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覺得不可以嗎?”賈祤反問。
“難。”李恒給出肯定的答複。
“是臣妾天真了。”賈祤回話道。這時候她已經懂得,皇帝是什麼意思了。皇帝希望她收攏下張婕妤。
“皇上希望臣妾接受張婕妤嗎?”賈祤問話道。
“如果朕回答是呢。”李恒平淡的回道。
“如果皇上希望臣妾做的事情,臣妾會努力的做好。”賈祤隻是貴妃,她又不是皇太後。對於皇帝的意見,她當然得虛心的接受。
甭管是好是壞,皇帝都開口了,她拒絕的話不等於煽了皇帝的耳光嗎?這等傻事,賈祤當然不能做。
“祤娘倒是識趣的態度。”李恒輕笑一聲。
“臣妾從來就懂一個道理。識時務者為俊傑。”賈祤這等時候也不客氣,在皇帝跟前鬨一鬨小脾氣又如何。反正就他一人,也沒有旁人瞧見。
指不定皇帝還以為是閨房之樂。事實跟賈祤想得差不多,李恒就覺得貴妃這是在撒嬌。
“雖然臣妾不喜金粟宮多添事非,奈何皇上您想,臣妾能怎麼辦,臣妾也無奈了。”賈祤真是想得萬花叢中過,片頁不沾身。
一旦沾了身,這想脫身那可不容易。
“皇次子妃金氏有孕,朕打算讓茂眺開府。”李恒突然提了一話。賈祤這時候當然住嘴,她就等著皇帝後麵的話。
“要開府,朕就要冊封皇子。朕打道一步到位。茂眺冊為燕王,茂盼冊為蜀王。小十一冊為楚王。”李恒說出他的打算。
這一番話把賈祤給咽住了。她想了想後,方才回道:“皇上,一殿下冊封為王,這是應有之意。畢竟皇次子妃已經懷有身孕,等著十月懷胎後就要生下子嗣。皇次子已經大婚,也馬上就要做父親,確實是到了開府的年紀。”
這等事情擺在皇家宗室內部又或者朝堂上議一議,誰都覺得皇次子封爵多正常的事情。
“隻是皇八子封爵會不會早了點。”賈祤遲疑一下後問話道。
這時候賈祤隻提皇八子,那是因為皇八子封爵都早了,皇十一子封爵就更早了。
瞧瞧皇八子、皇十一子的年紀。這年歲太小就封親王爵。這說出去真顯眼。
在賈祤瞧來就太張揚了。
“祤娘,小十一封爵是好事。於你有利,於小十一也有利。你如何還拒絕。”李恒淡然一笑,問了此話道。
“宗室親王,皇家枝蔓。這要承擔起拱衛皇家的責任。”賈祤回話道。
親王是好當的嗎?
這要看當哪一種親王。如果是皇家蛀米蟲,那倒是輕輕省省。如果是上進心特重的,那就是左右為重。
太上進了,皇帝會拿有色眼鏡瞧一瞧。一般上進的話,又會話語權不夠份量。總之宗室的親王想做事情的時候,也挺為難的。
“燁哥兒還在吃奶,他不成。”賈祤覺得親王這一頂帽子戴在如今的親兒子頭上,這帽子太沉。
至於賈祤的話也是實話。雖然李燁如今有吃主食。不過這吃奶,他也沒有停啊。
“朕一直以為祤娘想做嚴母,想盼著小十一有一番做作的。”李恒的目光在盯著賈祤打量。
“盼子成龍,盼女成鳳。誰不想子女皆賢孝,可以做一番事業。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賈祤說出了普天之下父母的最大心願。
就是爹娘輸了,那崽子一定得多多努力,加倍的努力。
不爭饅頭爭口氣。當爹娘的就沒有不盼著兒女成才的道理。
“隻是這拔苗助長,臣妾就以為不妥當。什麼年紀做什麼事情,一步一個腳錢最穩妥。”賈祤也給出自己的理由。
在賈祤的眼中,她的小十一燁哥兒真做了親王。憑著隨國公府的龐大人脈存在。
這真的不會引爭東宮一係的敵視嗎?
賈祤很懷疑皇帝是不是有什麼預謀啊。
她真這麼想,她真覺得皇帝就想攪和混水。
“祤娘,朕不會害自己的兒子。”李恒冷靜的回話道:“溫室之內,不過弱苗。經得風雨,方能長成參天大樹。”
李恒也見過溫室,在驪山行宮時,賈祤有做一番新體驗。
正因為如此,李恒才覺得他的兒子們經曆多一點不是壞事情。
“君父靈前,不思孝道。諸子奪嫡,束甲相攻。這是皇帝想要的嗎?”賈祤抬頭,她也大膽的問一話道。
賈祤真的生氣了,她對於皇帝把兒子弄得跟敵人一樣,這有意思嗎?
特彆是她的小十一,她的燁哥兒,他還是一個奶娃娃。他有什麼錯?他要承認了,他這一個年紀不應該承受的東西。
“如果朕的兒子束甲相攻可以讓大夏萬年,朕不介意。”李恒也回答的冷漠。
皇帝的態度明朗了。
賈祤還能說什麼?她隻能沉默。於是賈祤扭身,她側躺而臥。
這時候賈祤懶得理會皇帝。皇帝又如何,她不想跟他說話。
李恒瞧著這般模樣的貴妃,他伸手,他把貴妃攬在懷裡。
賈祤掙脫了一下,不過沒有掙脫開皇帝的懷抱。
“唉,睡吧。”皇帝歎息一聲後說道。
賈祤沉默的不坑聲,她就裝啞巴。
宏武一十一年,仲夏時節,蕤賓之月。就在皇次子妃金氏傳出喜訊的第三日。
宏武帝李恒正式頒發聖旨。皇帝冊封皇次子李茂眺為燕王,冊封皇八子李茂盼為蜀王,冊封皇十一子李燁為楚王。
同時還賜下燕王府,皇次子李茂眺這一位新出爐的燕王開府建衙。
長壽宮。
錢淑妃一聽著這一個消息後,她就心慌慌。
錢淑妃第一時間來尋著姑母找安慰。錢淑妃對姑母錢太後說道:“姑母,您說說,皇上這是何意?”
錢太後神情很冷淡,她望著錢淑妃回話道:“多簡單的事情,皇上不滿意皇太子。前麵仗斃小太監李直隻是小小的提醒,這才是真正的警告。皇帝不缺兒子,皇太子不若讓君父滿意,東宮不會缺著儲君的人選。”
錢太後的話一落,錢淑妃覺得渾身無力。
“皇上對皇太子這麼不滿意嗎?”錢淑妃的眼中跟天要塌了一樣,她難受的很。
“急什麼。”錢太後倒是淡定從容。她說道:“這才到哪兒。等著皇上廢太子時,你再傷心不遲。”
“不行。”錢淑妃馬上喊一聲,她說道:“東宮不能廢。”
“姑母,皇太子若不是太子,他哪裡還有活路。自古以來廢掉的太子隻有死路一條。”錢淑妃這會落淚的利害。
母子一體,廢太子活不成,難不成錢淑這一個親娘還有活路嗎?
錢淑妃這時候心裡也發狠。她對錢太後說道:“姑母,東宮這般不成的,不成的。”
“不成,那你又多提醒一下皇太子,往後做一位讓君父滿意的儲君。”錢太後回話道。
錢淑妃想得更多,她說道:“姑母,就怕燕王一開府後,這會鬨騰啊。”
錢淑妃這話說的小聲,錢太後還是聽清楚了。
“燕王都開府建衙,這是皇權特許。你不滿意,你也得憋著。”錢太後的眼中也有冷芒。對於燕王開府一事,錢氏一族都在意,錢太後怎麼可能不在意。
“唉,唉。”錢淑妃連聲的歎息。她心裡有想法的很。隻是錢淑妃的心思,她如今不敢跟姑母講。
瞧一瞧姑母說的,全是讓皇太子上進。如果可以的話,錢淑妃也盼著皇太子上進,讓皇帝滿意,讓朝臣稱讚。
奈何皇太子貌似不讓皇帝滿意。就是東宮太子妃前麵有喜,誰料想也不過生一個小郡主。
錢淑妃多失落,這失落的時候皇帝還撒鹽,這讓錢淑妃心裡蟄的生疼。
錢淑妃不高心。
九畹宮,宋婕妤覺得春風得意,不,應該是夏天的暑意也不難熬了。
宋婕妤開心的很,特彆是燕王開府,哪怕往後見著燕王妃這一個兒媳婦不容易。
可這一切在宋婕妤的眼中就是值得。
一旦燕王開府後,燕王建立自己一係的勢力就光明正大。
憑著皇太子一係往日的一些動作,往後想攔也注定攔不住。
因為燕王開府後,也同樣上朝聽政參政。這等時候在東宮一係尋不到位置的人會往哪裡跑?
燕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目標,這是許多人可以瞧見的從龍之功的主君。
高興一場的宋婕妤還要收拾一番。她可得給兒子兒媳,還有未出生的孫兒準備一下。
對於宋婕妤而言,她攢下來的私房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玉衡宮,九畹宮,在這一個仲夏時節,這一座宮殿的氣氛大不同。
就是這等九畹宮得意時。
延年宮的張婕妤更加的惴惴不安。誰讓她的仇家得意呢。
然後皇帝又一次駕臨延年宮。
跟上一回一樣,皇帝對於旁的妃嬪視如無物。皇帝不過來一趟張婕妤的寢宮小坐。
宮人送上茶果點心後,皇帝就吃吃茶。爾後,皇帝跟張婕妤聊一聊閒淡之語。
“你等退下。”皇帝不想談話有第三人偷聽。於是皇帝擺擺手,爾後殿內侍候的宮人們全部告退。
皇帝的目光落在張婕妤的身上,他問道:“朕瞧著你的神情之間有緊張之色,可是近日過的不輕省?”
“皇上明鑒。”張婕妤沒有反駁皇帝的話。
“朕明鑒什麼。”李恒輕輕搖頭。此時皇帝擱下手中的茶盞,他的目光落在張婕妤的身上。
“朕瞧著張氏你在金粟宮碰了避。”李恒說出事情的真相。這就讓張婕妤有一點難堪。
不過張婕妤轉念一想,這說明皇帝盯著這事情。這未必不是好事。
皇帝在意,甭管好壞,總歸在皇上跟前掛一個號。
“臣妾無能,不能替貴妃娘娘分憂,也入不得娘娘的法眼。”張婕妤矮一矮自己的身段。
“貴妃膽小,一直不愛攬事非上身。”李恒替賈貴妃開脫一回。
這話一出來後,張婕妤低下對。她不言不語。對於皇帝的話,她壓根兒不讚同。
賈貴妃膽小?
真膽小敢明目張膽的打了宋婕妤的臉。這不給皇次子體麵,也不在乎慈樂太後娘娘的偏愛九畹宮。這些說明什麼,說明賈貴妃有持無恐。
就這,皇上還說貴妃膽小,貴妃不愛攬事非。
在張婕妤瞧來,皇帝就是明目張膽的替貴妃說假話。這都不算包庇,那什麼算包庇。
張婕妤心裡酸酸的,她也盼著皇帝如今偏愛於她。
想一想,當時賈貴妃敢作賤宋婕妤,半分體麵都不給。也不怕慈樂太後娘娘找茬。這根源在哪裡?
這在她對麵的皇上這兒。皇上偏愛賈貴妃,這誰不給金粟宮上上一等的體麵。
“你妨多一些誠心,所謂精誠所致,金石為開。”李恒給張婕妤出一個主意。
這是主意嗎?
壓根兒就讓張婕妤跪舔金粟宮的賈貴妃。
張婕妤又不傻,她也聽懂皇帝的意思。
張婕妤有一點難堪。原來在皇帝心裡,她就是這般的地位。
“皇上說的是,臣妾的誠心到了,娘娘一定能看見的。”張婕妤嘴裡也是甜言蜜語。這話說的好聽,態度也是乖巧著。
至於落在宏武帝的眼中,皇帝就很滿意。
李恒大笑一回後,他收斂笑容,他說道:“很好。”
“張氏,你這等態度朕就滿意。”李恒端起茶盞,他沒有飲,不過在掌中把玩。
李恒又道:“張維替朕奔波,他出西都辦差,地方上的製衡頗多,牽扯也大。如果你得貴妃青睞,張維也可以一借隨國公府的威勢。於你,於你父親,你父女一人皆得利。”
皇帝這話就是赤果果,不是暗示,這是明示。
張婕妤完全聽懂了。所以她立刻抬頭,她望著皇帝。張婕妤說道:“臣妾明白,謝皇上提點。”
“朕盼著張維功績顯著,朕有心提拔,不止你父,你的位份在朕的眼中也不夠份量。區區正三品的婕妤太低了一些。”李恒給張婕妤一顆定心丸。
張婕妤聽懂了。父女一體,女憑父貴。如果親爹升了官,她這婕妤也可以晉一晉位份。
婕妤之上是什麼,那是一宮主位娘娘。待遇與婕妤可謂是翻天覆地。
對於張婕妤而言,她當然很想吃下皇帝給的這一顆定心丸。宮廷裡的妃嬪,誰若是想一直待著不升位份,那不是傻,就是蠢。
至少張婕妤盼著升位份,她壓根兒不想再被人踩了一腳又一腳。
如果可以一踩宋婕妤的頭頂,張婕妤覺得憑生一願,她就滿足了。
或者說一旦坐上一宮主位娘娘,到時候張婕妤想複仇,也有的是奴才來攀附。
宮廷之內,有時候也挺現實與殘酷的。
宏武帝來一趟延年宮。這當然讓張婕妤成為一位當紅的炸子雞。
宮廷之內,奴才們也看主子的眼色行事。於是延年宮裡,張婕妤這兒的待遇就不同。
誰不緊著,延年宮裡張婕妤這兒也得緊著。
閔采女、何采女一人就努力巴結著張婕妤。
這一位的態度好,也讓張婕妤享受一回人上人的快樂。
當然在延年宮之內,張婕妤的位份壓住滿宮上下的妃嬪。
可一旦出了延年宮,張婕妤又是一隻小蝦米。偏偏張婕妤這一位小蝦米還要去討好金粟宮的賈貴妃。
賈貴妃打了左臉怎麼辦?
張婕妤自然是乖乖的送上右邊,還要滿臉堆笑的問一問貴妃娘娘,娘娘可是打得手疼了?
這等憋屈,張婕妤當然是忍了。不然還能怎麼辦。
金粟宮,主殿內。
賈祤聽著司馬女史稟話,道:“娘娘,延年宮的張婕妤求見。”
“這是這一個月裡的第幾回。”賈祤跟司馬女史問話道。
“第八回。”司馬女史恭敬的回話道。
“她就看不懂本宮的臉色嗎?”賈祤很無奈。
這張姨妤天天來,就跟到點兒吃飯一樣的勤快。這讓賈祤心裡不舒服。
奈何張婕妤太勤快,加之皇帝有過的明示。賈祤不想接受,可她也不能明晃晃的不給皇帝體麵。
賈祤就拖著,她的想法也簡單,拖著拖著就黃了。
可惜天不隨人願。
張婕妤的耐心一等一的足夠多。賈祤擺擺手,說道:“請進來吧。”
能怎麼辦,人來了,就請對方吃一盞金粟宮的茶。然後再客客氣氣的請走。
張婕妤一進來,她就向貴妃行禮問安,道:“臣妾參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賈祤虛虛一福,她說道:“婕妤落坐吧。”
“謝娘娘恩典。”張婕妤謝過話後,她方才落坐。
此時金粟宮的宮人送上茶果點心。賈祤端起自己跟前的茶盞,她笑道:“婕妤,請吃茶。”
這會兒賈祤也懶得廢話,她就準備吃吃茶,消磨一下時間。最後再端茶送客。
“娘娘這兒茶好,臣妾有口福。”張婕妤笑得明媚,她語氣也帶著幾分的高興的模樣。
“既然婕妤喜歡,不妨多吃一些。”賈祤能說什麼,反正金粟宮請人吃茶,應該也不會吃得精窮。
張婕妤喜歡,賈祤就請對方多吃一些茶,就當涮一涮肚子裡的油水,也是好好的調養一下腸胃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