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不是機會,那時候才是?
賈祤不知道皇帝真正的打算,不過皇帝問了第二次,這自然已經做不得半點假。
畢竟皇帝這年歲還沒到老糊塗的時候。這一位還是春秋鼎盛,這時候說話自然有帝王的考量。
雖然賈祤也不懂,皇帝選她做中宮,真的就準備扶持她家親兒子李燁上位嗎?
想一想兒子能當儲君,賈祤又怎麼可能忍心拒絕皇帝的大善之意。
要知道這可是關乎親兒子一輩子的前程。同樣也關係賈祤一輩子的前路。
一旦踏上去後,就注定得無悔。後退,那是沒得退。退一步死無葬身之地。
隻有進一步才可能海闊天空。才可能希望無限大。
“朕心中信祤娘。”李恒笑道:“朕信祤娘擔得起中宮之位,小十一會是優秀的儲君。”
皇帝這是在畫餅嗎?賈祤想。可這餅真的好大好圓。
“所以祤娘可以給朕的嶽丈,給隨國公府的當家人透露一點口風。有些事情朕也要人在朝堂上配合一下。”李恒的臉上有笑意。
賈祤的心頭一抽抽,她懂得,前麵她守住了秘密。
賈祤心想,皇帝一定在觀察這一切。如今皇帝都給明話,讓她跟親爹講一講關於她上位,關於隨國公府皇外孫上位的事情。
這乾係重大啊。賈祤的心頭突然沉墊墊起來。
一旦她的親兒子李燁做了儲君,一切皆不同。
有膽子,有壓力,同時也有一股子亢奮在心底升起來。賈祤知道的,那是野望。
這一股子火就是皇帝刻意在點燃的。賈祤能怎麼辦?
她沒得選。因為皇帝已經替她和親兒子李燁選好了路。
“好。臣妾全聽皇上的。”賈祤應下了話。
“祤娘應了話,朕很高興,朕挺開心。”李恒笑道:“朕也想瞧一瞧國丈大人的態度。想必應該也替祤娘和小十一一道歡喜吧。”
“當如此。”賈祤回了皇帝話道。
這會兒燈下瞧美人,李恒瞧著賈祤,他覺得美人甚美。於是李恒一攬,他攬著賈祤往懷裡帶。
賈祤沒有拒絕,她依偎進皇帝的懷裡。賈祤聽著皇帝的
心跳聲。
李恒這會兒心思沉靜。其時在伐吳國之時,李恒就瞧出來燕王的上進,這一位皇子有手段。
彼時的皇帝就在想,前世今生兩輩子。燕王這一個兒子在登上大寶之前,他都是一個合格的儲君人選。
如今的燕王也一樣,伐吳國燕王在兵事之上也有能耐。這讓皇帝很滿意。
讓皇帝真正不滿意的地方在於登基前後,燕王是兩幅嘴臉。
這問題在哪裡,真的讓皇帝想不明白。
明明登基之前,燕王是果敢聰慧,禮賢下士,孝悌有嘉,憐民勤政。一旦上位之後,燕王就是好大喜功,不惜民力,不悌兄弟宗親,不聽忠言逆耳。這一位鬨得山河烽火,處處狼煙。
屠戮兄弟,宗親困苦,世家怨言,小民生計無依。一個朝廷能在短短的時間倒台,還是一個一統中原的新皇朝啊。
想一想,宏武帝李恒就想不明白。最後他隻能有一個結論,就是做皇帝時的李茂眺壓抑的太狠了。他的一切全是按著皇帝的意誌在表演。
皇帝喜歡什麼,李茂眺這一位皇子就裝成什麼模樣。
等著宏武帝百年之後,李茂眺上位時,他已經不想壓抑自己,他想隨心所欲。
守成之君,好歹能守了祖宗基業。最怕想跟先君比較的帝王,想超父越祖,想乾一點大事業的帝王,他還沒有逼數。
最後帝王想再創業,這難度太大,於是崩盤了。
結果當然是山河破碎,黎庶很苦。真苦的沒活路,不然豈處處鋒煙,全是鬨選擇的小民。
這一輩子的宏武帝在燕王身上已經打下一個叉叉,這一個皇子不是他挑的繼承人。但是這不妨礙他給燕王機會。
伐吳國,燕王立功勞。
皇帝在俘虜吳國皇室宗親後,在吳國首府被征服後,他就已經帶著禁軍回京都。
至於留在吳國的燕王在收尾。當然皇帝給了燕王一路獨斷之權。
如果燕王還向上一輩子一樣的膽子大,南漢國一樣會遭殃。如果燕王不是敢,憑著如今的天下大勢,南漢國也撐不久。
大夏贏了,這是靠的實力。用著堂堂真正正的民力軍隊去碾壓勝利。
這一等勝利最穩,不是什麼奇謀,純粹就是大勢之下浩浩蕩蕩。贏了,就是贏了。
次日。
九畹宮,宋賢妃起來時,她的眼睛處有淤色。顯然昨天睡得太晚,這留了痕跡。
宋賢妃讓宮人用了脂粉遮蓋。同時她跟身邊的嬤嬤問了話。
“皇上昨個晚歇哪兒?”昨天宋賢妃得到複位的聖旨。按說是她的喜慶日子,宋賢妃以為皇帝會來九畹宮。結果皇帝沒來。這當然讓宋賢妃挺失望。
宋賢妃就是隨口一問。嬤嬤小心的回道:“皇上宿在金粟宮。”
殿內氣氛一下凝固。宋賢妃驚呼一聲。
“沒眼力見的,替本宮梳頭都梳不好。”宋賢妃剛才聽到嬤嬤的答案,她就動作一大,然後被扯了頭皮。
梳頭大宮女趕緊跪下。這會兒宋賢妃卻是心情不好。她拿起梳子就朝著大宮女的臉上丟去。
大宮女的臉上留下血痕。這會兒宋賢妃哪有什麼好心情,她罵道:“滾出去跪著。”
大宮女二話不說,趕緊退出去,然後退在寢殿外麵。
嬤嬤也小心翼翼的模樣,這時候真不敢招惹宋賢妃。
“好,好,好得很。賈貴妃,本宮倒小瞧她了。”宋賢妃真的很生氣。因為皇帝的舉動明晃晃就是打她的臉。
宋賢妃覺得皇帝替她複位,還替賈貴妃張目。這什麼用意?
這不是拿她做筏子,就想捧一回賈貴妃得意嘛。
宋賢妃當然很生氣,她氣的快要炸裂了。
不過氣歸氣,宋賢妃也隻敢在九畹宮裡撒一撒火氣。真到外麵,宋賢妃還得端著。
誰讓賈貴妃的排序在宋賢妃的前麵。宋賢妃想拿賈貴妃怎麼樣,就隻有心裡麵想想。
金粟宮。
今個兒張昭儀來得早,她一來,就趕緊捧一捧賈貴妃。
“臣妾是一個耳不靈的,今個兒也聽著一樁事情。”張昭儀在問安後,她跟賈祤說道:“聽說九畹宮裡,在那一位跟前的一個得寵的大宮女挨了罰。唉,也是可憐見的,還傷在臉頰上。”
張昭儀嘴裡的語氣挺嘲諷,賈祤當然聽出來。
“這事情做得不好。打人不打臉,宮廷內的規矩。賢妃倒是又犯了忌諱。”賈祤淡淡的回話道。
這話讓張昭儀不知道怎麼回答。話說宋賢妃不守規矩,這也不是一回兩回。至於賈貴妃說這話,張昭儀不知道怎麼回來。
畢竟就張昭儀見著的,賈貴妃打九畹宮的那一位時,貌似也打的臉吧?
“怎麼,昭儀覺得本宮說的不對。”賈祤瞧著張昭儀尷尬的神色,她反問一回。
至於賈祤本人,她挺厚臉皮。沒法子,賈祤打從進宮後,她就已經學會自我開解。
怎麼說呢,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話就挺對。
賈祤覺得她不尷尬時,尷尬一定是彆人。
這不,賈祤一問話,張昭儀趕緊就回話道:“娘娘,您說的太對了。”
張昭儀如今對於九畹宮的宋賢妃壓力山大。她當然更要捧了貴妃,貴妃可是她的靠山。
這會兒張昭儀嘴巧,她想巴結著貴妃,自然就要撿著貴妃愛聽的講。
二人正閒聊著時,司馬女史來稟話,她說道:“娘娘,東宮向各處報喜,今個兒正巧,東宮的兩位庶妃一道生了,生下兩位小皇孫。”
“咦,這般巧合,一道生了。”賈祤就挺驚訝。
“不過這乃宮廷大喜事。東宮有皇孫,想必皇上高興,太後娘娘高興,淑妃也歡喜著。”賈祤眼中,這事情就東宮一係最開心。
想到這兒時,賈祤在想,東宮有兩位皇孫。皇帝的心意會改變嗎?
會不會讓東宮更添一點地位啊。畢竟是兩位皇孫。這份量也不淺。
賈祤眉頭一動,當然臉上的神色不變。她就是萬般想法,這時候也跟往常一樣的態度。
金粟宮裡,賈祤的態度淡然一點。雖然她心頭還有一點小糾結。
不過賈祤想到她已經給宮外遞了消息,就等著長輩們進宮一趟。
罷罷,賈祤自然放下種種的念頭。她這會兒也覺得鎮之以靜。這等養氣功夫,她就需要多練一練。
東宮降生下兩位皇子,要論誰最高興,當然就數著錢淑妃。
錢淑妃準備了賀禮,她還親自去一趟東宮。對於錢淑妃而言,她真的千盼萬盼總算是盼來皇孫。
皇孫看了,庶妃和皇孫也賞了。錢淑妃的目光才落到太子妃的身上。
“太子妃,辛苦了。”錢淑妃得到錢太後的指示,如今對於太子妃這裡自然得重視起來。
這一回兩位庶妃賞了,太子妃是皇孫的嫡母,錢淑妃當然也有賞賜。
這是婆母對兒媳婦的滿意,錢淑妃做的大大方方。
“母妃,您太客氣了,兒媳儘著本份。”在錢淑妃的跟前,太子妃挺是從容。對於錢淑妃賞的賀禮,太子妃也是一一收下來。
一直等著錢淑妃離開後,太子妃在打發侍候的宮人後,她才能一個人靜靜的坐一坐。
也是這會兒,太子妃的臉上麵無表情。不是歡喜,不是悲傷,而是一種空落落。
錢淑妃這一位婆母給的禮物,太子妃會在意嗎?
她的嫁妝多,她乃公府千金的出身。她嫁進皇家前,她要做儲君妃時,那是多少閨閣中的女子羨慕嫉妒。
結果呢,她一嫁進東宮,她得到的隻是連生兩女。
到如今,太子妃覺得她和皇太子的感情也淡薄下來。
特彆是瞧著皇太子對於兩位皇孫的愛重,還有兩位庶妃的歡喜。彼時的太子妃真的空落落,不是嫉妒,也不是憎恨,就是一種無處憑依的感覺。
因為皇太子在意皇孫,對於太子妃生的兩位郡主,這一位皇太子一直有一些忽視的。
嫡女比不得庶子,在皇家就是這般的現實。
特彆是在東宮,皇太子如今得償所願的有了皇孫。太子妃心頭的生子壓力也減少一點。
甭管如何,有庶子,也比沒有兒子強。
誰讓東宮裡,皇太子坐著儲君之位。如今燕王又立功,莫說皇太子有壓力,太子妃一樣壓力甚大。
夫妻一體,一旦皇太子不好了,太子妃也落不得什麼好。
東宮挺喜慶。
宮廷內苑中,九畹宮的宋賢妃就是挺鬱悶。她又在拜神仙。
宋賢妃覺得自己命犯小人。昨個兒她剛複位,然後金粟宮的賈貴妃霸占聖寵,讓她落一個沒臉。
今個兒東宮又降生兩位皇孫,這把東宮擠進最新熱度裡。
東宮有皇孫,還是一生就倆。這皇孫多了,皇孫也就容易變得不值錢。
這時候的宋賢妃心情能好?那才叫有鬼。
在神仙麵前跪著的宋賢妃特彆的虔誠。她就盼著神仙庇護,瞧瞧,前麵讓她如願的複位。
神仙就應該再接再利,趕緊讓礙事的全部通通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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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悲歡不相通。
九畹宮的宋賢妃在生氣的時候。
泰和宮,禦書房。
李恒不過是讓宮人走一趟東宮,平平淡淡按著規矩賞下去。然後,自然就沒有然後。
皇帝這時候在看奏本,他看到就是吳國主力已滅,餘下的不過掃尾工作。後續自然一切順利。在大勢麵前的癡人總是少數。
至於燕王的表現,還是一如即往的挺亮眼。
李恒看過後,他合上奏本。皇帝在沉思一些東西。最後,皇帝在奏本上留下批複。
“衛謹。”李恒喚道。
“皇上請吩咐。”衛謹恭敬的回話道。
“貴妃可有召見娘家人?”李恒問話道。
“娘娘已經遞過口信兒,宮外也遞了牌子。明個兒就會進宮求見貴妃主子。”衛謹趕緊回話道。
對於各宮主位娘娘,衛謹這兒也有盯了人的。這事情有哪些,衛謹公公心裡大概都有數。
隻能說做皇帝的身邊大太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一點基本的素養還得有。
“盯緊隨國公府的後續動作。”皇帝說道。
“諾。”衛謹恭敬的應下話。
隨後,李恒繼續看奏本,就像這一回的吩咐隨便小事情。皇帝不在意,隻是隨口一吩咐。但是衛謹可不敢大意,皇帝的口諭,他自然就得辦得妥妥當當。
京都內城,隨國公府。
榮安堂。
賈道善從衙門下差後,他一回府,他就聽著嫡妻講了事兒。賈趙氏說道:“公爺,宮廷裡娘娘遞話想見親人。您說說,可是有什麼大事?”
“有什麼大事,你進宮後問一問不就知道。”賈道善回的平平淡淡。
“我這不是關心嘛。朝堂上的風波也跟宮廷裡勾連不斷。哪裡都是枝枝縵縵,不可能沒一點瓜葛。”賈趙氏這話一說後,她又道:“就我瞧見的,像是燕王立功,賢妃複位。還有東宮降下兩位皇孫。瞧瞧宮廷裡也挺熱鬨,這事兒可不少。”
賈趙氏的目聰目明,她聽到的消息也不少。當然隻要不聾的,這會兒都會聽到這些的消息。
“急就不必急,你先進宮,先聽一聽娘娘說什麼。娘娘真有難處,你且回來與我講。府裡總會站了娘娘這一邊。”賈道善的態度還是一樣。
“全聽公爺的。”賈趙氏想一想,好像也是這樣一個道理。
雖然話這說,但是在心裡,賈趙氏還是難得見著宮裡遞信兒。
賈趙氏心頭能不擔憂嗎?這頭一回遇上,這當然就得慎重一點。
關於這一回進宮,隆安郡主沒去,這一位上了年歲,前麵倒春寒時病一場。如今還在將養中。
至於賈崔氏,這婆母在休養,嫂嫂這兒得著娘娘的進宮一趟。她做弟妹的當然就留府裡侍候婆母。
甭管如何,這孝道得提倡。賈崔氏這一回就跟嫂嫂一道進宮。
於是宮廷之內,賈祤等著娘家親人。等到接見時,她就見到嫡母一人。
這等情況太少見,賈祤攙扶了要見禮的嫡母。
賈祤扶了嫡母落坐,她說道:“母親,我們娘兒的說說話,此時不必多禮。”
宮人送上茶果點心,爾後,賈祤又道:“你等皆退下,本宮跟母親說說體己話。”
宮人們一一告退離開。殿內剩下母女二人。
這會兒賈祤問道:“如何就母親一人進宮。可是府上出了什麼事情?”
見著貴妃擔憂,賈趙氏也不瞞,便是說了隆安郡主的情況。
“祖母病了,本宮怎麼沒聽到請太醫的消息?”賈祤在宮廷裡的耳目有,如果隨國公府請了太醫,她不可能不知道。
“府上的大夫醫術好,也是公爺信任的。娘娘不必擔憂,您的嫡親祖母已經安然無恙,如今就是好好的將養一番。”賈趙氏忙寬慰話道。
“祖母無恙,這便是好。”賈祤點點頭。
“下一回若有這樣的事情,還望母親一定差人遞了口信兒到宮裡。可不能再瞞了。”賈祤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