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幽禁九畹宮,其位份由賢妃降為婕妤。”李恒這話一出來後,宋太後心底鬆一口氣。
正三品的婕妤,隻要晉一級就是正二品的一宮主位娘娘。
在宋太後想來將來總有法子彌補。眼下先讓天子順一順心意兒。皇次子在,賢妃,不,應該是宋婕妤總有翻身的時候。
宋太後應一聲,她說道:“天子你裁斷的事情,哀家就沒有反對的。”
這等時候宋婕妤沒吃大虧,反正眼下被幽禁於九畹宮也當避一避風頭。等過些日子,宋太後總有法子替宋婕妤尋著機會開脫一下。
或者說九畹宮就住宋婕妤一位妃嬪,就是名頭不好聽,這待遇什麼的隻要有宋太後在,宋婕妤吃不了悶虧。
“……”賈祤聽到皇帝對宋婕妤的處罰,她當場差一點怒火爆起。賈祤冷笑一聲。
“貴妃。”宋太後想說什麼,想一想,最後還是閉嘴。此時皇帝親兒子念著她這一個親娘從輕發落宋婕妤,對於皇帝寵愛的賈貴妃,宋太後決定暫時忍一忍。
李恒在賈祤身上瞧一眼,爾後,皇帝收回目光。李恒吩咐話,他說道:“衛謹,差人押宋婕妤回九畹宮幽禁思過。”
“至於趙氏、錢氏二人一同押往九畹宮幽禁思過。二人的位份降為采女。同時宣宗正令進宮,朕要替皇長女、皇次女更改玉碟。”
李恒這話一出來後,趙氏和錢氏二人是癱在地上。
宋婕妤、趙采女、錢采女三人被押走後。賈祤站起身,她向皇帝和皇太後福一禮,她說道:“臣妾身體不適,恐是生病,不敢將病氣染給皇上和皇太後。臣妾請求告退離開。”
“準。”宋太後巴不得賈貴妃趕緊走,走得遠遠兒的瞧不見。
皇帝的目光在賈祤身上又瞧一回,不過皇帝並沒有多話。
從長樂宮出來,賈祤沒有回金粟宮。她去了一趟九畹宮。
這一路上賈祤特意沒有坐輦,她就慢騰騰的走路。從長樂宮到九畹宮太近。哪怕是挪,賈祤也是挪到九畹宮的門口。
當然賈祤差人回金粟宮喚人來,這會兒按她的要求來了四個乾粗活的大力氣小黃門和四個膀大腰圓的嬤嬤。
“隨本宮去九畹宮。”賈祤見著喚來的八個幫手,她就簡單的交待一句。
“諾。”四個小黃門和四個嬤嬤一起應話。
褚女史瞧著貴妃的舉動,她想勸一勸,最後想一想還是閉嘴不多話。
九畹宮的守門小黃門裡,做領頭的一人攔了路。雖然攔了路,小黃門的態度還是恭恭敬敬。
“貴妃娘娘,皇上有旨,如今讓宋婕妤、趙采女、錢采女幽禁思過。這……”小黃門滿臉的為難,他說道:“這……”
“皇上沒說本宮不能進九畹宮。皇上是讓裡麵的人彆出來。”賈祤狡辯。
小黃門哪敢頂嘴反駁,他雖然覺得是歪理。
小黃門一直攔著路,他真不敢通融。這讓人進去,他一個小黃門吃不住上麵的處罰。
“啪”的一聲響,守門的小黃門被褚女史打了一耳光。
“好大的狗膽,娘娘的路你也敢攔。”褚女史給過一耳光後,又是推一把,還把小黃門推倒在旁邊。
此時小黃門的同僚,一道守門的幾人見著褚女史替主子貴妃發威。他們自然也不敢真的攔。
主要是攔不住。瞧著貴妃一行人是浩浩蕩蕩,這等時候就得識趣一點。
賈祤先去九畹宮的主殿,她見著抹藥後的宋婕妤。
“貴妃。”宋婕妤見著賈祤時,她的神情跟死了親爹一樣的難看。
“宋婕妤的宮規沒有學好啊。瞧瞧,見著本宮都不會行禮問安。”賈祤語氣冷冷的說道。
對於來找茬子的賈貴妃,宋婕妤心頭再惡心對方,再憎惡對方。此時宋婕妤還是恭敬的行禮問安。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宋婕妤蹲身問安。
賈祤就是瞧著,她就不喚一起免禮。
賈祤一直轉著圈圈的打量宋婕妤,她嘖嘖兩聲。
“瞧不出來,宋婕妤一直清高孤冷,本宮還以為是天仙一樣的人物。哪料想一顆心肝兒黑的如碳一般臟。不,應該是比黑碳更肮臟汙穢。”賈祤用刻薄的語氣嘲諷著。
宋婕妤聽著賈祤的語氣諷刺,她一直還保持著行禮的姿態。
一開始還好,等著時間一久後,宋婕妤感受到難受。
一直到宋婕妤有一點受不住時,就在宋婕妤的身子要歪倒的那一刻。賈祤故意的站對方近前,然後就被宋婕妤順手碰掉腰間的環佩。
這一塊環佩是皇帝賜的。同時這一回被摔落也有賈祤故意的。
對於誣陷她的宋婕妤,賈祤是恨的牙癢癢。對於皇帝雷聲大雨點小的處罰,賈祤更不滿意。
“嘩啦”聲響後,宋婕妤摔在地上。至於賈祤得到皇帝賜賞的環佩也是摔碎了。
“啊。”賈祤驚呼一聲,挺做作的,她就是故意。
“此乃禦賜,宋婕妤你居然敢摔碎皇上賜下來的玉。”賈祤臉上全是憤怒。她說道:“莫不成宋婕妤一直對本宮心生不滿,你不想向本宮行禮也罷,居然還敢摔壞掉皇上的禦賜,其心可誅,其行可惡。”
“貴妃,你故意的。”宋婕妤又不傻。
“對了,本宮就是故意的。可東西是你親手摔碎的。莫不成還是本宮塞你手裡,替你摔了禦賜之物。”賈祤冷哼一聲。
宋婕妤也委屈。一下子從賢妃的位置跌落,她哪料想到馬上就受到貴妃的羞辱。
“押了宋婕妤,本宮要處罰一回她的過錯。”賈祤淡淡的吩咐一句。
“諾。”四個膀大腰圓的嬤嬤走上前,宋婕妤當然不是對手,她被壓的死死得不能動彈。
此時有機靈的想去長樂宮求情。不過跟來的四個做粗活的大力氣小黃門早得著吩咐守在九畹宮的宮門處。所以去一個被逮住一個。
想通風報信,彆說是門兒,連窗戶這時候也沒有。
“女史,剛才宋婕妤是哪一隻手摔的禦賜之物。”賈祤問一句。
“右手。”褚女史肯定的回道。
賈祤輕輕一笑,這會兒她在九畹宮的主殿內走一走。最後在博古架上尋著一件中意的工具。
投壺的細箭。賈祤拿在手裡後,她走回宋婕妤的跟前。她俯視著宋婕妤,她笑道:“今個兒要替婕妤漲一漲記性。也免得外人說本宮輕視禦賜之物,婕妤摔碎了,本宮要是不處罰,這不夠公道。”
“拉出右手。”賈祤對嬤嬤吩咐一聲。
甭管宋婕妤樂意不樂意,嬤嬤一左一右的壓著宋婕妤,她還被拉出右手,然後嬤嬤緊緊握住其的手腕子。
“啪啪”的聲響。細箭打在宋婕妤的掌心,賈祤輕輕的數著數兒。
“一、二、三……”一直數到三十,賈祤瞧著宋婕妤不成模樣的右掌。她停下來動作。
這會兒賈祤瞧著宋婕妤憎惡的目光,她神色淡然。賈祤說道:“婕妤瞧瞧,你受這一點皮肉之苦,又哪裡比得本宮前麵受的冤枉。”
“何況本宮是大度的,本宮在你這裡撒一撒心頭的火氣,往後自然可以視你如無物。也懶得多與你計較。”當然這話就是說說,賈祤一輩子都記得宋婕妤的可惡。
“倒是芙蕖宮的張美人,因為婕妤的加害。張美人一輩子都不能再有子嗣。婕妤,你就不怕你做的孽將來報應到二殿下的身上嗎?”賈祤轉移一下宋婕妤的目標。
賈祤想,憎惡她,有毛用。
或者說宋婕妤不是好人,當初替宋婕妤衝鋒在前的張美人也不是什麼好人。想一想張美人一旦栽贓成功,賈祤得多慘淡。
對於宋婕妤幾人,賈祤一個都不同情。
原來可能還覺得張美人隻是一顆棋子,落了小產的局麵,往後不能再有親生的孩子,還覺得挺可憐。
奈何今個兒聽著錢氏一講張美人吃過假孕藥後,賈祤對張美人隻能“嗬嗬”兩聲。
對於張美人,賈祤覺得應了那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張氏。”這兩個字眼落進宋婕妤的腦海。要說心頭不在意,那一定是假的。宋婕妤也知道妃嬪一旦沒了指望後,有些人是怯懦一輩子,也有些人會瘋掉會報複。
“想一想,婕妤要不要賭一賭。坐完小月後的張美人心頭是何等想法。是覺得跟婕妤一笑抿恩仇,還是等著伺機報複回去呢。”賈祤湊在宋婕妤的耳邊,她嘀咕一回話道。
賈祤就想宋婕妤活在猜疑之中。人多了猜疑,又被關著禁閉不能出門。
賈祤想一想宋婕妤在後麵的日子裡一想到張氏可能的報複等等,宋婕妤一旦過得不開心,鬱鬱不樂,愁愁慽慽。
賈祤就覺得她的心情會變得舒坦起來,她能開開心心的過日子了。
等著離開九畹宮的主殿後,賈祤又去瞧一眼趙采女、錢采女二人。
趙采女、錢采女二人見著賈祤時,二人嚇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貴妃娘娘,臣妾錯了。”趙采女一邊認錯,一邊磕頭。
“貴妃娘娘,臣妾是被賢妃,不,是被宋婕妤逼迫的,婕妤背後有太後娘娘撐腰,臣妾不敢拒絕。”錢采女哭哭啼啼。
瞧著這二人一邊磕頭,一邊各自講一講自己的無能無奈。
賈祤還能怎麼辦,這還沒施辣手,二人就先跪下。
至於說更多的處罰。賈祤想一想皇帝要改皇長女、皇次女的玉碟。
賈祤最後瞧一眼二人,她就施施然的離開。
賈祤想著這二位采女的位份低啊。宮廷之內,低一級就得被踩著。特彆是二人犯錯,注定不得帝王關注。
一旦張美人複出,這二人還是留給張美人料理吧。
賈祤這般一想後,她就領著金粟宮的一行人離開九畹宮。
宏武十五年,季冬時,大呂月的下旬,趕著在年節之前。
大理寺和刑部在皇帝的示意下,關於錢氏大案是一牽連,再牽連。
最後不光是‘錢國丈’‘錢國舅’給牽扯進來,錢淑妃娘家人裡的成年男丁一個沒跑全給牽扯進官司之中。
就在錢淑妃禁閉思過,隻能在玉衡宮裡祈福盼著皇帝開恩,好歹給她的娘家親人留一條活路時。
關於宋賢妃的翻車事件傳進錢淑妃的耳裡。
玉衡宮,主殿內。
錢淑妃仰天大笑,她激動的一拍大腿,她說道:“宋氏,你也有今天,當初你跟本宮一爭長短,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活該,報應。”錢淑妃在咒罵。
錢淑妃也聽著一些消息,她知曉自個兒娘家出事是宋賢妃在裡麵出大力氣。
這讓錢淑妃差一點沒氣炸了肺。錢淑妃啪啪的拍著桌子。哪怕手疼,錢淑妃都不在意。她說道:“宋氏,你個喪良心的,你活該有今天的下場。不,皇上還是偏心了,似宋氏這等禍害就應該哢嚓掉。如今方才大快人心。”
“唉……”罵一場,發泄一下情緒後,錢淑妃又是一聲歎息。
錢淑妃可惜自己不能去親眼見一見宋氏的落魄。
在昔日的敵人跟前,還是狠狠的踩幾腳。想一想那等場麵,錢淑妃就像是三伏天吃冰碗,冬日懷裡抱一個大暖爐。她心裡真高興。
不過錢淑妃沒高興多久。宮外的消息一傳來後,錢淑妃漲上的囂張氣焰馬上萎了下去。
又幾日,金粟宮,主殿內。
賈祤召見宮外的大姐姐元娘。這會兒她聽一聽大姐姐講一講京都的傳聞。
“皇上真是大手筆。這一回皇長子、皇次子的母族全被打入罪籍,兩府男丁全部被流放河西之地。嘖嘖,還是此生不得大赦。”賈元娘說起話時,她十分的感慨一回。
賈祤聽著大姐姐這般講後,她也輕輕的點一點頭。
皇長子、皇次子有了罪臣的母族。這二位真就是風評被害。
至於錢淑妃和宋婕妤,這二位往後沒有了娘家撐腰。
或者說皇帝的一些做法是故意撕開掉錢淑妃和宋婕妤一直攀附在錢太後和宋太後身上的光彩。
錢太後、宋太後真要臉,她二位就得多瞧一瞧天子的眼色。
往後二位太後的娘家人跟皇長子、皇次子也得識趣的保持一些距離。
如若不然的話,皇帝還有什麼手段就很難說。
“大姐姐,你說這一回是皇上的敲山鎮虎嗎?”賈祤小聲的問道。
“應該是。”賈元娘回道:“也不止皇長子、皇次子的母族出事。這一回京都裡的勳貴文臣裡都有人家出事。”賈元娘還說一說京都近日的不平靜。
這等風聲鶴唳下,京都的高門大戶,不,就是一般人家也不尋著吉日成婚迎親。
可能隻在貧窮的百姓裡才不怎麼忌諱官府裡那一點子貪臟枉法的事情。百姓們的生活應該咋樣,還是咋樣。
真正受影響的是官宦人家。這些人家在盯著朝廷的大風向。
官老爺和官太太們全在夾著尾巴做人做事。就是京都的紈絝子弟在大呂月也是一下子消聲匿跡。
“那皇長子、皇次子的母族女眷呢,被兩宮太後娘娘的娘家人施了恩嗎?”賈祤覺得這可能才是結果吧。
“不。”賈元娘搖搖頭。
“要不怎麼說京都的官老爺們人人自危。”賈元娘說道:“這二府的老弱婦孺也跟著成年男丁一道配往河西之地了。”
“嘶。”賈祤倒抽一口涼氣。
老弱婦孺也配往河西之地,賈祤要猜想皇帝是不是想讓皇長子、皇次子的母族一輩子彆翻身。
河西之地可不是什麼富裕地方。那地方窮困就不提,還是邊民之地。總之在中原人眼中就是苦哈哈才去的地方。
當然若不是發配,皇長子、皇次子的母族也不可能去啊。
“唉。”賈祤又歎息一聲。
“朝廷上的風波大。宮廷內苑裡也是波瀾橫生。唉。”賈祤連歎兩聲,她說道:“如今本宮在宮廷內外的名聲多半也毀了大半。”
這真不是賈祤的鍋,她就是一不小心的給背上。
賈祤沒拿趙采女、錢采女二人咋樣。就是在她離開之後,這二人馬上重病一場。
然後皇長女、皇次女被皇帝更改玉碟,二位公主記在去逝的陳修容和洪修媛名下做女兒。
這等消息一出來後,趙采女和錢采女的病情更嚴重。
等著這二位采女的娘家人跟皇長子、皇次子的母族一個待遇後。這二位采女就沒有熬住,昨個兒二人是歿了。
接著今個兒賈祤就聽著褚女史稟話,說宮廷內苑傳出流言。
都說賈貴妃囂張,不顧宮禁去九畹宮裡打了殺威棒。趙采女和錢采女二人是被她活生生給嚇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