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這場遊戲是聞晏和鄔齊單獨在比,麵前擺了一盤飛行棋。
在倒計時最後一分鐘裡,這局遊戲結束,聞晏差了點兒,鄔齊那組贏下這家店的經費。
結果落定,他抬眸看向梁音夜,聲音裡隱有惋惜:“輸了哎。”
梁音夜一愣。剛才遊戲進行中他們確實緊張,但是結果出來後也沒什麼。她安慰說:“沒關係,我可以少買一點東西。”
腦袋裡有什麼記憶在破土而出。
——他們的第一部電影初初上映的時候,由於他們都太新,知名度低,電影宣傳度也有限,所以成績沒有說特彆說,他當時也是同她說:“可能賺不了多少哎。”
而她當時的回答與這個相差無幾,“沒關係,我可以少花一點。”
那時她早就做好準備了,隻道如果他們這個賺不到錢,那她就去彆的劇組裡多賺一點,再少花一點,一定可以養得起她跟他的。
聽她這樣講,他低低笑起,但也隻是笑。
不過電影在上映之後的口碑很好,口口相傳下,最後的成績也還不錯。他們沒有淪落到特彆缺錢的地步,也不需要她去節省花銷,而且經濟上很快就緩了過來。
梁音夜心中微微一動。
鄔齊靠在一邊看著他們,實在看不過去:“你們夠了啊。就一家店的經費而已,怎麼搞得你們像是破產了一樣。”
聞晏輕笑了聲,大家一塊出去領經費。
三十家店,四組嘉賓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在這邊奔波,或多或少都有拿下幾家。聞晏跟梁音夜拿了八家,共計五百二十元人民幣。
聽到這個數字時,梁音夜抿了下唇。她都不知道是真的恰巧,還是節目組故意的。
但反正,又為他們的經費添上了一筆。
遊戲結束後,導演說嘉賓們可以在這裡自由活動,解決下晚餐。
邊旭:“剛才已經吃撐了好嗎!我吃了五碗麵!五碗!”
導演被懟了一下,在大家的笑聲裡訕訕輕咳一聲,“好,那什麼,那我們開始啟程回家。”
大家啟程先回住處,晚上的時間可以自由安排。
不過今晚屬實太累,最終一致決定就在住處待著就好,不出去了。
既然不打算出門了,到家後,大家紛紛開始洗澡。一整天汗流浹背,黏糊糊的,不大舒服。
梁音夜洗完澡後,拿著拆下來的發繩,莫名覺得熟悉。
也是這時,房門被敲響。
她將發繩放下,去開了門。
看清外邊站著的人時,她微怔,沒想到會是聞晏。
梁音夜是和貝伊一起住的,他的目光很克製,一點沒有往屋中瞧,隻落在她身上。
梁音夜輕聲問:“有事嗎?”
“來拿個東西。”
她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他有什麼東西要在自己這邊拿,“什麼?”
“那個發繩,可以還我嗎?”
他也剛洗完澡,洗去一身疲乏,頭發很鬆軟,碎發鬆鬆地落在額前,語氣謙遜又溫和,看起來好像不管被人怎麼欺負,都不會發脾氣。
梁音夜噢了聲,“等下。”她轉身去屋裡拿,卻在拿到之後,緩緩地想起了點什麼。她又仔細看了眼發繩,終於確認它為什麼會這麼眼熟——她好像有過同款。
不知道多少年前,她用過這個發繩的,但是發繩這種東西總會消失在不知不覺間,她的發繩也多,這麼多年不斷更新,哪個不見了哪個丟失了她可能也不會注意。
白天在玩遊戲,氛圍緊張,她顧不得多想。這會兒才發覺不對勁:他一個大男人,今天怎麼會隨手拿出一個發繩借她?
他哪來的發繩?還隨身帶著麼?
現在倒是流行男生手腕上戴個女朋友的發繩,可他沒有戴在手腕上,也……單身吧?
如果不是單身,那參加什麼戀綜呢……
在她進去後,聞晏便到旁邊去等候,沒有跟著她往裡看。見她遲遲不出來,他才問說:“沒找到嗎?”
梁音夜應了聲:“找到了。”
她走出去,卻沒有立時還給他,隻是問:“這個發繩……”
“嗯,是我的。”他從她手中接過。
好像慢上一步,就會被她占為己有。
梁音夜抿了下唇,她倒也沒有那麼惡劣啦,借用人家的東西還不想還。她就是單純生出了好奇。
她嘟囔:“很眼熟……”
他凝著她,語調平穩:“這是你送我的。”
梁音夜:“?”
她第一反應就是反問說:“我什麼時候……”
她記憶裡完全沒有這個事情。
聞晏:“有一次你遺落在我那邊,我跟你說過,你說沒事。”
當時她已經回到自己那邊,一個發繩而已,當然不可能專門跑過去拿,後來時間一久也就忘了。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隨手的舉措,在他口中,卻被他正式又鄭重地形容成了“你送我的”。梁音夜有些凝噎,忽然有點說不出話來。她覺得她再過問上一句,都過分得令人發指。
可她很想問,過去了那麼久,一個發繩而已,他怎麼還記著,而且最重要的問題是,他為什麼會帶在身邊。
但她又覺得,那個答案,她或許不太能承受,生出了退意——不敢去聽的退意。
梁音夜握緊了手,她選擇輕描淡寫地揭過此事,“這樣啊。”
可他卻沒有這個意思。
聞晏看著她,問說:“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帶著它。”
梁音夜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那為什麼?”
“出門時想著你可能會用到,我身邊也隻有這一個,就將它帶著了。”
她輕鬆一口氣,剛才的擔憂放下。他一貫是個很細心體貼的人,會稍微多準備一點也很正常。即使有些過分的細心,但也可以不去深究
。
卻不想,他的話還沒完——
“其實不大舍得,擔心弄丟或者弄壞。”
梁音夜漸漸止住聲。
“剛才來之前,也挺擔心你不還我。”
她剛剛鬆開的手,再度握緊。
旁邊房間,邊旭原本要出來,門打開到一半,卻眼尖地看見這一幕,反應極快地又將門關上了——
他一臉受驚,天,這兩人在乾什麼?告白嗎?!
梁音夜經久無言。
她已經被架到了刀山上,退無可退。
聞晏輕輕地添上最後一劑:“還好,拿回來了。”
那一刻,她的眼淚直接洶湧而出。
也沒有什麼原因,就是突然哭了出來。
她想伸手去搶他拿在手裡的發繩,但是他反應很快,迅速將手抬到她拿不到的高度。
梁音夜所有的偽裝淡定徹底崩潰。
他扶著她的腰,將她圈在懷中,“哭什麼,彆哭。”
“你還給我,你拿著它做什麼呢?”她還在努力地去夠。
好像,將它拿回,就能割斷所有一般。
如果她贏,便是他刻意地在讓她。
而這一回,他沒有讓。
“肆肆,這是我的。”他將它握緊在手心,“你已經送給我了。”
誰能想到,這兩個身價那麼高的人在這激烈地爭奪,隻是為了一個發繩。
它可能隻值幾塊錢,這麼多年過去,甚至幾塊錢都不值。
這一刻,他們之間所有的偽裝都顯得那麼脆弱無用。
不清白就是不清白,不清不楚就是不清不楚,裝什麼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