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好兒的,小娘在九泉之下也開心。”賈祤拉著賈舅母的手,她的語氣裡有一點的黯然。
哪怕沒能真正的見一麵,那一個生下她的女子是什麼模樣,又是什麼樣的性情?
賈祤心裡突然有一點愁暢。
聽雨閣裡,賈祤與賈舅母說一番話,更多的還是勉勵。
對於賈大舅一家而言,他們的起勢,先靠賈小娘,再靠賈貴妃。
這一家子的心思就在賈舅母的臉上表現出來。這是潑天的富貴來,他們都想把握住。當然免不得在賈祤這一位貴妃跟前就有一點兢兢業業的感覺。
安慰了賈舅母,在賈舅母離開後,賈元娘說道:“娘娘,您的心情突然壞了,可是您小娘生母那裡有什麼不妥當的?”
對於提拔賈祤小娘的兄長,也就是賈大舅一家子。
要論誰最不開心,其時是賈趙氏和她的娘家人。
這賈貴妃提拔生母小娘的娘家人,這把正緊的外家的趙氏一族擱哪裡?
說破天去的產量,在外人眼中,在禮法的規矩裡,賈祤的舅家就應該是嫡母趙氏的娘家人。
不過在隨國公府的提點,又有親女兒賈元娘的說合。
賈趙氏對於國公府拿出資源拉拔一下賈小娘的兄長賈大舅一事才裝著無事發生。
看不見嘛,就當不知。
“隻是想到生母小娘。”賈祤回了實話。
這時候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良久後,還是賈祤勉勵一笑,她說道:“大新年的,可不興著苦一張笑。新年好兆頭,就圖一個歡樂開心。”
賈祤帶頭笑容掛臉上,大家夥當然都如此。
回一趟娘家,賈祤的收獲滿滿。
至少她知道,她曾經想替生母小娘的兄長和侄子們尋的新出路,如今皆有了。
憑著隨國公府的資源,上限上限都還成。
上限就是憑著賈祤在,賈大舅的兒子,賈誼和賈定好歹能撈著差遣。
至於能耐不足,將來隨國公府也會按他們在能辦事,不捅簍子的位置上。
生母小娘的親人不再是奴籍,在賈祤眼中,這就挺好。說出去不
寒磣人。
賈祤挺開心。
隨國公府的眾人心情更好。特彆是隨國公府的男丁,人人見著皇帝待楚王好,這心頭就有一杆秤在。
這稱了多少重量,唯人心自知。
隨國公府,榮安堂。
賈趙氏跟女兒賈元娘說話。她問了貴妃的情緒。
賈趙氏說道:“在娘娘心裡,還是生母小娘更親近。人不在了,我這做嫡母的也爭不得。”
“我倒不想爭,反正你弟弟弘祐的前程好著。就是你舅舅家,唉。?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賈趙氏也疼頭的很。
賈趙氏的娘家什麼想法?
賈貴妃的態度當然是娘家好,生母小娘的娘家也是護一護。
如果不是貴妃的態度,隨國公賈道善會吃多了,他會拿資源出來給一個小娘的兄弟。要知道賈大舅一家子可是隨國公府的奴才。
這一切就為著貴妃的體麵,也為著貴妃的心意。
“母親,舅舅家如何想,那些都不重要。”賈元娘很淡然。或者說上一輩子,這一輩子都一樣的態度,她的舅舅家就是沾光的時候積極。真的真刀搏一回,想鬨出動靜時,趙氏一族最會裝死狗一條。
賈元娘覺得這般的舅舅家,當然不如自家人更可靠。
貴妃怎麼樣,那是她賈元娘的親妹子。一家人不護著,莫不成還護舅舅家?
“母親,您隻瞧著楚王殿下得皇上器重,娘娘的前程還在後頭呢。”賈元娘笑道:“娘娘好,楚王好,將來得著好處的隻會是弘祐,五弟才是隨國公府的未來當家人。”
“對。”賈趙氏就是看懂這一點,她才捧了庶女賈祤。
前程好的娘娘,這紅火了娘家人。這娘家人未來誰當家,還是賈趙氏的親兒子賈弘祐。
隨國公府的一份龐大家業,在以後全是賈弘祐的。
這賈趙氏的心眼兒偏哪一邊,這還用多問嗎?
人心有私,這屁股決定態度,決定立場。
不能看說的,要看做的,要看好處掉哪兒。
回一趟娘家,有皇帝做靠山,這消息悄然的掩沒下來。
對於賈祤而言,她歡喜一場。
宏武二十二年,仲春臨,夾鐘月的初一日,賈弘祿媳婦生下一日。次日,宮裡得到喜訊,賈祤還給四弟媳婦和新出生的小侄子送上賀禮。
至於這一月的十五日,賈祤又得著喜訊,五弟賈弘祐的媳婦生下一子,這一位小侄兒是隨國公府的世孫。他一出生,當天喜訊就報進宮裡。
賈祤再差遣宮人去隨國公府送賀禮。當然她心裡挺高興,添丁進口這一個時代裡是好兆頭。
同時隨國公府和宋國公府的姻親關係更是大大的進一步。
宋國公的親外孫是隨國公府的世孫。這關係因為血脈的結合,有些事情添一點默契是必然。
宏武二十二年春。上一年張昭儀、宋昭媛晉位。彼時降下聖旨,正式的冊封典禮是挪到今年春天。
此時春光正
好,明媚暖人。這等時候自然就是欽天監挑中的吉期。
金粟宮,主殿內。
賈祤在扳一扳指頭,她教導親兒子李燁算一算自己的兩周歲生辰。
母子二人數一數,二人都挺開心。這等時候宮人來報信,張昭儀來了。
張昭儀來了,賈祤當然要見一見。
在花廳裡,賈祤見著喜氣宜人的張昭儀。瞧著對方的開心,真是好心情寫在臉上。
“本宮要賀喜昭儀,正式的冊封大典後,昭儀就搬進延年宮的主殿。昭儀可要辦一場搬家喜宴?”賈祤對於是不是還要送一份,她當然是知道躲不過。
既然躲不過,不如就順水推舟的提一提。
“如果喜宴娘娘能駕臨,實乃是臣妾的天大福份,延年宮上下也沾一沾娘娘的貴人氣。”張昭儀順著貴妃的話,她也說一說自己的心意。當然是希望貴妃能來替她撐一撐場麵。
賈祤點頭同意。她笑道:“本宮也沾一沾延年宮的喜慶味兒。”
對於這等事情賈祤看得淡然。反正在外人眼中,她跟張昭儀想撕開,那是難得很。
乾脆就是替對方全一回體麵。你好我好,總歸還是賈貴妃是上位者,她看心情辦事。
後宮之中,妃嬪們的日常還在繼續。
宮城之內,泰和宮,禦書房。
皇太子前來拜見君父,他被梁忠恭敬的請進殿內。
一進來後,皇太子李茂鼎就向君父參拜,他說道:“兒臣恭請父皇聖安。”
“朕安,平身。”李恒擱下手中的奏本,他說道:“賜座。”
“兒臣謝父皇恩典。”對於皇太子而言,親爹待他的態度一直要求嚴格。雖然應該給的體麵也一定給足。
就是在君父麵前,皇太子還是底氣不夠足。因為他真的在朝堂上沒有那一等辦成一件事情的成就感。
君父在上,威望又高,皇太子的日子也過得忐忑難安。
“朕尋你來,除了為著春汛一事。也是關乎東都、西都二地糧儲一事。官倉如何,朕不想隻看官員的彙報,朕要知道實情。”李恒對於皇太子的培養,當然就讓皇太子挑一挑擔子。
不經曆摔打,哪能成了乾才。
“春汛,今年你來當欽差。你是皇太子,不是大家閨秀,不能總養在皇家的閣樓裡。去外麵瞧一瞧天下究竟什麼模樣,百姓的日子又是模樣。”李恒對於皇太子給機會。
“官倉巡查,就是你的另一樁事情。春汛之後,夏汛又至。你出去大半年多走一走,多見識一下民生疾苦,在朕瞧來是好事。如果你辦差妥當,也讓眾人瞧一瞧大夏的皇太子有何等本事。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一溜。朕就想見識一下你這些年學些什麼,又能替君父分憂幾分?”李恒的考驗何嘗不是機會。
皇太子表現怎麼樣,皇帝說不算。一切皇太子的辦事能耐。
當然皇帝要求不高,不會真的盼著皇太多出彩。大差不差,能囫圇的不捅簍子,皇帝就會很滿意。
誰讓這是皇太子頭一回離開西都。人生第一次,難免要慎重,再慎重一些。隻要有這一份謹慎的心,李恒相信皇太子應該能拿出一點成績,就讓他這一位君父亮眼一下。
“兒臣領命。”皇太子應下差遣。這是皇帝給的,還是反駁不成嗎?
要出門當差,還是一走大半年。可能要到秋天,又或初冬再回京都。
這一晃指定又是一年過去。皇太子領了差事,這當然還要準備。
東宮的官吏之中,皇太子當然可以挑了心腹一起帶上。以備參考一下身邊人的意見。
東宮,太子妃見著皇太子要出行。她的神色不太好。
因為東宮一直不見著皇孫的降生。錢淑妃當然就催了這一個兒媳婦。
哪怕是太子妃呢,她膝下無子,這就是天然的硬傷。畢竟皇家就有著龍椅等著繼承呢。
莫說東宮在盼著,天下人在瞧著,就是頭上的雙重婆婆也盯得緊緊的。
太子妃鐘氏隻要想著皇太子一走就是大半年,一愰點,又一年。偏偏這是皇帝給的差遣,還推不得。
皇帝要皇太子顯身手的機會,這不拿捏好,還是拒絕掉。這儲君還想不想做了?
“恭喜殿下,父皇器重於您。這等乾係國之大事派您親去。此回若辦好君父憂心之事,往後在朝堂之上殿下立足更穩。東宮安,殿下安,國本安。”太子妃心裡如何想不重要,麵上還得一派笑臉,恭喜一回皇太子。
“孤也盼著替君父分憂。”皇太子李茂鼎也點頭同意太子妃的話。
皇太子出行,太子妃當然也要準備著夫君的出差行禮。
當然這一個消息傳到宮廷內苑。玉衡宮的錢淑妃知道皇太子要出差後。錢淑妃差一點炸裂開。
錢淑妃當然不能去跟皇帝爭論什麼。她去了長壽宮,她去尋姑母拿主意。
長壽宮。
錢淑妃一來,她就跟錢太後說道:“姑母,如今太子一旦出差,這一去指不定一年又要過去。東宮還缺皇孫呢。侄女這心頭太著急了。”
想瞅著燕王府的皇長孫一天天長大,錢淑妃想抱孫子的心情,那是野火燎原一樣的爆發。
“此事是皇上給茂鼎的恩典。你不知回報君恩,莫不成還想攔了茂鼎的前程?”錢太後瞧一下侄女,她一直覺得侄女美貌就是用智慧換來的。
此言太真,從不成覺得有半分的摻假。
“唉。”錢淑妃一聲歎息。
她能怎麼辦,她當然不敢阻了親兒子李茂鼎的前程。
對於皇長孫這一個死穴,錢淑妃心裡太難過。
春,皇太子出差。
當然這不影響宮廷內苑裡,張昭儀和宋昭媛先後舉辦了晉封典禮。
當然張昭儀這兒有賈貴妃的撐腰,比起宋昭媛的那一場更熱鬨一點點。
九畹宮的宋昭媛在晉封大典後,她免不得又是打了一回小人。
泰和宮,禦書房。
李
恒對身邊的態度梁忠吩咐話,說道:“差人盯緊皇太子出差的一舉一動。不必摻合,靜觀其變。朕要知道一路上的所有詳情。”皇帝準備考查親兒子。
前有衛謹那一邊差人在盯緊。後麵自然就有梁忠也派人盯著。
兩廂一起盯緊,一起映證。皇帝多疑之心從來沒有改變。
至於不讓暗中人手摻合,自然就是皇帝在考驗皇太子的長進,這一位皇帝長子是長進了多少?
東宮的儲位,皇太子是不是合格,他還能不能繼續的坐穩下去?
這一切就要看皇太子的一番曆程。皇帝隻是挑一個合格的繼續人。
“諾。”梁忠應下天子的差遣。
後麵辦差如何?梁忠很清楚,他辦好了,以後就能在皇帝跟前繼續當差。隻砸了,皇家不缺奴才。更不缺想上位,想出頭的奴才。
外麵的世界怎麼樣?
是繁華,是誘惑,還是一個可憐又悲慘的貧苦時代。這一切輪著皇太子李茂鼎去揭開麵紗,他要認識一回皇家統治下的社稷究竟是什麼模樣。
皇太子出差。燕王李茂眺什麼心情?
對於君父李恒而言,他不管,他也懶得理會。或者說皇太子給機會,皇次子李恒當然也給機會。就是來平衡一下東宮一係的勢力。
這就是燕王的用途。
“衛謹,擺駕金粟宮。”李恒擱下手中的奏本,他吩咐話道。
“諾。”衛謹趕緊應下差遣。
皇帝出行,沒有提前傳話,他就坐著帝輦往金粟宮去。
等皇帝到了後,也沒有讓人通傳。然後皇帝直接入了殿內。
正殿之內,賈祤在陪著兒子認識溫習糧食蔬菜瓜果。
不同時節,不同時令。這糧食蔬菜瓜果有變樣。
前麵在楚王李燁的跟前也露過臉。但是小孩兒可能忘記了。溫故而知新,又學一學數數兒。
對於賈祤而言,生為皇子,天生富貴。這雞娃就雞對了。
對於百姓而言,這上位者還是聰明一點好。要不然就真的坑底層的黎庶百姓。
至於光聰明一點也不止,還得知道疾苦。
至於吃不吃苦頭,當然最好嘗一嘗。要不然這等天之驕子哪能懂得什麼叫苦,什麼叫痛?
上位者的吃苦跟底層人拚儘全力的活著,那能一樣嗎?
不一樣。
不過有一份同理心,於這一個封建社會的時代而言,這就是一種好事兒。
至於賈祤覺得她家的孩子吃一吃就挺好。至少要學會節儉持家,不奢靡浪費。
“糜子。”賈祤指著一種糧食,她教了兒子。當然不光教導,今個兒還得讓孩兒嘗一嘗味兒糜子粥的味道。
當然皇家吃食,甭管粗糧細糧一定磨得精細。
小孩兒還小,多吃一點磨得精細的粗糧也還成。至於細糧更不必說。供給皇帝能有差的?
至於等著將來,等孩子再大一些,享受一下苦日子就送去莊子裡熬一熬,真吃一點拉嗓子的粗糧。那時候才會真懂得皇家的日子多美好。
“糜子。”李燁跟著親娘學習一下。
對於小孩兒而言,他的世界快樂的很。
春日,學一學認識農作物後。自然也會賞了花。
賈祤還指著修剪好的桃花,她笑道:“桃花。”
“桃花。”李燁點點頭,他說道:“漂亮。”顯然在馬上就要滿兩周歲的小朋友眼裡,漂亮惹眼不是好看。
“好看。”李燁繼續說道。
“你倒是會欣賞。”賈祤伸手摸一摸兒子的小狗頭,她很開心。她覺得自己修剪的插瓶被親兒子讚揚一回。這等認同感讓她舒服。畢竟小孩子最真誠,這誇的話一定沒假。
“父皇。”李燁這會兒伸手,他還蹦噠一下。顯然小朋友一瞧見親爹來,他就高高興興,歡歡喜喜。
賈祤此時聽著親兒子的喊話,她轉身,她就瞧見走進殿內的皇帝。
“皇上您來了,這怎麼沒讓人通傳一聲。臣妾也好陪著燁哥兒一道迎一迎您。”賈祤起身,盈盈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