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星,長街漫漫,到處都是點點的燈光,這些燈光聚在一起時很美,就像是一條璀璨的地上星河。
“表姐,贈你。”賈祤穿著男裝,他做出少年郎君的姿態,他把猜中燈謎後得來的小燈籠贈給褚女史。
“表弟……”禇女史還是有一點不習慣。她望著麵前英氣的少年郎君一時間進退兩難。
貴妃,不,眼前的少年郎君在褚女史變得不同。她想著是不是貴妃的身體裡真有一位多情溫柔的如玉君子。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褚女史不知道一般男兒是什麼模樣。
至少像是賈郎君這一般模樣的在褚女史眼中就容易勾走少女的芳心。
“表姐。”賈祤喚一聲,她喚醒走神的褚女史。
“表弟。”褚女史回一句。
“走,前麵再去瞧瞧。”賈祤興致很高。褚女史提著小燈籠,她輕輕的應一聲。
一人在小黃門的保護下一道往前走。有雜耍的場子,有各色的小攤子。賈祤走馬觀花,她就喜歡了這等人間美景,越是熱鬨越是勾動心弦。
“咦。”在某一處賈祤停了腳步。她瞧見熟人。
“表弟。”禇女史喚一聲。然後又順著賈祤的目光望過去。褚女史也瞧見熟悉的人。
“湘水郡主。”褚女史對於這一位也熟悉。做為貴妃的身邊人,皇家宗室的一些頭麵人物肯定不陌生。
“這……”褚女史此時有一點的被驚住。
“表姐莫驚訝,我跟你一樣覺得意外。”不過又在情理之中。賈祤還想著呂伭小郎君多好看,這般的小郎能養成,居然還有人嫌棄的不想要。
現在瞧著湘水郡主私會情郎,這就能猜懂了。人家已經有心上人。呂小郎君在好,非是意中人,這就挺讓人無語分。
“上諭指婚,這沒有問一問詳情啊。”賈祤嘀咕一回。
“……”褚女史一時間也不知道能回答什麼。
在不遠處的新市場河道上,一位錦服姑娘和一位風度儒雅的和尚在放花燈。一人似乎沒有交談,但是那等氣氛挺曖昧。
賈祤用過來人的目光一鑒定,她瞧得準不錯。湘水郡主望著和尚的眼神裡有情意。就是不知道和尚有什麼樣的心思。
不過瞧著和尚長也好看,就是比著呂小郎君少一點英武之氣。
想一想,可能湘水郡主不怎麼愛武門小將這一款。就好著出家和尚這一等特殊的癖好呢。
要賈祤說,一個評價,特不要臉。
湘水郡主什麼身份,皇室宗親。這真是不滿婚事就跟宮裡提啊。憑著她爹的地位,隻要夠無賴子的話,這一樁婚事一定能賴掉。
到時候湘水郡主想嫁誰,愛誰都可以。如今還有婚約在新市坊這般的高調。這真當京都人的眼睛全瞎掉。這等事情鬨出來,不光皇家難堪。
就怕是呂小郎君的名聲也會受牽連。想一想,一頂綠帽帶頭上,這真是欺人太甚。
賈祤可憐呂伭小郎君。沒法子,她就是這般的膚淺,她就站在顏值即正義的這一邊。誰讓和尚在賈祤的眼中沒有呂小郎君英武帥氣呢。
元宵夜,賈祤這裡玩得開心。回到驪山行宮後,她還是歡歡喜喜的好心情。
芙蕖宮的主殿內。
一直在此替母守孝的皇七子出事了。芙蕖宮上下都給驚動。
屈嬤嬤也是急得滿臉的通紅。屈嬤嬤一邊差宮人去各宮報信,一邊趕緊的請太醫來芙蕖宮。
此時主殿內的皇七子李茂睦是躺在榻上,他整個人很不好,他一邊渾身顫抖,一邊捂著喉嚨。
屈嬤嬤在旁邊乾著急。這會兒東側殿的張美人也被吵醒。
張美人瞧著前殿的喧囂,她喚來跟前的宮人們問道:“又出什麼事情,前麵鬨騰的這般利害。”
“七殿下出事了。”宮人趕緊的回話道。
“嗯。”張美人點點頭,她回道:“約束好東側殿的人手都莫要去前殿惹了嫌疑。一旦七殿下出事情指不定還要多少人陪葬。”
“諾。”宮人也害怕成背鍋俠。這等時候自然也是有事情趕緊的躲。更何況有美人的吩咐,這躲的也光明正大,合情合理。
芙蕖宮,一座宮殿的前殿後殿氣氛就不同。
前殿的人都很害怕,也很驚慌。
後殿的人則是如鵪鶉,人人都在做縮頭的烏龜,誰也不敢去探查究竟到具體是一個什麼情況。
長壽宮。
錢太後都睡了,她還被嬤嬤喚醒來。錢太後一聽嬤嬤的話,她歎息一回,說道:“哀家要去瞧瞧情況。”
“也不知道芙蕖宮如今是一個什麼情況。”錢太後的眼中有擔憂。
嬤嬤也不敢勸。這等時候自然是侍候錢太後穿衣。簡單的整理儀容後,錢太後坐著輦輿往芙蕖宮去。
等錢太後到了時,趕來的還有太醫。太醫行色匆匆,瞧著是被加急催來。
錢太後都瞧見太醫額上的細汗。這會兒太醫要見禮。錢太後擺擺手,她說道:“趕緊去瞧皇七子的情況。其它的不重要,救了皇七子最要緊。”
太醫應一聲,這會兒也趕緊的往主殿去。
皇七子李茂睦的情況很不好。他似乎是哮喘。那等已經開始發青的臉色讓太醫瞧著也跟著臉發青。
太醫親自施針,效果並不佳。皇七子的情況沒有改變。
太醫這會兒也慌神。錢太後坐鎮芙蕖宮,宮人們這會兒沒亂起來。就是侍候皇七子的一眾人全跟要死了一個模樣。
不管這一回皇七子有沒有大事。沒大事,他們能從輕發落。一旦皇七子有一個萬一,他們人人都不會落一個好收場。
屈嬤嬤在旁邊抹眼淚。她這會兒哭得狠又不敢哭出聲。
錢太後瞧一眼芙蕖宮的情況,她就是坐著,也不出聲了。
不過錢太後瞧得出來皇七子的情況真不好。又或片刻,又有太醫被傳來。
這是錢太後來芙蕖宮之前差人去太醫傳的話。今個兒當值的太醫全喊來。
瑤仙宮。
芙蕖宮的消息也瞞不了人,太醫院的大動靜,還有長壽宮和長樂宮的動靜,隻要不是睡死的一定都能知道消息。
石德妃被嬤嬤的腳步聲吵醒。她沒有睡得太沉。這等時候醒來,石德妃問道:“嬤嬤,這是出什麼事情。”
“娘娘,芙蕖宮的七殿下出事了。兩宮皇太後都去了芙蕖宮。”嬤嬤趕緊回話道。
“哦。”石德妃淡淡挑眉。
“這又關本宮什麼事情。且緊閉瑤仙宮的宮門,一應事情待明日再講。”石德妃準備睡回籠覺。
關於芙蕖宮的事情石德妃懶得管。她現在隻想護好腹中的皇嗣。
早睡早起,多餐少食。石德妃如今要保持一個愉悅的心情。
“諾。”嬤嬤聽著主子的吩咐,她就趕緊的應下話。
瑤仙宮有石德妃的吩咐,一切平靜如常。
芙蕖宮。
等著李恒到來時,他在宮門處遇上生母宋太後。
“母後。”李恒下了禦輦。他走上前攙扶生母。
“天子。”宋太後這時候心情不太好。她說道:“茂睦這孩子,唉。”
“盼祖宗保佑,盼著茂睦闖過這一關。”宋太後的嘴裡念念有詞。神仙祖宗在這等時候能安慰了宋太後的心。
“祖宗會保佑自家孩子的。”李恒回話道。
等李恒攙扶著宋太後進主殿後。皇帝一來,太醫們這會兒還在彙診。
可惜皇帝來了,結果也沒有變好。相反皇帝一來,榻上的皇七子是掙紮了幾息。然後就在醫女的驚呼裡,皇七子的小身子慢慢得停止抽動。
這等時候要論最誰傷心,屈嬤嬤算一個。她撲上去,她撲到皇七子的榻前。
“殿下,殿下……”屈嬤嬤不敢相信這一切。她接受不了這等現實。
李恒的目光很冷,他的目光掃過殿中的諸人。李恒看著太醫,他說道:“這等結果,朕很痛心。”
痛心的想宰掉一些渣子。李恒走上前,他望著榻上的皇七子。
這一個兒子小小的身子,這等時候皇七子一點也不好看。
李恒不眼瞎,他看得出來皇七子染上風疹。這一點不會要了皇七子的命。真正害了皇七子的是窒息。
李恒閉上眼睛又是睜開。他的眼睛變得血紅一片。
“朕悔了。”李恒想他的手太軟。
前世今生改變了哪一些東西。李恒讓隨國公府和理國公府的女兒進宮。
對於賈祤,李恒一直差人盯得緊。或者說賈祤進宮後,她身邊的每一個宮人全是皇帝差遣過去的。
賈祤在排查鼬鼠,那些人裡個個身家清白。人人都是通過皇帝的排查。
哪怕一些人不是皇帝的眼睛耳朵,在其背後也沒有什麼暗中主子一類的存在。
對於賈祤,李恒盯得很緊。
至於賈祤的待遇,石德妃當然也是享受一回。
賈祤沒有做出格的事情,石德妃自然也沒有。這一人都沒有落下把柄。
可是這一連出事情。樁樁跟上一輩子不一樣。這一切隻要不是眼瞎,李恒就看得出來有人在出手。
石婉兒,這字映入李恒的眼中。對於石德妃再清白,李恒也是懷疑的很。因為她懷孕的時間太巧合。
在皇宮裡的巧合,有時候就不止是巧合的那麼簡單。
“皇上,您要給七殿下做主。”屈嬤嬤哭得利害。
“一定是一殿下,一定是他謀害七殿下。”屈嬤嬤喊出話來。
“捂了她的嘴。”宋太後一聽屈嬤嬤的話就是大怒。在宋太後的眼中,屈嬤嬤在攀咬主子。
“母後,朕會查一個水落石出。”李恒止住宮人上前要收拾屈嬤嬤的舉動。
李恒的目光望向屈嬤嬤,這等時候李恒突然有一點想法。
人心不可察,一察就容易看著汙點斑斑。此時屈嬤嬤的叫委屈讓李恒瞧出來一些異樣的情緒。
“衛謹。”皇帝喚一聲。
“請皇上吩咐。”衛公公趕緊躬身應話。
“把芙蕖宮上下全部收押。前殿後殿,人人都不可放過。包括美人張氏。”李恒這等時候寧殺錯,他也不會再手軟。
哪怕張氏前世今生都是皇帝的枕邊人。皇帝也不會小看任何一個女人。特彆是身無退路的女人。又或者野心過甚的女人。
“諾。”衛謹趕緊的應一聲。
“她。”李恒指著屈嬤嬤,他說道:“查她族,全部收押。你親自審問這一位慕容氏的奶嬤嬤。”
“辦吧。”李恒擺擺手。
“諾。”衛謹再度躬身應諾。
“皇上,這全是一殿下,一殿下……”屈嬤嬤後麵的話沒有講出來。她已經被人捂住嘴拖下去。
錢太後沒有湊上去勸解,皇親死兒子,這等時候不是勸話,那是火上澆油。
宋太後瞧著渾身透著殺意的皇帝親兒子,宋太後也是歎息一聲,她也沒有勸話。跟皇帝一樣,宋太後這時候既然是傷心又是憤怒。
等著次日,石德妃醒來,她就聽著嬤嬤稟明個兒晚上芙蕖宮發生的一切。
“皇上怒了。”石德妃很淡定。
石德妃低下頭,她掩去眼眸子裡的一點歡喜。皇七子歿了,真是可憐呢。
不過皇七子可憐歸可憐,石德妃也更加的高興她的皇兒將來少一個競爭對手。
“隻不知道這一回誰是幕後凶手?”石德妃也有興趣想知道誰在做局。居然這般膽大的伸向皇嗣。
皇七子的死,在石德妃想來一定會牽連很多人。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石德妃覺得自己乾乾淨淨,她有一份淡然從容的想看戲。她就等著好戲上場。
驪山行宮。
賈祤聽著京都的消息時,那會兒已經是晌午時分。
晌午天氣暖和一點,賈祤在溜狗。她逗著福寶玩兒呢,宮廷來人報信說皇七子歿了。
“皇七子歿了。”這一個消息讓賈祤不敢相信。
“太過突然了。”賈祤如何也想不到在皇帝差親信掌宮權,皇太後還護著皇七子的情況下。皇七子歿了。
不,不對。
賈祤反映過來。還有一位死掉的慕容昭儀。想到慕容氏。賈祤又想到跟慕容氏念叨的那幾句話。她的心頭一揪。
“……”賈祤想說些什麼,她一時間也失去語言。
賈祤相信這裡麵一定有慕容昭儀這一位死去之人的手筆。隻是不知道她謀劃了一些什麼。最後又怎麼會失手的害死自己親兒子。
想動皇七子,就一定得越過皇七子身邊的親信。除了皇帝挑的人,皇七子身邊還有皇太後挑的人。
這一位是皇七子的嫡親長輩,他們一定有仔細得把皇七子身邊心思不純粹的宮人們抹掉。那麼最可能出事的地方就是慕容昭儀留下來的人手。
賈祤心頭有一點唏噓。如今結果出來,宮廷刮起大風。
賈祤想,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賈祤想掀翻的是皇次子和宋婕妤。她以為慕容昭儀不過使一點小手段是添一添堵。
宏武帝是重生之人,哪怕就是一些的添堵。隻要皇次子犯錯,皇帝多半會怒。
皇次子一旦出局,宋太後跟前的皇七子就會得臉,到時候宋婕妤再飄也都無濟於事。
哪料想慕容昭儀歿了,她的棋局還是布得太爛。
“陰謀,陽謀,唉。”賈祤在心底告誡自己往後行事得堂堂正正,陰謀不是正道。就像慕容昭儀做戲,最後把親兒子給做作死了。
陰謀見不得光,一旦哪一步做了就會壞事。皇七子的死,唉。賈祤又是一聲的歎息。
賈祤覺得往後行事,但行陽謀。蠅營狗苟,不過汙了心性。
“女史。”賈祤喚一聲褚女史。
“娘娘。”褚女史應一聲。
“宮廷內苑,本宮不想回去了。”賈祤突然提出這一話。
“啊。”褚女史嚇唬一跳。
“本宮就想待在驪山行宮,這裡挺好的。春耕之時本宮還想開墾田地,本宮想自己親自耕種一番,自得田野之趣。”賈祤不是想放逐自己。她隻是想到一旦回到皇城宮廷,她想行陽謀還得問一問彆人的心思。
在驪山行宮就不同,這裡沒人壓著她。賈祤想給普通人添一些新食譜。她就想乾一點小事,從點點滴滴做起。
她挑著番商的種子試種,萬一有新的發現,那就是一種新的收獲。
至於皇城那些破事,賈祤不想摻合了。
“娘娘,您是皇上的妃嬪。您不回宮廷,這……”褚女史小心的回道:“皇上能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