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文伯問道:“對方是有夫之婦?”
隻有這一個答案,昌文伯想不到彆的答案。畢竟外甥上無父母,下無兒女。他單身一人,哪怕女方的家世差,上無高堂誰還能真攔著呂伭迎娶了意中人不成?
出身差,隻要呂爵想,那就沒有不成的道理。畢竟呂伭的親舅舅昌文伯對於外甥的親事,原來還想著女方多好多好的家世與稟性。
現在隻要是一個女人,隻要能生兒育女。昌文伯真想趕緊讓外甥娶了。這呂氏一門的香火,他妹妹地下的祭祀不能斷絕。
那麼不是女方的家世差的問題。那問題出在哪兒?
昌文伯能想到的就是女方身份有問題。隻能是出在有夫之婦上。
昌文伯這一問話,那直指要點。呂伭想到心上人,想到她曾經的身份。
這一世的賈門女,不是賈門二娘。而是先帝的貴妃、皇後。
曾經的她確實是有夫之婦。那時候他除了遠遠的瞧過一眼,他還得給她參拜大禮。
哪怕如今,她不再是有夫之婦。她成了天下間最尊貴的寡婦。
可他離著她還是隔著規矩,隔著禮儀,隔著太多太多的東西。
“舅舅,她不是有夫之婦。?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呂伭說的肯定。
昌文伯的眼神裡不相信。他說道:“既然不是有夫之婦,便是家世差些,舅舅也不阻你。你趕緊把你的心上人娶回家,早早生了你爵府的繼承人。也讓我在九泉之下的妹妹安息。讓你爹娘在下麵也有了香火祭祀。”昌文伯給出自己的態度。
昌文伯覺得自己是一個好舅舅。心疼外甥,如今也不介意外甥娶了一個門楣低的女子。
唉,昌文伯心想,九泉之下的妹妹會理解他的。隻要外甥肯成婚,早一點生下娃,生下爵府繼承人才是正緊的事情。
“我們不成的。”呂伭的眼眸子裡有遺憾與痛苦。
“有什麼成不成,你試都不試一試,你就是知道不成。”昌文伯瞧著這般樣子的外甥,他氣不打一處來。
“你且跟舅舅說說,你心上人是誰?”昌文伯問道。
“你說了,舅舅安排人替你提親。你也老大不小,到你這歲數都有人當祖父。你還在倔強一個什麼勁頭。”昌文伯覺得火大,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呂伭的目光望著舅舅,他說道:“不能試,不敢試。”
“我心悅她,她卻不識我的心意。”呂伭說了自己的感情一道,可謂是聽著差一點落淚。
“單相思。”昌文伯給出答案。
呂伭愣在當場,他想了想,他還是輕輕點頭。
這一輩子是他困在感情裡。他的記憶裡有她,有他們的開心與歡喜,有他們的相遇與相知。
可她呢,她是皇太後,她不知他的心意。呂伭心頭感受著這一種認知,他很難過。他的心裡被堵著,現實的一切讓他不敢開口談論自己的感覺。
與誰說?
他無處可說,無人可說。
“是啊,單相思。”呂伭承認了。
“我怎麼就有你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外甥。”昌文伯覺得差一點要吐出血來。
這是親外甥。
昌文伯在心底這般勸導自己。他道:“你且說說,你的心上人是誰。舅舅替你出主意。”
呂伭還是輕輕的搖搖頭。他不講,他講了也沒用。
他是臣子,他還能迎娶了天子的親娘,給天子當繼父不成?
這等事情鬨出來,天家的禮儀為大,他怕是掉了腦袋最可能。
呂伭自己死倒是小事,就怕連累親人們。
最主要這等事情不可對人言,呂伭心悅皇太後,不,更正確的說法是呂伭心悅賈二娘。
可賈二娘不止是賈二娘,她還是賈祤,還是皇太後。
皇太後的眼中,呂伭這一個臣子是什麼模樣。呂伭可以想像的,他在她的心中隻會是一個臣子。
一個可能麵容都模糊的臣子。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
呂伭心想,一切當是如此吧。
“你……”昌文伯伸手,他指著外甥,他快被外甥氣得吐血。
昌文伯捂著胸口,他給氣的。瞧著舅舅似乎氣不順的模樣,呂伭也給嚇住。
呂伭上前給舅舅順氣,良久後,昌文伯氣順了,他一把推開外甥。他道:“你做什麼,你氣死我得了。”
“我是沒臉見你娘,我怎麼養出你這麼一個不孝的東西。你還是戰場上歸來的爵爺,你瞧瞧,你這都是什麼事。堂堂男子漢,你有什麼不敢對人言的。”昌文伯越說越火大。
瞧著舅舅被氣得臉上紅暈一片,呂伭也是被嚇住。他準備喊府醫。
昌文伯道:“你不想把我氣死,你就跟舅舅說實話,你那什麼狗屁的心上人是誰?”
在親舅舅跟前露了口風,昌文伯步步緊逼。
呂伭瞧著舅舅一直逼著問話,再瞧著舅舅眼眸子裡的關心。
呂伭歎息一回,他道:“舅舅,不是外甥不說。而是說了也無用。外甥心悅之人,隻是外甥一人的單相思。”
“她的心裡是沒有外甥,又何必講了,講了不過是外甥的尷尬。”呂伭這時候真覺得尷尬的要命。
“說。”昌文伯喝道。
在心底昌文伯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是排除萬難總要替外甥說了這一門親事。
唉,能怎麼辦,這是親外甥。
昌文伯總不能讓外甥一直單身沒一個家。這樣的話,地下的妹妹何時能有親孫子。
呂伭心一橫,他輕聲說道:“賈門二娘,隨國公次女。”
昌文伯一時沒反映過來。他先想到隨國侯沒女兒。
等等,隨國公。
想一想隨國公,這自然隻能是先帝的國丈,天子的外祖。
這一位隨國公就兩個女兒,長女是代王妃,次女……
“啪”。這是一聲輕脆的響起。昌文伯給了親外甥一耳光。
“你
……”昌文伯的千言萬語,他講不出來。
呂伭挨了一記耳光,他不說話。他把心底真話講出來,他就有心裡準備。
挨打了,莫名的呂伭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昌文伯瞧著外甥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昌文伯就差怒發衝冠。
他的親外甥肖想誰不好,這是肖想到天子的親娘身上。
皇太後能改嫁嗎?至少昌文伯沒聽過。
給皇帝帶一頂綠帽子,這當誰誰?
這是熊心豹子膽,眼睛被屎糊了才對。至少昌文伯的心裡,他的外甥就是屎糊了心,等死吧。
“你……”昌文伯你你的半天,他伸手指著外甥。良久後,昌文伯一聲歎息。
“阿伭,你糊塗啊。”昌文伯隻能給這麼一個答案。
“舅舅,阿伭糊塗。”呂伭自己也承認。
“且請舅舅寬心,阿伭不會衝動行事,更不敢惹了禍事。阿伭隻是想靜靜的過一點日子。待著這一段情過去了,阿伭一定會娶妻生子。舅舅,且容阿伭一些時日。”呂伭哀求了話道。
他也想走出來,他被困在舊時光太久了。
隻是一直走不出來罷了。
昌文伯瞧著這般的外甥,他也隻能一聲歎息。
舅甥二人相顧無言。良久後,昌文伯說道:“也罷,就盼你早一點想通。你總要替你的祖宗們考慮一番,莫絕了你呂家的香火。唉。”
昌文伯離開外甥府邸時,他的身影莫名的有一些蕭索。
呂伭伸手,他摸了臉上的微燙。舅舅打他一耳光,舅舅用足了力氣。
雖然當時臉上有痛感,可呂伭不覺得什麼,他的心裡反而更難受。他知道,他讓舅舅失望了。
可是論著這一個世界上,呂伭最不想傷的就是舅舅的心。
於是呂伭信守承諾,他跟吏部請求調職。
他不再做了李煜的武學師傅。呂伭要換一種活法。他準備遠離了宮廷。也遠離了心底的那一份感情。
讓時光來衝淡了一切。
皇家寺廟。
呂伭來點了長明燈。他替爹娘點上,也替舅舅和舅母點上。他給爹娘祈禱,他盼著舅舅和舅母長命百歲。
在皇家寺廟裡,呂伭聽著佛音,他聞著檀香。
然後在漫步準備下山時,他遇上僧尼。他遇上了熟人。
曾經美貌的湘水郡主變了,她不再美貌。她的美似乎染上風霜被蒙了塵。
呂伭瞧見了出家的湘水郡主,湘水郡主也瞧見了呂伭。
相見又如何,一個是紅塵中人,一個佛門僧尼。
呂伭漫步而過,二人錯身而過。沒有打招呼,隻是就像陌生人一樣的各自路過。
呂伭在寺廟外的小莊子住了一日。然後,他又遇上來化緣的湘水郡主。
“阿彌陀佛。”呂伭瞧著拿著缽盂準備離開的湘水郡主。他道:“你似乎不太好?”
湘水郡主聽著這話,她停頓
了一下腳步。
她確實不太好。她的任性當然有代價,她的娘家付出了代價。
“當年給施主造成的傷害,抱歉。”湘水郡主低了頭,她認了錯。
若是他年以前,湘水郡主又如何會認為自己錯了。隻是生活的摔打會讓她知道錯了,那是有代價的。
這一份代價端看誰來嘗還。她嘗還了,更多的還是娘家在償還了。
“你……”呂伭說道:“你變了。”
“多年以前,你不會道歉的。”呂伭說了這話後,他又道:“便是你道歉了,我也不會原諒。你這等人錯了,又哪裡真的會認識了錯處。”
呂伭輕輕的搖頭。
母親過逝,呂伭心底的傷。湘水郡主是禍首,他又憑什麼要原諒。
他不是佛主,還做不到割肉喂鷹。他沒有報複,那是因為湘水郡主一家人都受到皇家的處罰。
有時候,有些人活著才是複仇。因為他們活著,那比死了還痛苦。
像是湘水郡主的爹娘,從高高在上的宗王掉落下來。那一等落差之大,他們能適應嗎?
他們怕是會怨恨這一個女兒,這一個女兒是禍首。
被爹娘與兄嫂侄兒侄女們咒詛,這等活法,湘水郡主但凡有心,她就會活在痛苦之中。
死,死太便宜了。
呂伭的嘴角含著一抹的嘲諷。湘水郡主望著麵前的男子,她的眼中有淚,她沒有落下來。
最後湘水郡主離開了,呂伭沒有阻攔的意思。
湘水郡主這一日的化緣比往常結束的更早。
她在山門處站了良久,她望著山腳下的凡塵過往。她在捫心自問過,她後悔嗎?
她後悔了。
為著一段感情的衝動,她悔了自己的一輩子。她更悔了兄長和侄兒們的未來。這等懲罰,她無數個夜晚醒來時,她多盼著是一場夢。
曾經富貴於她如浮雲,真是失去富貴後,她才知道,富貴於她的家族是根。
偏偏她這一個不孝女,她挖了自己家族的根。
不失富貴,如何知道富貴的好。
失去了,人嘛,才會知道那等美好是多少人盼而不得。
活於塵世,又哪有什麼隱修之地。佛門之內一樣的有爭鬥。
事事非非,凡塵驚擾,做了僧尼的湘水郡主也是脫不掉紅塵過往的種種羈絆。
永泰四年,似水流年。
賈祤覺得時光挺快,一翻年,迎來永泰五年。
永泰五年,永泰帝李燁年十五。這一個年紀的男女,在這一個世道裡就得成婚,就已經是丁男丁女,可以頂門立戶的撐起一個家。
曾經天子大婚,帝後是沒有圓房的。他們雖然睡一起,那是純粹的各蓋一床被被子。就是同榻而眠,各睡各的。
如今天子的年歲大了,帝後圓房一事當然提上日程。或者說早早就提上日程。
兩宮太皇太後也是關注著這等事情。關係皇帝的子嗣綿延。
兩宮太皇太後那當然不會疏忽。
長壽宮。慈壽太皇太後提了關於教導天子人倫之事的宮人。這人選總要挑出來。
慈樂太皇太後一個意思,也是覺得應該挑了教導天子人倫之事的女官。
賈祤知道,這是皇家的規矩。
於是在兩宮太皇太後的壓力下,賈祤本著不做惡婆婆。
賈祤喚了兒媳婦姚皇後。
仁壽宮。
婆媳二人說一點體己話,賈祤打發走侍候的宮人們。
“哀家心裡,皇後不止是兒媳,也跟哀家的閨女一樣心疼。”賈祤說了開場白。
“母後疼兒媳,兒媳儘是知道的。”姚皇後也趕緊的表態。
“你是一個孝順的孩子,有你這等孩子照顧天子,哀家放心。也一直盼著你和天子恩恩愛愛,相守一生。”賈祤說著自己的期盼。
“如今天子的年歲到了,你們成婚這些年是時候圓房。”賈祤點了重點。
姚皇後聽著這話,她有一些害羞,她微微低了頭。她回道:“兒媳聽母後的意思。”
“帝後圓房總應該按著皇家的禮儀來,不可簡單了事。”賈祤也說了實話。帝後圓房要操持的禮儀雖然不像大婚一樣的大肆舉辦。可應該的流程還得一一侍弄起來。
宮廷之內張彩結彩,歡歌宴舞,圖的就是一個好兆頭。
“讓母後操心了。”姚皇後雖然害羞,她還是忙又回了一話道。!
華卿晴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
:,
:,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