海也要來。”
葉天卉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果然,你就惦記著你的小皇子小公主!”
永盛帝:“因為那是你給我生的。”
葉天卉:“你可以去找彆人生。”
永盛帝:“我沒有彆人,彆人哪有卉卉這麼讓我意動。”
葉天卉聽這話,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分明長了一張尊貴矜持的臉,素日也都是持重威嚴的,但是說出口的話卻是突然放浪起來了……
永盛帝卻泰然自若的樣子:“乾嘛這麼看我?”
葉天卉:“怎麼覺得你有時候特彆登徒子?”
永盛帝:“我都而立之年了,你也知道。”
葉天卉:“嗯?”
永盛帝英挺的眉毛微動了下:“我要繼續當一個正人君子恪守君臣本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豈不是要打光棍到老?”
葉天卉便受不了了:“你這是調戲我!”
怎麼可以用這麼一本正經的表情說出這麼調戲的話!
永盛帝:“哦,原來你還知道我在調戲你?”
葉天卉輕哼了聲:“你能正經點嗎?”
永盛帝:“怎麼正經?要不我們探討下北方邊境的駐防問題?正好我今天看到兩三份奏章,都在提這個,我暫時還沒下決斷。”
葉天卉:“這有什麼不好下決斷的,也沒什麼好聊的。”
北方最大的威脅北狄,她都已經給他滅了,成附屬國了,其它不過小魚小蝦,不足為懼。
永盛帝笑了:“好的,那就隨便來吧,聽你的。”
葉天卉瞥他一眼,卻是道:“我想起去年——”
永盛帝:“去年怎麼了?”
葉天卉:“就是下雨天,我過去禦書房請罪那次。”
那時候誹謗紛紜而起,說她擁兵自重,她奔波萬裡回去燕京城請罪,又在那個磅礴雨夜進去禦書房麵聖。
當時莫名,如今回想,想必多少和那隴州二皇子一事有瓜葛了。
不過她記起這個,倒不是因為那二皇子,卻是因為他那句話。
那時候她的副將陳涵是個很會舞文弄墨的,便為她寫了了陳情奏章,她通讀過後背誦下來,又在永盛帝麵前用一種悲慟而誠懇的聲調飽含感情地背誦了。
結果——
她想起這昔日舊事,看了他很長一眼,才道:“我的陳情奏章字字句句都是忠肝義膽,結果陛下說的那叫什麼話?”
她這一說,永盛帝也想起來了:“你就直說吧,那奏章誰寫的?”
葉天卉:“當然我自己寫的。”
永盛帝:“那麼肉麻又文采斐然的話,你能寫出來嗎?”
葉天卉隻好承認:“是陳涵幫我寫的,我就背下來了。”
永盛帝:“我還記得,當時苦風淒雨,我深夜不能眠,忽而間睡去,做了一場夢。”
他深邃的眸子專注地看著葉天卉,神情異樣:“一場很特彆的夢,醒來後,我躺在龍床上,聽著那簌簌風雨聲,在那宮燈搖曳中,隻覺得懊惱,恨不得再回去夢中。”
葉天卉:“什麼夢?”
永盛帝卻沒細講:“這時候,你卻突然回來了,要進宮見我,我隻覺得自己的魂還在夢裡,就這麼半睡半醒去見你。”
葉天卉疑惑。
永盛帝唇角微微翹起,回味的笑意柔化了他的眉眼:“你竟和夢中的模樣一樣,穿著戰袍,袍角微濕,頭發劉海也貼在臉上,額頭上還能看到些許汗意
。”
那麼潮濕陰冷的雨夜,她卻冒著熱氣闖進他的夢中,臉頰潮紅,眼睛明亮,從頭到腳都散發著青春盎然的動人氣息。
一如他的夢中,那個被他壓在禦書房案上做得淋漓儘致,以至於沉迷其中仰頸低叫的樣子。
偏偏這時候,她卻本分恭敬地跪在那裡,說什麼“吾聽牧馬之聲,思君王巍巍之恩,夜不能寐”。
這讓他怎麼忍?
他沒辦法讓自己的女將軍知道,當她和她談起邊防時,他在想著什麼。
葉天卉卻是懷疑地看著他:“你就說吧,你當時到底做了什麼夢,你夢到什麼了?”
永盛帝認真又無辜地道:“我怕我說了,你當即給我一刀。”
葉天卉越發狐疑,給他下了定論:“一定是見不得人的夢!”
永盛帝:“隻是夢而已,這又不是我控製的。”
葉天卉哼了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腦子都在想什麼!”
永盛帝:“想你吧。”
葉天卉:“……”
她定睛看過去,卻見這男人臉部紅心不跳的樣子,一時隻覺得沒救了,昔日帝王威儀摔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她直接扭過臉去:“不理你了,你出去吧,我要歇下了。”
永盛帝:“我也有些困乏了,我陪你一起吧,這樣萬一你翻身,或者腿疼,我也可以幫你揉捏。”
葉天卉隻覺他說這話,很有些腆著臉的樣子,誰能想到他竟然淪落到這一步,都不像他了。
不過她到底心軟了:“那你不許碰我。”
永盛帝得了允,自然是滿口答應,當下二人躺下。
葉天卉因肚子大了,隻能側躺,她是想背對永盛帝的,然而永盛帝卻讓她麵對著他。
他低聲在她耳邊道:“我們躺著一起說說話,這樣我們的小皇子小公主聽到,定覺得他的父母恩愛,他心裡也喜歡,是不是?聽說心情好了小孩子就能長得更聰慧。”
熱氣輕輕噴灑在葉天卉耳上,這聲音很醇厚,這提議很動人。
不過她還是道:“不要給孩子這種錯覺吧,萬一將來知道真相豈不是很傷心?”
永盛帝笑得溫潤:“即使不是真相,我們可以一起慢慢努力。”
他倒是擺好架勢要當慈父的樣子。
葉天卉默了片刻,終於道:“那你到底怎麼想的?”
永盛帝聽出她語氣中的認真,也就收斂了笑,溫柔地望著她:“你是問將來嗎?”
葉天卉:“嗯。”
永盛帝:“我之前就說了,隨你。”
葉天卉:“隨我?那你彆攔著我,我要去淮州了。”
永盛帝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卉卉彆說氣話,你有什麼想法儘快和我說。”
葉天卉終於道:“前幾天信國公府二公子來找我。”
永盛帝:“來找你?他來找你做什麼?”
他狐疑蹙眉:“他不是都
已經訂親了嗎?”
葉天卉驚訝,之後無言以對:“你想什麼呢!他找我,是讓我幫他妹妹說情。”
永盛帝:“他妹妹與你何乾?”
葉天卉:“他妹妹想給你當皇後,覺得我能說得上話,想讓我幫忙使勁。”
永盛帝聽這話,那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黃宗玉好大的膽子,竟然圖謀皇後之位,還想拉攏朝廷重臣,這不是結黨營私嗎?”
葉天卉:“?”
有這麼嚴重嗎,這種事在朝廷中不是司空見慣的嗎,他又不是第一天當皇帝。
永盛帝繃著臉道:“最可惡的是,竟然還敢來攪擾你?若是影響了你的心緒,十個他也不夠殺的。”
葉天卉撫著小腹:“你不要在我這裡喊打喊殺的。”
永盛帝一想也是,他的小皇子小公主還在肚子裡,萬萬不能嚇到。
他當即緩和了臉色,解釋道:“我不想和你提這個,是怕你覺得我逼你什麼,但想著萬一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我總該準備好,我也怕到時候匆忙間措手不及。如今外麵是有些流言蜚語的誤會,我前幾日風寒沒顧上,不過這兩天會說清楚。”
葉天卉聽這話,也就釋然了:“那好吧,看來是我誤會了,我心裡確實因為這個不高興,但我這裡身懷六甲,你又處處上心的樣子,結果另一頭卻急忙忙籌備著要選皇後,我縱然並沒這個念頭,但心裡也難免不痛快。”
永盛帝望著她,看了好一會,才道:“你這話說得倒是坦誠又實在。”
葉天卉:“好了這事咱們都不要提了。”
說完,她便裝睡,這話題不能再深入探討。
好在一旁躺著的永盛帝也是沉默不言。
葉天卉閉著眼睛,聽著外麵的窸窣聲,那是風吹過泛黃樹葉的聲音,葉片不斷撞擊,稀裡嘩啦的。
而在不遠處,還有侍女放輕聲音的腳步聲,大家各忙各的,似乎都在忙著。
這時候,葉天卉卻聽到身邊的男人道:“卉卉,那天我問你,如果我不是登基為帝,你是不是願意嫁給我。”
葉天卉假寐,隻當沒聽到。
永盛帝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扣:“即使我走上了這條路,又有什麼不一樣,我們在一起那不是很好?”
葉天卉沒回應。
永盛帝繼續道:“卉卉,嫁給我,我們做夫妻,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