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疲憊,沒想到這趟出門竟然是去當了個保潔阿姨。
希望侯瑾醒了以後,記得給我打錢過來,一個小時耗費了我大半的力氣。
許洛也沒吭聲,我也閉著嘴,先進浴室給自己洗了個臉,才到了客廳。
茶幾上還放著我的飯,已經冷掉了。
我看了眼現在的時間,十點過,我再餓也不會吃。
許洛也見我出來,主動向我道:“明天學校放五一節。”
“嗯,我知道。”
“你們放假我上班。”
我臉上還有些水潤的感覺,懶得再擦,給自己接了杯水,在許洛也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怎麼了?”我這才想起來她說這件事的目的,“放四天,又是小長假了,想回家?”
許洛也卻輕輕搖了下頭:“沒有。”她說,“隻是要出門兼職。”
我喝了口水:“去哪兒想好了嗎?”
“奶茶店。”
“……方圓那?”
“嗯。”
大概是那天方圓罵鄭正直的話讓我記憶猶新,現在聽到許洛也的話,我就想起了鄭正直這個渣男。
他要是再去方圓奶茶店裡,要是一眼看中許洛也的話……
“不行。”
“換家。”
許洛也平靜地看著我,卻又像是帶了點不解,我把水杯放茶幾上,給了我自己的解釋:“方圓是我發小,你去了,她額外照顧你的話,那對其他人公平嗎?”
我知道許洛也向來重視這些,果然,一聽我的話,她低了下眼瞼:“好。”
而我也才剛剛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麼的不對勁。
是小情人,又不是女朋友,方圓又不是搞慈善的,根本不至於額外照顧許洛也。
這讓我不禁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剛剛的失語。
我又臨時補充了句:“再說了,奶茶店多累,一站就要站那麼久,還得微笑服務。”
我擺了下手:“你要是想兼職,我給你安排。”
許洛也看著我,靜等著我的下文。
我挑了下眉:“誌願者做嗎?”
五一期間,柳城將舉辦一場全國性質的翻譯比賽。
我有朋友在負責這個,塞個人進去當誌願者不難。
而且許洛也英語也不錯。
許洛也沒說話,我又道:“要是想的話,我讓我朋友把你安排進去。”
她聽見這句話,眼睛都沒眨一下,沒什麼多餘的反應。
過了起碼五秒,許洛也才鼻子輕輕動了動,仿佛在努力聞著什麼,而後道:“是你今晚去見的那位朋友嗎?”
行,她個狗鼻子,我離她這麼遠,也聞到了我身上的酒味。
她又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說道:“還有香水味。”
“……”我沒事兒乾嘛包養一個人精?
沒給她什麼反應,我站起來,低頭看著她:“要去的話,明天我醒之前,給我答複。”
明天我還不上班,而那個比賽在周四開始,還有時間。
許洛也輕輕點了下頭:“好。”
我揉了下自己的脖子,回臥室拿著睡衣去洗澡。
侯瑾留的香水味,我要洗乾淨。
以往抱著許洛也睡覺的時候,隻要不出意外,我的入眠時間很快。
但今晚出了些問題。
寂靜的房間中,唯有我的肚子的叫聲格外響亮。
有些尷尬。
我沒再抱著許洛也,她跟我也隻是肩膀挨著而已。
空氣都凝固了一般,而我的肚子還在說著自己好空。
我白天就沒吃什麼東西,去見方圓之前,也沒吃主食,上去就是一盤蛋糕和零食,之後還來一杯奶茶,夠讓我吃飽了。
但主食很容易餓,晚上又去看了侯瑾,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是晚飯了,而是夜宵。
黑暗中,許洛也率先開口:“要不破例一次吧。”
我捂著肚子,背對著她,沒回她的話。
企圖用逃避來掩飾這局麵的窘迫。
最後在這樣的情境中,我睡了過去。
早上是被餓醒的,而且才九點過。
我躺床上盯著天花板,緩了好久才起床洗漱。
許洛也已經把粥煮好了,我洗漱完出了浴室,就看見她已經坐在了飯桌上。
桌上放了兩碗粥,還冒著熱氣。
有一碗比較大,沒在她麵前。
我愣了下。
她攪著自己眼前的小碗的粥,說道:“我去。”
我還盯著那大碗的粥:“什麼?”下一秒我反應過來,“行,我一會兒給她說。”
口中的牙膏味還很清新還沒散去,我去接了杯熱水喝了兩口,又說道:“這樣的經曆可以放到簡曆裡,你們學校有十佳比賽嗎?”
“有。”許洛也回道。
十佳比賽指的是校園十佳,能夠入圍的都是每個學院最優秀的人。
我把水杯放桌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你參加嗎?”
“輔導員說明年。”許洛也看著我,“我們學校大四才有資格,而且今年也來不及,這個月十佳比賽剛結束。”
這比賽一年一度。
我“哦”了一聲,看著自己麵前的大碗,沒有動。
她煮的是皮蛋瘦肉粥,粥香味很濃,而且賣相很好,很誘人。
許洛也自己低頭喝了口,見我連勺子都沒拿,眼神帶了些疑惑:“不喜歡吃皮蛋嗎?”
“不是。”我舔了下唇,皺著眉,“我不是豬。”
這碗平時拿來裝湯的,她卻拿來給我盛粥,而且盛了很多。
許洛也聲音淡淡的:“但你很餓。”她說,“晚上聽了很久你肚子的叫聲。”
我:“……”
一定要說出來嗎?
最終我吃了一小半這份粥,隨後給負責人朋友打了電話過去。
沒過兩分鐘,這通電話就結束了。
許洛也在書房裡寫論文,我開門後,她按鍵盤的聲音依舊沒停。
她抿著唇,還戴了副眼鏡,立馬變得更沉穩了些。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她戴眼鏡,黑細框,上麵還反著電腦的光。
我清了下嗓子,說道:“下午你要學科三,一會兒先登陸網站填個信息,後台給你弄,網站我發你微信了。”
“好。”她沒給我眼神,緊緊盯著電腦屏幕。
我把門關上,但是沒出去,而是在她對麵坐下了。
書房裡開著燈,不刺眼,我看著許洛也的臉,或者說是盯著。
可能過去了五六秒,許洛也才停下了自己敲著鍵盤的指尖,她抬眼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摸了下自己的後頸,下巴朝她揚了下:“你笑一個。”
能夠看得出來許洛也的無語,她沒有不答應,抿著唇彎了彎。
但我覺得不夠,就算是我知道,她平時對人都是麵無表情,可在我這裡,就是給我甩臉色。
那不行。
我往後靠了下,搖頭:“還不夠。”我說,“你又不是沒牙齒。”
下一秒,許洛也咧了咧嘴,她臉上的酒窩終於看得很清楚了。
她的牙齒很白,笑得跟假笑男孩一樣,看得出來,她非常為難。
維持了這笑容十來秒,我才大手一揮,非常大方地道:“行,今天就這樣。”我笑,“這是為了讓你不成為麵癱。”
許洛也麵無表情:“謝謝。”
我忍住笑,起身出了書房。
手機在我接完電話之後,就被我丟在了沙發上。
剛剛在書房裡注意力太集中,都沒聽見外麵的手機響了,現在出來才看見有一通未接來電。
侯瑾打來的,我已經記得她的號碼了。
我給她撥了過去,沒等她開口,我說:“麻煩結下昨晚的本保潔阿姨的賬。”
我自己都很少做家務,昨晚要不是實在看不下去,我都懶得動。
侯瑾笑了一聲,聽得出來,她嗓子有些啞:“微信已到賬兩元。”
“你以為我這裡是兩元店呢?”
“你就值這個價。”
“掛了。”
“哎,彆。”侯瑾歎了口氣,“昨晚我給她打了電話過去,沒有其他的感情,就是問候一聲。”
三年過去,事情的發展一點也不出人意料。
侯瑾的這位前女友回去沒多久就結了婚,一年後生了孩子,現在在家帶娃,成了一個家庭主婦。
不過她有自己的事業,在某寶上賣童裝,生意還不錯。
侯瑾跟她聊了很多,最後掛斷電話的時候,對方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這三個字,那封分手信裡寫了很多遍,再次聽到的時候,侯瑾的情緒沒什麼波動。
她真的放下了。
我歎口氣:“挺好。”
“她是愛過我的,隻是沒有麵對其他人的勇氣。”
“我知道。”
“你呢?”
我怔了下:“什麼?”
“放下了嗎?”
我沒回答,侯瑾懂了:“掛了,我緩緩。”
我捏著手機,坐在沙發上,微垂著腦袋。
放下了嗎?似乎還沒有。
剛剛讓許洛也笑的時候,在她身上,我又看見了蕭粲然的影子。
蕭粲然有的是梨渦,許洛也有的是酒窩。
蕭粲然以前還為自己的梨渦沒有出名的網絡紅句而感到生氣,她說:“憑什麼酒窩就有‘你的酒窩沒有酒,我卻醉得像條狗’這句話,本梨渦黨我要現編一個。”
她說:“我的梨渦沒有梨,但卻讓你甜蜜蜜。”
我當時笑她:“你真的是,土味101出道吧,冠軍非你莫屬。”
後來她果真在我這裡出道了,心機101,我在她麵前輸得一塌糊塗。
坐了會兒,我去臥室換了套運動裝,又開了書房的門。
許洛也驚訝地看著我,我說:“穿我另一套運動裝,跟我去運動館。”
許洛也還是有些不解:“現在?”
“嗯。”我找了個借口,“我們公司要開運動會了,我得練練。”
半小時後,許洛也跟我出現在了一家運動館。
她就比我矮了一點,都可以忽略不計,穿著我的運動裝還比較合身。
我包了一間,裡麵有乒乓球台羽毛球網還有場地空著,在一邊放著裝備。
我拿了羽毛球拍,問她:“打得怎麼樣?”
“一般。”
這間房裡就我們兩個人,非常敞亮。
我顛了下羽毛球:“那正好,我打得很好。”
許洛也握著球拍,作出接球的姿勢。
我捏著球,往空中拋起,而後拍子一揮。
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飛出了流暢的弧線。
隻是過界了。
許洛也撿起來:“我來吧。”
我微微彎著腰,也準備接球,但許洛也這個球發得很猛。
我沒接住。
許洛也:“……”
她嘴角翹了下,我看懂了這個笑容,她是在質疑我的實力。
事實上,我真的是個體育廢物,羽毛球這些運動也不適合我,因為我沒有距離感。
沒有就是沒有。
我有些泄氣,羽毛球就打了兩下,我就喊了結束:“我們運動會又沒這個,剛剛隻是熱下身。”
許洛也“嗯”了一聲:“跳繩?”
我擺下手:“算了。”
我擰開了一瓶水,在椅子上坐下,喘了下氣。
許洛也在我旁邊坐下,她安安靜靜的,像是一個陪練。
事實上她現在的身份的確如此。
我轉頭看向她,問:“你怎麼球風這麼猛?”
雖然我打不好,但我會看比賽,剛剛許洛也的發球,非常的猛烈。
“羽毛球是我接觸到的第一個球類運動。”
“鄰居哥哥以前家有拍子,他會找我玩。”
我有些驚訝:“跟他還有聯係嗎?”
“沒。”
許洛也像一個機器人,基本上是有問必答,有求必應。
我讓她笑她就笑,讓她跟我來運動館她就來了。
即使大部分的原因還是身份擺在這裡。
我可是金主啊。
坐了會兒,我都想回去了,聽見許洛也喊了我一聲:“餘老師。”
我睜開眼睛,斜睨了她一眼:“怎麼?”
“你是不是又把我認成她了。”
“……”
我說真的,想解約了。
許洛也眯了下眼,她眼睫毛很長,也跟著顫了下:“你失神了一下。”她說,“
讓我笑的時候。”
我笑了下:“我怎麼沒覺得。”
說完我動了動,把腦袋往她那裡移了點。
許洛也有點想躲的意向,我彎起唇角,抬手勾住了她的脖子,順勢拖住了她的右臉,迫使她偏向我。
我盯著她紅潤的雙唇,嘴角抿了下,沒再猶豫。
印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