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燁兒,你父母有心,想催你上進。舅舅也瞧過你的騎射,挺不錯的,也不比你表兄們差多少。如今也讓你吃一吃軍中的夥食。知曉往後去了兵營裡討前程,這等夥食就要習慣了。”姚爵爺打量著外甥,他就樂嗬嗬。
“演兒,淮兒,給你們表弟示範一下,快點吃餅子。這餅子是好糧食。真是困難時,吃草都沒得嫌棄。”姚爵爺是真臥冰爬雪過。戰場上有得吃,那就莫要嫌棄。
真是兵糧緊張的時候,啥不可以入口。
姚演、姚淮兄弟一聽親爹的話,那嚼餅子的動作加快。
賈燁一瞧,他也學起來。就像這一位“舅舅”所說。在戰場上沒得挑刺的。有得吃,那就是福氣。
可這餅子真的不好吃。小郎打出生後,何時吃過這樣的苦。
在鐵林衛裡,也不過拿著這等似乎泡過醋的餅子,還是珍藏過好幾日。這又涼又硬,又酸爽的餅吃在嘴裡,這嘴難受,喉嚨難受,到胃裡後,胃也頂得慌。
不過賈燁還是認真的吃著醋餅。在他想來,彆人家吃得,他當然也吃得。
好不好,壞不壞,這不要緊。總之彆人能遭的苦,他也能趟一遭才成。
因為好好壞壞,自己的親生經曆總是不同的。霧裡看花,花不清。但是自己身體嘗過的酸甜苦辣,那卻會記得一清二楚。
“喝點水。”姚爵爺說道。
等著一個小郎把醋餅吃了,姚爵爺笑著提點。
在三個小郎喝點熱水後,姚爵爺又道:“今日領你們去冬獵。”
聽著挑爵爺的話,姚演、姚淮兄弟就高興的歡呼。
賈燁也挑眉,他也跟著高興起來。對於牽狗騎馬去冬獵,這在野外當然也受罪。
可瞧一瞧姚演、姚淮兄弟的高興,賈燁就懂了,冬獵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就像放飛小鳥,外麵的世界有彆樣的精彩。
冬獵,這裡麵當然有學問。對於姚爵爺而言,他這一位老手把學到身上的本事教給小輩們,這就是長輩的責任。
對於外甥賈燁,姚爵爺也用心。他就把對妹妹的愧疚,這全部的撒到外甥的身上。
東都,賈燁在金縣子爵府裡,他的日子過得順順利利,一切按著進程在劃動。
京都皇城,宮廷內苑。
昭陽宮,賈祤這兒也有客人。除著延年宮的張昭儀外,還有皇五女住了金盞宮的生母馬婕妤,皇六女一樣住了金盞宮的生母柳婕妤。
“馬妹妹,柳妹妹,五兒和六兒的婚事,也要你們多上心一下。”賈祤的目光落在二位婕妤身上。
“來年五兒和六兒就及笄,奉恩伯府和承恩伯府可等著迎了當家主母。”賈祤如今是皇後,在她晉位之前皇長女、皇次女、皇三女、皇四女已經出嫁。
這前麵四位輪不著賈祤操心,彼時的她不過是一介區區的貴妃。
如今就不成,賈祤成為中宮,按著禮法公主們也成為賈祤的女兒。她這一位做嫡母的中宮皇後就得管一管公主的出嫁事宜。
“也恭喜二位婕妤妹妹,這是添得貴婿。”賈祤笑著誇先一回話後,她又道:“關於公主府,還有五兒和六兒的婚禮嫁妝,本宮雖然也安排下去。到底就怕哪兒不合了五兒六兒姐妹二人的心意。二位婕妤妹妹是公主的生母,你二位就操心一些,也跟公主問一問。哪一處不妥,哪一處不滿意儘管跟昭陽宮遞話。本宮盼著五兒六兒出嫁後,那是和和美美,百年順心,萬事如意。”賈祤的目光落在二位婕妤身上。
馬婕妤忙回話道:“皇後娘娘您替公主們操心及笄之事,又操心出嫁事宜。臣妾心裡萬分感激。”
“皇後娘娘儘是放心,臣妾一定盯緊公主的嫁妝。哪一處不妥當的,也一定求到皇後娘娘跟前。臣妾最知道皇後娘娘慈愛,待公主是一片心疼。”馬婕妤的嘴裡當然是誇著皇後。
對於馬婕妤而言,她一輩子就盼著皇五女這麼一個子嗣。
皇上賜婚,嫁給勳貴,這婚事落在馬婕妤這裡沒什麼挑刺兒的。
這可是有一位伯爵府呢,將來外孫一出生就會是奉恩伯府的世子。
富貴的金飯碗還沒有出生就端生,不需要再強求什麼富貴了。
馬婕妤這等態度,柳婕妤也一樣,柳婕妤也是溫柔的回話道:“臣妾謝皇後娘娘關愛。回去就跟公主講一講皇後娘娘的慈愛體貼。真有不妥當的地方,一定求到皇後娘娘跟前。”
二位婕妤一輩子不是多得聖寵,一輩子的指望就是膝下的公主。
此時在皇後跟前也是客客氣氣,一幅本份模樣。
張昭儀在旁邊聽一聽,其時她心裡也在羨慕二位婕妤。彆看她的位份比著婕妤高。
可二位婕妤有親生的女兒,便是皇帝百年之後,二位婕妤也可以由著親閨女接進公主府奉養,以此享一番清福,安養晚年。
張昭儀自己的路就不同,她沒得退路。除了巴結好皇後,待皇帝百年之後,也像著長壽宮裡的石太妃一樣,就捧著未來的皇太後,以求沾一點光彩,也不必去了皇家寺廟裡吃齋念佛,一世清燈。
“二位婕妤是實在人。皇後娘娘,臣妾倒是瞧著公主們似生母,都是最懂感恩的人。”張昭儀看得懂皇後的用心。
這等時候當然也是說著場麵話,你好我好大家夥。
此時昭陽宮裡,一眾女眷自然說一說婚嫁之事。
於馬婕妤、柳婕妤而言,她們盼一生,如今盼的就是膝下公主出嫁如意,再是生下伯爵府的繼承人。
至於旁的,像是帝寵什麼,這二位婕妤也是無意爭奪。
宏武二十六年,仲冬一過,季冬來臨,大呂之月。
長壽宮。
錢太後瞧著侄孫女錢清婉,她越看這孩子越喜歡。
可錢太後喜歡,這在宮廷之內算不得頂頂要緊。
“清婉,一年末尾,哀家也不好繼續留裡在宮廷裡小住。算一算日子,你這也需要出宮歸家,準備迎一迎新年的喜慶。”錢太後說道。
錢太後這提話,也是
人之常情。一年到頭,這不歸家總不成的。
“姑祖母,清婉舍不得您。”錢清婉回話道。
“真舍不得,來年你再進宮小住就是。”錢太後笑道。
“那清婉全聽姑祖母的。”錢清婉沒有拒絕。
對於進宮一趟,娘家人對於宮廷裡的期待,錢清婉哪怕是一位小姑娘,她也清楚沒成功。
她這進宮廷了,可是楚王殿下不在宮廷裡。她來,那就真成了字麵上的意思,就進宮陪一陪姑祖母。
長壽宮裡。
錢太後跟侄孫女講了自己的打算。在可心頭,錢太後還清楚皇帝的意思。
如果不是為著討了皇帝的高興,錢太後是想多留一留侄孫女。
有一個小姑娘在跟前,這瞧著養眼,也是一解悶子。
小姑娘穿得鮮豔明媚,瞧在錢太後的眼中瞧著也舒坦。
可皇帝送走楚王的舉動,還是讓錢太後心裡一聲歎息。錢太後覺得皇帝一定是故意的。
長壽宮裡,錢太後已經做了決斷。
長樂宮裡,宋太後見了來請安的皇帝兒子。
宋太後關心的問道:“天子,這臨近年節時,燁兒何時回宮?”
對於宋太後而言,太久沒有見著李燁這一位皇孫,宋太後還是心心念念。
“母後,朕送了燁兒這一位皇子出去磨礪,這也不打算急著召他回來。放出去,那就散養一番。”在李恒的眼中,兒子李燁的行程才起一個頭。
光給李燁安排身份,李恒也是挑了又挑。
這身份安排好了,為了不是霧裡看花。李燁的身份,新入住的家庭裡沒人知道李燁的真正身份。
就像如今的金縣子爵府,李恒安排身份時,暗衛伸手。
這說動的是姚爵爺的妹夫。姚爵爺的妹妹真送了兒子到東都。
就是半路上,這姚爵爺的真正外甥跟在親爹身邊。然後,假外甥就帶著“親娘”的信,這去了舅舅家裡。
這裡麵知道李燁身份的人,那就是姚爵爺的妹夫。
可這一位妹夫也是想上進的人,這有暗衛伸手,這一位識趣的很。不光替李燁的身份描補。這有漏洞的地方也填坑了。
在金縣子爵府,李燁這一位楚王如今就是頂著姚爵爺外甥的身份,在姚家當著表少爺呢。
莫說這勳貴府裡的采風日子,這還有一段日子才結束。
就是勳貴家的表少爺這一個套娃身份一結束後。李恒還給兒子後麵安排有行程。
去地主家,去商賈家,去黎庶小民家,這一串一串的行程,最後的收尾可是戰場滾一遭,見識一下邊地風霜。
不磨礪掉李燁身上的嬌嬌之氣,李恒覺得就不算圓滿。
在李恒的打算裡,怎麼遭也得讓兒子在外頭至少熬了兩年。
“天子,來年燁兒七歲,七歲就是皇子正式進學的年紀。燁兒也不歸來?”宋太後驚訝一回。
“朕不召,燁兒就不回來。
”李恒給出肯定的答複。宋太後聽過皇帝兒子此話後,一時間沉默下來。
“天子,你真舍得。”宋太後隻能這般感慨一回。
“有舍有得。”李恒望著生母,他說道:“在朕心裡燁兒是認定的皇太子。既然欲承完冕,必擔大任,就要磨礪出一幅穩如泰山的性情。玉不琢,不成器。”
李恒是真感慨,他就想著孩子吃一吃苦,將來回京都後來挑一挑儲君大任。
儲君是國本,李恒已經廢過一個皇太子,他不想做第二回這樣的事情。
皇帝總廢太子,這才是動搖國本的大事情。
於是在冊立李燁成為儲君之前,李恒當然要各方麵的考量一下這一個嫡長子。
“罷,哀家也不討嫌,天子你拿定主意,哀家也不勸了。”宋太後不想當皇帝兒子跟前的討厭人。
既然皇帝皇後都不介意嫡長子吃苦,宋太後當然隻能默認。
宏武二十六年,季冬。
宋太後瞧著錢太後送了侄孫女回府。這事情一出來後,宋太後不樂意。
錢太後送人回去,她這裡又怎麼好留人。
“長壽宮真會做人,天子不喜的,她巴巴的就奉承上去。”宋太後不高興的跟身邊嬤嬤說話道。
嬤嬤沉默,良久後,才回道:“太後娘娘,您萬事隨心,自在愜意。皇上多尊重您,您想留了宋姑娘在長樂宮裡小住,宮廷裡皇上皇後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嬤嬤這話等於廢話。罵長壽宮的皇太後,嬤嬤肯定不敢。
連一句重話也不敢。隻能敲一敲邊鼓,說一說廢話。一切還看慈樂皇太後自己的心思。
宋太後說道:“罷,哀家都說自己不當討嫌人。錢氏做了的事情,哀家又不能真落後麵。”
於是宋太後也給宋家遞了話,這把宋明月也是送回家去。
錢伯爺這一邊府裡,錢清婉這一位大姑娘先歸家。
伯夫人一瞧著女兒回來,這是關心一回女兒。然後就是打發掉侍候的丫鬟仆婦。
伯夫人跟女兒錢清婉問了宮廷裡的情況。一聽著楚王早早離開宮廷,聽說去外麵了。
伯夫人的神色不太好看。她說道:“你姑祖母早先可不是這般的意思,楚王殿下不在,唉,你留在宮廷裡,這不是走錯一步棋嘛。”
伯夫人的眼中,女兒自然心疼。可為著家族大計,為著兒孫們的前程。當然也是為著女兒自己的大好前程。
伯夫人還是盼著女兒能討好了楚王殿下。最好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哪知錢家人想得美,這現實就是沒按著他們的想法走一遭。
“女兒不中用。”錢清婉低頭回話道。
“傻孩子。”伯夫人伸手,她輕輕的拍一拍閨女的手。伯夫人說道:“跟你沒有關係。”
“如今你回來,你就好好的將養一些日子。在自己家裡,這就更加的輕鬆自在。不像在宮裡,你這心裡也是處處小心。”伯夫人還是心疼女兒。
事情出來,這改變不了。伯夫人當然也勸著女兒擱開心思。
“罷,想是緣分強求不得。清婉,往後就不必再瞎想一些東西。那些全是大人們的想法。不成的,那就是天意。”伯夫人寬慰女兒。
“可……”錢清婉還想說什麼。
“沒有可不可的。”伯夫人說道:“往後你父親問了,你隻道你姑祖母說的。在宮廷裡沒遇上楚王殿下就是。事情不成,你姑祖母都是不提什麼為難的事情。你一個小姑娘,你也應該撩開不多管了。”伯夫人跟女兒吩咐話道。
聽著母親的話,錢清婉連連點頭。
伯夫人能想開,這是事情出來,這沒法子。
可錢伯爺擱不開。或者說他和兒子回家吃了一點爵祿銀子。無官無差遣,沒實缺官帽子戴頭上,錢伯爺不習慣的很。
隻能說曾經權柄在握,那有權利的日子太美好。
錢伯爺過著這等輕閒下來的日子,他遭不住。
不一樣的心思,哪怕是同榻而枕的夫妻,這也是期盼不同,這野望也不同。
錢伯爺的府上,因著錢清婉的歸來,這有過一點小小的鬨騰。
宋伯爺的府上,那當然是一樣的情況。畢竟宮廷裡的皇太後給了希望,最後沒成功。
這要說不讓人失落,那怎麼可能。
最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有希望,最後卻是希望黯然。這才是得而複失,更容易讓人顛狂。
如今的錢伯爺、錢世子和宋伯爺、宋世子,這兩對爺倆就是這般的情況。
因為期盼過,因為皇太後的暗示而心中野望滋生。
哪料想宮廷之內,這事情由不得皇太後做主。
這結果出來了,這頂頂的遭不住。
京都皇宮,宮廷內苑。
昭陽宮,主殿內。賈祤在逗了小兒子李煜。
十一個月大的孩子,一翻年,這就要過一周歲的生辰。
關於拭兒禮,宮廷裡早早安排上。賈祤這裡自然在意著小兒子的周歲生辰宴。
對於此事,賈祤心頭也埋著事情。這會兒賈祤在走神。
“母,母……”李煜會喊人,就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噠。當然也不太清晰。
但是意思就是那個意思。李煜也是能走兩步,更多的時候還是爬啊爬。
小朋友的世界簡單,卻也開開心心。這會兒李煜拿著拔浪鼓,他一邊搖,一邊搖搖晃晃的走幾步。
“啪嗒”一聲,李煜一個屁股墩。他就坐在小榻。
“母,母。”李煜又在喊。
這話喊醒了賈祤,她抬頭,她瞧著小兒子伸開雙手。
“來,煜兒,母後抱抱。”賈祤笑道。
瞧著親娘展開的雙手,李煜一下子扔了拔浪鼓,他站起來,他又搖晃著走起來。
然後,李煜是一個飛撲,他一下子撲進親娘的懷中。
“哈哈……”李煜就高興的笑起來。他在親娘的懷裡還是
拱一拱,就像一個蠶寶寶一樣。
“乖孩子,母後的煜兒都會走路了。”賈祤抱著孩子,還是抱一抱,哄一哄。
對於李煜而言,他被母後抱著,還是補母後抱起來搖一搖。
他就覺得在跟大人玩遊戲,他也伸開小手,還是摟一摟母後的胳膊。
母子二人又逗趣一會兒,賈祤陪著自己家的小兒子玩耍一番。
就是母子二人逗得熱鬨時,帝輦來了昭陽宮。
皇帝沒讓宮人通傳,他往昭陽宮的正殿而來。
李恒一進殿,他瞧見的就是嫡妻和小兒子玩耍在一起。
“祤娘,你這般逗煜兒,你也不怕孩子鬨哭一場?”李恒問道。
聽著皇帝的聲音,賈祤抬頭,她瞧著走過來的皇帝。賈祤抱起小兒子福一禮,她笑道:“恭請皇上聖安。”
“煜兒給父皇請安。”賈祤搖一搖小兒子的手,還是做一個問安的動作。
李恒一瞧,他也樂了。李恒伸手,他說道:“祤娘,來,讓朕抱一抱煜兒。看一看這孩子是不是又胖了?”
皇帝讓給孩子,賈祤當然不拒絕。她順手就把小兒子給到皇帝。
李恒接過小兒子,他抱在手頭掂一掂。李恒說道:“煜兒重了一些,確實是胖了一點。”
“小嬰兒有肥,這不算胖。皇上,您瞧瞧燁兒就知道,指定就兄弟二人相似。等著年歲漸長,這抽條兒後,那就不是胖,那是正常的很。”賈祤用打趣兒的口吻回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