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音夜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在暗示著自己此刻的形態,隨口答說:“在家呀。”
她也終於挑出了自己想要的睡衣,指尖落在衣架上,將其取了下來。
聽著那邊隱隱的布料摩擦而過的簌簌聲,聞晏難得沒有出聲。
安靜了片刻,方才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才。”
“怎麼打電話給我?是想我了麼?”他一步步地引導著她往下走。
手邊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他粗略掃過一眼後,便拿過車鑰匙準備回去。
“沒有。”她也不顧會不會傷害到對麵的人的心臟,率直道,“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聞公子的心在被戳了一下後又被撫平,他笑了一道,隻道:“你說。”
“其實這麼久沒跟你說話,不是不想你,有很多話想跟你說的。”隻是都忍住了,藏進了心裡而已。
聞晏頓了一下,“現在也可以同我說。”
他心口有些熨帖。隻道她那銅牆鐵壁般的心房,終於被他撬開了一角,叫自己得以鑽進去。有朝一日,竟還能聽見這樣動聽的話。
“初星很壞,它的老板一點也不好。”
她在敘述,他靜靜地聽,不做打斷。
“他覺得捧不起來我,就放棄了,不在我身上費功夫,但也不丟,隻利用我去帶新人,去做那些我不想做的事情,就那樣將我拖著,永遠地拖下去。我要是不反抗,可能等到我老了,我在娛樂圈依舊籍籍無名。要是不想再混下去的話,那就退圈、回家。可是回家也就意味著我又要回去和他們一起生活,我不太能想象以後都要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情形。還要和梁燦一起工作,爭這個爭那個的。”
她將浴袍解開,換上柔軟順滑的睡裙,往房間走去,想將剩下的酒也喝完——反正明天不用早起,下午才要去趕行程。
“我不喜歡被那樣放棄,我明明可以的。那些本子本來就不好,我跟他說了,但是他不聽。我想要多一點機會,但是他不給。我就想解約,可是解約金太多了,我付不起。”
陸陸續續地說著話,她說得有些悶。
會說這些,是因為今天見著了翟玥,想起了很多不太好的回憶。
“我本來手頭挺寬裕的,但是如果要付這筆錢,就會一下子變得很拮據,而且還有一個大窟窿,需要去借。”
她想起何昭雲說的話。何昭雲問她,她怎麼不去找他們呢,明明隻需要一句話,她所有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但是她當時確實沒有想過。她想,她好像一直都是一個很倔的孩子。一個將喜歡和不喜歡分得明明白白的人。不喜歡,就沒有將他們當做過依靠。
可是,那喜歡呢?
所以,一喜歡一個人,就喜歡了這麼多年麼?
她怔怔地想。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穩定與溫和:“那後來湊到了嗎?”
梁音夜回過神,輕
眨了下眼:“湊到了,成功解了約。”
後來她就自由了。
她接了霧靄,接了圓滿,接了長夜。
她失去了桎梏與束縛。
他彎起唇:“那就好,我們肆肆就自由了。後來就變得很好了,不是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梁音夜覺得他很會安慰人。她坐在窗前,將酒瓶抱在懷裡,點點頭:“是啊……”
她滿足地笑了笑。倒不是不高興,也不是心情不好,隻是突然想跟他說話了。
因為解約的那段時間,她其實很想他,也很想跟他聊天,但是當時做不到。而今晚,像是被帶回了那個時候,她很想將那些話補上。
說出來了、還能得到他的回應,她就滿足了。
可能是察覺到她反應有點遲緩,他問說:“喝了多少酒?”
梁音夜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喝了酒?”
聞晏輕抬了下眉。
興許,從她打過來說的第一句話他就知道了吧。
他還想知道的是,當時她身上是不是,什麼都沒有穿。
即使什麼都看不見,即使隔著電話,也並不妨礙他欲念忽然深重。
她恐怕自己都不知。
她隻需輕輕抬手,就已經能夠令他稱臣。
顯得那般容易與輕巧。
他的車從停車場駛出。
“沒有喝嗎?”
梁音夜思考了下,否認掉:“沒有。”
他輕笑起。他的笑聲在這個夜裡,顯得有幾分撩人。
聽得她耳朵發癢。
“那我驗證下?”
“好呀。”
她甚至是一邊喝完一杯酒一邊說的這句話。
當真肆無忌憚。
肆意,毫無顧忌。
“如果肆肆想給家裡的門鎖設置密碼,會設置什麼呢?”
她嘟囔了幾個數字:“0109。”
聞晏麵上微淡的笑意不見了,他握緊了方向盤,指骨用力到泛白。
“為什麼,”他的聲音發著啞,“不用自己的生日?”
“你當我傻呀,我是女明星呀,萬一哪天被壞人知道了住處……他們試一下我的生日,把門打開了怎麼辦?”
原來是這樣。
但他還是沒有辦法平複心中的浪潮。
因為她大可以隨便捏幾個數字,完全沒有必要——用他的生日。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一次完全沒想過的、意料之外的告白。
驚喜到他經久失語。
原先的目的早已被掃去角落,他現在心口因為這個新的發現而軟灘成了一片春水。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能這麼好,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回饋。
突然拍打而起的浪潮,久興不衰,快要將他攪碎。
她真的在愛他。
——在他所不知道的各個角落。
而他如同尋寶一樣,將那些隱藏在角落
裡的隱秘愛意一一拾起。
梁音夜說完了想說的話,就跟他說著再見,準備掛斷電話。
突然得他都沒有準備。
她有幾分俏皮地說:“是你讓我肆意些的。”
聞晏失笑了一陣。
他的嗓音溫潤,輕輕與她道著再見。
他喜歡她在他麵前的肆意。不管是酒前還是酒後。
而他這麼爽快地說“再見”的原因也是,因為他們馬上就要“再見”了。
梁音夜喝完剩下的酒,便收拾著準備休息。
卻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是熟悉的三聲扣響。
她眨了下眼,鴉羽般的長睫也輕閃,望向門口處。
下一秒,她的手機響了,就在旁邊,但是她沒有立時去拿,過了十幾秒,才如夢初醒般地接起。
“來給你送個東西。”他說,“開個門,好不好?”
“是誰來送?”
“你說呢?”
她停頓了下,走過去打開了門。
因為她剛才已經準備休息了,屋裡隻剩下一盞落地燈。於昏暗的光線中,他猝然闖進她的眼眸,她輕閃了下眸光,就已經被他帶進懷中。他抬起她的下巴,吻落在她的唇邊。
柔軟的睡裙裙擺與西裝褲腿碰撞上,泛起的漣漪如同即將展開的旖旎。
她的謊言輕易被揭開,除了明顯的酒味,還有她半是迷醉的眼神。
他拊著她的後頸,力度重重加重,往自己的方向壓。
在認真又投入的接吻中,她聽見他問她:“剛才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她暈懵懵,努力回想,不確定道:“在、找衣服穿。”
他的眼神晦暗下去:“那你當時,身上穿著什麼?”
她愣了下,張開了唇,慢半拍地意識到剛才自己是對他發出了怎樣的信號。她紅了一整片臉頰,羞惱道:“是你想太多。”
他的唇角逸出輕笑,並不否認,自己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的事實。
順著她啟開的唇,他含糊不清地吻著,他的手也撫上她肩上細細的帶子,“剛才挑的就是這件嗎?”
“很好看。”
他的聲音已經變了味,沙啞得發沉。
她輕輕喘著,“你還沒說,你是來送什麼?”
他帶著她的手放進口袋。
他沒有饒她接吻,她也就無法去看,隻能靠著摸索的感覺猜測——
是個有棱角的小方盒。
上次那場春夜,潮濕蔓延進四肢百骸,他被困裹了五年之久。
今晚,春夜再度降臨。
他們的影子逐漸交疊成一線。
他的手貼著柔滑的裙麵往下走,接吻逐漸加重。
她本來隻是半醉,卻在這場觸碰之中,漸漸感覺自己醉得厲害。
她聯想到五年前,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樣……以為自己神智清明,但是原來
早就在與他的糾葛之間爛醉。
這次的感覺比上次錄製在她房間的那回還要奇怪,她頻頻無助地想要抓住什麼,以緩解不知名的顫栗和感覺,但是什麼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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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音夜嗚咽了聲,像是小奶貓伸出了爪子在撓。
她隻在想,如果真覺得這條裙子好看的話,為何將它拆下的時候,那般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昏蒙中,她聽見什麼包裝被拆開的聲音。
她腦子裡有根弦搭上了。剛才思考至中途被他打斷,還沒得出的結果,這瞬間突然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