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她說完的那一瞬間, 我的大腦就提取到了重要的信息——我媽她知道了。
她說的話一點兒也不莫名。
因為當初國慶節從許洛也家裡回來之後,對著我媽,我給許洛也說的身份是“出國的朋友的妹妹”。
而現在她打這通電話過來,說出口的話直指我的謊言。
我的嘴唇抖了下, 氣息也有些亂,但還是強做鎮定地道:“媽,你給我說糊塗了, 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非得要我說清楚你才肯老實嗎?”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不需要我再偽裝下去了。
我低垂著腦袋,將手機捏得略緊, 過了好幾秒,才對著我媽說:“不需要了。”
出國的朋友沒有,姓許的朋友也沒有,所謂的妹妹也沒有。
窗子是關上了的,上麵反著身後方圓他們聊天的快樂的畫麵。
我盯著這場景,有些出神。
該來的總會來。
“餘悸!你......”我媽的語氣變重,她“你”了半天,也沒有說下去。
我站了好一會兒, 才意識到她已經把電話給掛斷了。
其實我不理解, 按照她之前的態度來看, 她肯定是猜到了我跟許洛也的關係,所以現在的生氣是因為什麼?
難道是現在才發現我跟許洛也的關係嗎?我有些不懂。
但有些頭痛。
窗子被我開了一個細縫, 冬夜的冷風冷冽, 我臉上跟它們打招呼的地方, 都像是被打了一頓。
疼到我又將這細縫合上。
宋馳騁在後麵喊著我:“姐!快來!你喜歡吃的海帶煮好了!”
“來了。”我呼出一口氣,努力揚起一個笑容,走回座位上坐下。
許洛也給我夾了菜放到碗裡:“阿姨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
“她就是問我工作的事情。”
說到這裡,我看著方圓他們,笑了下:“23號那天,我跟公司的兩年合約到期,不會續約了。”
侯瑾有些驚訝:“以後專心經營甜品店了嗎?”
“嗯。”
“可以這麼說。”
方圓舉起杯子,跟我碰了碰:“那祝姐妹財源廣進。”
“你也是。”
宋馳騁也順勢跟我碰了碰杯:“姐,等你新店開張那天,還需要我的話,儘管找我。”他笑著道,“我來幫你拉客。”
“這可是你說的。”
等要從侯瑾那裡離開的時候,時間已經走到了十一點半。
本來下班就晚。這頓飯一邊吃一邊聊,在這個時間點結束,一點兒也不讓人意外。
臨走之前,侯瑾還給我們吃了消食片,因為大家吃得都不少。
我被撐到了。
回去的路上,街上已經沒了行人,地麵上映著路燈。
我摸了下自己的臉,將車窗按下去了點。
許洛也開著車,她看見了我的舉動,說道:“不會冷嗎?”
“透透氣。”我回答,說完我就閉上了眼睛。
等回到了公寓,我找了個“累”的借口,洗好澡就上了床躺著。
是真的很累,所以我沾到枕頭沒多久,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不太好,做了個夢,夢見我媽將“你”後麵的話補上了——“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夢裡的我,因為和許洛也的事情,跟我爸媽吵得不可開交,到最後我自己摔門而出。
興許是夢境太過真實,我竟然一下睜眼醒了過來。
窗外還是黑的,入眼皆是一片黑暗。
我大口地喘著氣,試圖驅散一點內心的恐懼。
額頭是涼的,上麵有一層冷汗,我按照習慣開了最低檔的台燈,從櫃子旁邊扯了一張紙巾。
台燈的亮度很低,我坐在床邊,動作輕緩地擦著汗。
等差不多了,我才重新蓋上被子,關燈之前,我細細地看了眼許洛也的睡顏,而後湊過去,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重新睡了過去。
許洛也去學校了,讓我記得喝粥,昨晚吃了辛辣的,今天就吃點清淡的。
她已經將泡菜切好拌好,我隻需要從冰箱裡拿出來就行。
她的貼心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變過。
隻不過自從我媽那天看見她寫的便利貼之後,她再也沒寫過了,擔心以後還發生那樣的情況。
我當時說“沒什麼好擔心的”,因為其實對我爸媽坦白,算是遲早的事情。
我以前能瞞多久是多久,一直說自己不想結婚,這樣也挺好。
但跟許洛也在一起久了,我也想讓我爸媽知道她有多好,我有多喜歡她。
可是我沒想到這個“遲早”來得這麼早。
我媽昨晚的那番話背後的含義已經不用細想,就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