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潮濕 08(二更)(1 / 2)

纏住春夜 芒厘 9457 字 10個月前

室內一片闃然。

她經久不語。

梁音夜剛才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穿著絲滑的睡裙,在他來之前整理了一下,是能見人的衣衫整齊——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可以在他大腿上坐著。

她試圖從他身上離開。說話就好好說話,為什麼要將她帶到這裡?

距離太近,她連心跳也急,更無法冷靜思考與應答。

聞晏的手在她的腰上摩挲著,“去哪,在這說會話。”

“我可以坐在那……跟你說。”

“我聽力不大好,那麼遠,我聽不清。”

梁音夜:“……”

年紀輕輕,耳背了是麼?

她憋了憋,問:“我能說我後悔了嗎?能不能請你出去?”

“不能。是你邀請我來的。”

一副請神容易送神難的做派。

梁音夜隱隱意識到,今天似乎真的避無可避。

他察覺到了其中端倪,一一拾起,隻在今天來同她全部對質。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凝著她,嗓音冷冽,“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

他的心臟都被絞得生疼。

那個小孩的出現並非毫無用處,就算不是事實,在他與她試說起如果與未來時,他於她眸中看到的隻有訝然和不可思議。——那是在聽見自己從未想過的事情時出現的反應。

那個畫麵看得他慟然。

有一瞬的功夫,聞晏覺得她很狠心。

明明說的喜歡他,可是又不曾想過與他的什麼未來。

他的聲音轉重,梁音夜被他逼到退無可退。

她喉嚨有些艱澀,半晌,卻還是出不了聲。

她不是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的未來。

她隻是,連自己的未來都很少去考慮。

連她自己都沒有未來,她又要去想什麼旁的未來。

她不是對他那麼殘忍,隻是對自己殘忍。

可是梁音夜不是很想告訴他。那些事情,即使他察覺了端倪,也不會知道具體,而她也從來沒有主動讓他知道的意思。

因為知道自己的情況,也清楚地意識得到她的病情在加深,所以她沒有想過他們會有以後。即使知道他喜歡她,即使她已喜歡他許多年,覬覦多時的人像一片雪花一樣飄落在了手心,那種感覺很是欣喜,她也沒有想過要和他在一起。

不是因為不想,隻是因為她生了病。

病得最厲害的幾日,唐微的眼睛一直都是紅的,沒有緩下來過。她知道,那是唐微背著她偷偷在哭,擔心她真的出事,可是她也知道,她不知能走到何時。

她曾痛苦不堪,不想來日,也不想來世。

現下能安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梁音夜的手往回收,她不想爭執,他既然說他收不了,那她就撤回來——多麼簡單的道理。

可這個人實在難辦

,他也不收,也不讓她拿回去,握著她的手冷聲問:“不是說要養我,為什麼又收回。”

梁音夜被他折磨到頭痛,不知他到底想怎樣。

“梁音夜,你還有很多話沒有同我說。兩次在你家門口,隔著那道門,你有很多想說的話,不曾宣之於口。”

一次是他深夜酒醉,她已經再明白不過他的心意。

一次是那次雨夜,她得知他這五年來所有跌宕。

他一頓,“還有很多瞞著我的事情……你準備什麼時候才告訴我。”

她或許從未準備與他言明,他不來問,她這一生都不準備同他說。

可她又怎能如此殘忍。

叫所有的事情發生在他什麼都不知曉的情況下。

即使是蝴蝶折翼,即使是美玉碎落。

也會發生在他全然不知的時候。

他還在照常一日三餐、一年四季,而她早已無聲隕落。

他按住她接吻,像是想叫自己著陸,心口在生絞。

或許他早就捉到了重點——在那一部部電影中,她將自己的獻祭。

《霧靄》——永失吾愛。她與深愛之人生死永彆,徹頭徹尾地品了一遍失去所愛的苦楚。

《圓滿》加深一重,她直接將自己的經曆融入其中,去體驗、去感受、重新剖出曾經的那些遍體鱗傷,任由傷口血淋淋地坦現她也不可惜,因為那就是她要的效果。一部電影看哭無數人,裡麵情感的濃度得有多高,而那些濃度都是由她灌注。

他發覺得那麼敏銳,從看第一部開始就已經捕捉到了問題,隻是當時不曾想過已經這般嚴重。

他的吻很重,可她難過得受不住,眼角滾下淚來。

她以為都被她避過去了……躲著躲著,事情就過去了,沒想到是她太異想天開。

瞧,今天被人算賬算到家門口來了。

因為她想說的很多話,她都覺得不太合適。在說的時候,她怕自己滿得豐沛的情緒會從中溢出來端倪。

她怕她會克製不住地朝他走去,接住他的愛意,成為戀人、與他相愛。

卻又更怕,沒過多久,她就支撐不住地離開,叫這短暫的時光攪亂他今後的正常生活。

她隻想他永遠恣意快樂,去拍他想拍的電影,去過他原先正常有序的生活……她不想打攪。

在得知他不喜歡自己的時候,她叫自己不要妄念。

在聽見他的告白時,她卻又覺得惶恐。

她實在是一個足夠的矛盾體。

想要,但是不敢要。

總是覺得,得不到愛。

這種東西離她太遠了,即使是在奶奶離世之後才遠離,也已經有十二年。

十二年的歲月,有多長呢?

望去蒼茫茫一片,尋不到曾經的邊際。

他有些粗糲的指腹撫去她眼角的淚痕,“你不要以為我不想聽,就替我做了主……也不用擔心害怕什麼,世間所有緣法都有

定數。”

“梁音夜,同我說,有什麼想說的話,都同我說。”他沒有給她什麼思考的時間,迫著她,“不要藏在心底,也不要讓它們就這樣沉在那,那樣我永遠都不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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