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硬熬!
“為什麼昨天沒有叫醫生呢。”他勉為其難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於愴沉默了,隻是用那雙又冷又沉的眼睛無聲地看著他。
“這是退燒藥,最好用溫水送服,如果情況還沒有好轉,下機之後我會儘快聯係醫生。”
跟著一起回程的秘書先生利落地找到藥箱,把用量還有事宜都跟於愴交代清楚,完全沒有要去打擾的意思。
於愴接過東西,若有若無地掃了他一眼,帶著無聲的讚賞。
而助理先生卻還在糾結為什麼昨天沒有送陸一滿去醫院!
待人已經離開,他才看向一臉若無其事的秘書先生,驚道,“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秘書先生冷漠地推了推眼鏡,沒有感情地瞥了他一眼。
“大老板不需要他的屬下對他好奇。”
助理先生一愣,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對方說的很有道理,但他還是很好奇!
於愴拿著熱水小心翼翼地走回座位上,陸一滿裹在毯子裡,沒什麼精神的側躺在椅子上。
聽到他的聲音,他睜開眼睛回頭,笑道,“表情怎麼這麼嚴肅。”
於愴抬起了眼皮。
因為助理先生浪費了他不該浪費的時間。
“退燒藥。”
他張開手心,一隻手還端著熱水,直勾勾看向陸一滿的眼神似乎並沒有要他自己動手的意思。
陸一滿看了他一眼,無聲地輕笑。
“好。”
他低下頭,將藥含進了嘴裡,溫熱的唇與濕熱的舌尖輕輕滑過他的手心。
於愴呼吸一重,強忍著某種衝動,將手藏在了身後,又吹了吹杯子裡的熱水,再送到陸一滿的嘴邊。
陸一滿很配合地喝了,從始至終,他的手都裹在毯子裡沒有動。
“我想睡一會兒L。”他
靠上了於愴的肩。
於愴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就放鬆下來,他挺著背,想讓陸一滿靠的更加舒服。
很快,陸一滿就沒了聲音,他閉著眼睛,濃密的睫毛蓋住了眼瞼,往常優雅沉穩的模樣顯出了他不該有的脆弱。
本來,陸一滿就小了他兩歲呢。
看著這樣的陸一滿,於愴的臉上升起了一抹潮.紅。
他緊緊地揪著腿上的褲子,眼睛極亮。
他很喜歡現在的感覺。
什麼感覺。
是他需要對方,對方同樣也需要他的感覺。
……
陸一滿確實很久沒病的這麼重了,隻一場發燒也讓他體驗到了絕無僅有的沉重和難受。
被悶住的腦子好像連思考都很困難,身體更是渾渾噩噩的沒有一絲力氣。
隻是他還是嘗試著將自己交給了於愴,並未因為他不成熟的舉動而產生任何怨懟和不耐煩。
大抵是病中不舒服,他很快就醒了過來,卻發現於愴繃著下頜,握著手機的指尖也用力到泛白。
無意中一瞥,他看到了手機上的內容。
——“爺爺讓你回國後去找他,他想讓你和高家聯姻。”
寥寥數語已經決定了於愴的結果。
不需要他相親了,也不必再等他慢慢挑選了。
於老爺子直接下達了他的命令,輕率的決定了他的未來。
一如當初,將充滿希望的重擔壓在他身上,又輕而易舉的將他放棄。
他用力地抿著唇,一種翻湧的惡心感讓他白了臉。
難受,很難受。
——“最近於酉和於緣兄妹回來了,爺爺安排他們進了於氏集團,就在於舛的身邊做事。”
如果當初於此的項目隻是一個小打小鬨的警告,讓他們兩兄弟安分一點,不要妄圖脫離於老爺子的掌控。
那麼現在就是徹頭徹尾的威脅。
難道他們不住在於家就不是於家人了嗎。
從小時候給他們改姓的那一刻起,他們身上就打下了於氏的烙印。
於愴的頭開始疼起來,他死死地盯著這兩條消息,繃直的手背青筋暴起。
如果有人看到此刻的於愴,那麼就該明白,於愴的情緒已經在一個極度危險的閾值裡。
可他始終在壓抑著什麼,哪怕他繃緊的身體開始顫抖,他也沒有任何失態的舉動。
於此沒有再繼續往下說,想必點到即止已經足夠了。
這件事情不是偶然,也不是今天才發生,可前天通電話的時候,於舛也隻是問他在德國過的好不好,最近多雨,注意不要感冒。
以前的於舛從不會對他說這種話。
他隻會對他撒嬌,說哥哥抱一抱我吧。
於愴也早就習慣了於舛那些說出口和沒有說出口的索求。
憤怒和壓抑的鬱氣讓他內心不停翻湧著快要衝破他理智的情緒。
脖子上的紋身開始超乎常理的疼起來。
他沒有說,但其實紋身的時候比他脖子被玻璃劃開那時還要疼,疼的好像要死掉!
他無意識地盯著手機,眼神空洞,手機在他的手中發出脆弱的哀鳴。
一隻滾燙的手突然覆上了他的手背,枕在他肩上的重量瞬間讓他清醒過來。
陸一滿生病了。
這個事實讓他的心一陣麻癢,在陣陣痛意中多了點柔軟的重量。
“於愴,我想喝水。”
低啞的嗓音讓於愴瞬間從自我掩埋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他連忙拿起小桌板上的水杯,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邊。
陸一滿抿了一口,笑著對他說:“謝謝你,於愴,如果沒有你,我想我一定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把我照顧的很好。”
他的眼中帶著溫柔的力量,同時賦予的肯定給於愴的內心打下了極強的靜心劑。
於愴的眼睛逐漸變得冷靜下來。
他握著於愴的手,一點一點的將他的手指掰開,再將自己的掌心貼上去,五指伸入他的指縫。
“如果你覺得辛苦的話,一定不要勉強。”
他垂下眼瞼,與他十指相扣。
“不辛苦。”
照顧陸一滿,怎麼會辛苦呢。
手上的熱意傳進了於愴的身體,驅散了他體內的涼意。
“好,一定不要勉強自己。”陸一滿溫柔地笑了笑,繼續枕在他的肩頭。
而於愴抿了下唇,看向他的目光充滿貪戀。
他真的真的很想要陸一滿。
想要他,想把他藏起來,想讓他永遠在自己身邊。
手機的棱角抵住了他的手心,像一把尖銳的刺紮了進去。
可是,他不能不要於舛。
陸一滿感受著他微顫的指尖,溫柔的笑意褪去,良久,他閉了閉眼睛,發出了一聲歎息。
同時,還有一絲冰冷的寒意。
……
下飛機之後,於愴需要回到於家,而得到消息的彭多多也早就等在機場來接陸一滿。
不知道彭多多這人是不是自帶福氣,就他這種亂撒錢又蠻乾的姿態還真的在這麼幾天時間把工作室乾了起來。
就在前天,他還接了個影視盛典的項目,不少的流量女星都將成為他們工作室的活招牌。
雖然那都是他哥公司的女星,不過要不是他們工作室暫時不設計男裝,彭家大哥怎麼也要親自穿上去給自家弟弟的事業捧場。
彭多多戴著墨鏡,穿得光鮮亮麗,不像來接人,更像來走秀。
看到臉色蒼白的陸一滿下飛機的時候,他臉上的墨鏡一拉,立馬著急地走過去,擔心地問,“這是怎麼了,在外麵這麼拚命嗎!”
彭多多不由得愧疚了,陸一滿在外麵為了他們的事業勞心傷力,他卻除了撒錢之外一無是處!
“沒事,就是氣候轉變的太快,感冒了。”
陸一滿的聲音都啞了,彭多多更愧疚了。
忽然他覺得自己那幾十萬的訂單又不太能拿得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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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愴不能跟陸一滿一起走,他也無法帶走陸一滿。
即便他現在抱著強烈的念頭想將陸一滿帶走。
可想到手機上的信息,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彭多多還在那裡自我反省,突然就覺得後脖子有些涼,抬起頭,於愴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
他無聲的和對方對視,對方那雙眼睛的壓迫感也越來越強。
沒忍住咽了下口水,他想著這位大哥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可於愴盯著他看了很久,裡麵的冰碴子都快將他凍成人乾了,對方也沒能對他說出什麼話。
最終也隻是把退燒藥塞到他手裡,留下一句,“好好照顧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秘書先生和助理先生一左一右地跟在他的身邊,同時好幾個穿著西裝的保鏢一路跟在他的身後,黑壓壓又凝重的氣勢一直到出了機場的儘頭。
彭多多這才回過神,看著手裡的退燒藥,他連忙驚訝一聲,“你發燒了,還說什麼感冒,發燒和感冒能一樣嗎!”
他著急的將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陸一滿的身上,拉著他往外走。
“快快快,最近京中可冷了,如果不是看了日曆,我還以為入冬了。”
受不了冷的彭多多可委屈不了自己一點,幾乎是立馬想回到車上打開暖氣。
“哪有這麼誇張。”陸一滿沒讓他拉自己,又把外套還給了他,如果不是他蒼白的臉色和明顯的疲乏,他幾乎和平常看不出一點差彆。
甚至大步走出去的姿態比彭多多還要穩健。
“真是我誇張了?”彭多多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可他剛剛拉陸一滿的時候,對方身上的溫度真的很燙。
他還是覺得不放心,連忙追了上去。
“一滿,我們還是先去趟醫院吧!”
陸一滿迎著涼風走出機場,麵無表情地發送了一條消息。
——“於總,你是沒長毛的鳥嗎。”
如此挑釁又具有攻擊性的話語讓正在開會的於舛臉色一變,陰鷙的眼神讓在場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