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以前在飛馬集,是師娘給你發了傳書……”
蔣成確定了高賢身份,他雖然還是很驚異,表麵上卻鎮定下來,不斷和高賢套話。
高賢隨口應答,撿能說的說了一些。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後院。後院都是女眷,蔣成不敢亂闖。
他在月亮門前攔住一個俏麗侍女,麻煩她幫著通稟一聲。
沒一會功夫,俏麗侍女出來對高賢斂衽施禮:“貴客請隨我來。”
高賢對蔣成點點頭,跟著侍女進了後院。
院子兩側栽了不少蘭菊等花卉,白石鋪成川紋通道很是乾淨,正房前方有兩排翠竹,千百青碧竹葉隨風輕搖,搖碎了滿地陽光。
灰瓦青磚的房子在翠竹掩映下,也多了幾分雅致清幽。
高賢來到此處,腦子裡自然浮現出一些相關記憶,看這一切都覺得很是眼熟。
他心裡不禁有點慌,這裡是內宅後院,男子不得允許不能進入。他怎麼對這裡很熟悉的樣子。
進到房間,就看到一位青衣少婦坐在主位上,少婦細眉鳳眸,五官精致,肌膚白皙溫潤如同羊脂美玉。
少婦看著身量不高,可身材窈窕勻稱,又有著少婦獨有潤美。她坐在那姿態優雅端莊,卻蓋不住她眉眼間那股子動人風情。
高賢立即認出這就是師娘白玉蓉,他躬身施禮:“弟子高賢拜見師娘。”
“小賢啊,幾年沒見,愈發英俊挺拔了。”
白玉蓉上下打量高賢,明眸都是驚異之色。
眼前的高賢青衣佩劍,雙眸燦若星辰,眉眼間一派從容自在,全身上下都洋溢著讓人折服的魅力。
這和和她記憶中聰明伶俐少年差彆巨大,甚至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你去了飛馬集三年,修為上大為精進,看樣子已經達到練氣中期了?”白玉蓉一臉關心的問道。
“回稟師娘,弟子僥幸突破到練氣七層了。”
高賢沒想瞞著白玉蓉,也沒必要瞞著。
畢竟是師娘,他以後要在連雲城常住,這一身法力修為很難藏得住。
對於連雲城而言,一個小小練氣七層也根本不算什麼。遮遮掩掩反而引人注目。
白玉蓉明顯怔了一下,她記得很清楚,三年前高賢才練氣一層,隻是在煉丹上有些天賦,就被許明遠賣到飛馬集幫人煉丹去了。
三年多的時間,從練氣一層晉級到練氣七層,這種修煉速度非常非常驚人。
連雲宗的真傳弟子,都未必能有這麼快的修煉速度。
白玉蓉起身走到高賢身邊圍著他轉了一圈,再次認真仔細打量高賢。
剛見麵她就覺得不對,近距離再看,高賢身上的發冠、法袍、劍器、腰帶、靴子看著都很不凡,周身上下居然全是法器,還都是很好的法器。
對於一個練氣修者而言這一套相當奢侈。
更重要是高賢氣息沉凝穩定,燦若星辰的雙眸中更多了幾分如水般沉靜,也不知高賢在飛馬集有什麼奇遇,有這般翻天覆地的巨變。
白玉蓉轉即露欣慰笑容,她伸手在高賢小臂那比了一下有些感慨的說道:“記得伱來的時候才這麼高,轉眼就成大人了。”
近在咫尺的白玉蓉,散發著如蘭般淡淡幽香。
高賢心裡有點緊張,師娘對他似乎有些過於親昵。
這時他腦海中突然翻湧出不少記憶畫麵,這些畫麵中他看到了師娘白玉蓉帶著他入門,那時候他才十一二歲,還沒有師娘胸高。
師父很是看不上他,還是師娘力爭,這才勉強留下他。
此後十年間,他在許明遠這裡吃了很多苦頭。都是師娘私下裡照顧他,他才在十八歲之前生出氣感,成為練氣修者。
又在煉丹上有些天賦,這才慢慢站住腳跟。隻是許明遠似乎很看不上他,三年前就迫不及待把他扔給了朱掌櫃,被朱宏安帶到了飛馬集。
這些碎片記憶如大浪般席卷而來,對高賢的意識造成了衝擊。
好在他經曆了這麼多事情,築基大修士都親手斬殺過,他心思愈發深沉。
接受記憶碎片的過程中,他臉上還能不動聲色。
從記憶碎片來看,師娘對原主就像姐姐愛護弟弟。等他成年以後,和師娘關係又多了層說不清的親昵。
兩人似乎沒發生什麼實質關係。這段記憶殘缺不全,少了很多關鍵內容。
高賢覺得師娘和他關係似乎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清楚哪不對。
他又有點心虛了。以原主和師娘的親昵關係,他表現的有點太疏遠了。
師娘不會看出什麼問題吧?
“小賢,你修為大進,完全有希望築基,師娘很是開心……”
白玉蓉似乎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她嘴角微翹,明眸中都是歡喜笑意。
這個距離,高賢都看不到她眼角上的皺紋,這位師娘水潤白皙的如同二十五六歲一般,身體似乎正處在最好的狀態,也不知修煉的什麼法訣。
高賢急忙謙虛道:“都是師父、師娘的教導栽培。”
他不想說自己的事情,話鋒一轉問道:“師娘,師父到底是什麼情況?”
白玉蓉對侍女擺擺手,侍女急忙低頭退出房間,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七月的天氣,已經很熱了。
房門關閉後,白玉蓉身上散發出的淡雅流香一縷縷一股股纏繞過來,讓高賢心裡有些發燥,就覺得房間有點太小了。
“小賢,實話說吧,你師父十有七八是沒了。”
白玉蓉輕輕歎口氣,精致玉容神色平靜,似乎早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高賢對老師雖然沒有任何感情,這會還要裝作擔憂樣子,還要安慰師娘,“老師吉人天相,未必會有事。”
“你師父吝嗇貪財,做事不留餘地,可是得罪了很多人。”
白玉蓉微微搖頭,似乎不想多說這件事。她話鋒一轉說道:“我把你們叫回來,並不是為了你師父,而是要解散三元堂。”
高賢有點意外,三元堂是許明遠開設的藥鋪,經過十年的經營,在連雲城頗有一些影響力。
不說日進鬥金吧,也是一個非常穩定收入渠道。
另外,許明遠通過三元堂把所有弟子組織起來,通過三元堂來分配利益,形成一個很完整的組織架構。
讓高賢來說,三元堂就是小型公司。解散三元堂,相當於放棄許明遠經營幾十年的事業,也相當於把所有弟子都驅趕出許家。
還不確定許明遠生死的時候,師娘就關閉三元堂,有點太著急了吧?
他心裡這麼想,卻不好多說什麼。他隻是個小小記名弟子,許家的事情可輪不到他說話。
白玉蓉看出高賢的疑惑,她解釋道:“你師父不在,三元丹就沒人能煉。三元堂再開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反而會招惹很多麻煩。”
高賢點點頭,白玉蓉這麼說也很有道理,他便宜師父不在,也沒人能鎮得住場麵。
這情況就和朱家差不多,朱長生一死,沒有其他築基大修士出頭,朱家的財富必然會被其他家族瓜分。
白玉蓉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契劵遞給高賢。
“你和老許簽的身契,你拿回去吧。”
高賢有點意外,他還和許明遠簽了賣身契?他接過契劵,這東西應該是某種妖獸皮鞣製,堅韌又柔軟。
他展開契劵仔細看了一遍,上麵寫的很清楚,就是他自願拜許明遠為師,終生任由許明遠驅使,絕不反悔。
上麵有他和許明遠簽名和紅色手印,在簽名處和手印上又蓋有連雲宗外門印記。
契劵上內部還有數十雲紋,確保契劵不會被更改。
高賢看完契劵,心情真有點複雜。許明遠對他還真挺狠的,想來原主也沒彆的選擇。
總歸是許明遠帶著原主走入修行的道路。沒有許明遠,原主可能就是個普通人。
就是這個賣身的機會,還是師娘幫他爭取到的。
好在許明遠應該是死了,不然他真不知道怎麼麵對這位老師。
“多謝師娘。”高賢握緊契劵對白玉蓉躬身施禮。
白玉蓉神色有些複雜擺擺手,“老許想用契劵掌控彆人,既沒品又很蠢。
“你有能力駕馭彆人,就不需要什麼契劵。沒有這個能力,有契劵也沒用。這東西隻會讓人心生怨恨……”
她不想多說這些,轉而說道:“你才回來、就住家裡吧。”
高賢本想先看看情況,晚上就去找七娘。隻是師娘對他這般好,他卻不好生硬拒絕。
他點頭說道:“弟子全憑師娘安排。”
白玉蓉把外麵侍女叫進來,“春香,你去找蔣成,讓他給小賢安排住處。”
高賢恭敬給白玉蓉施禮後,才從房間退出來。
在春香引領下,高賢回到前院。春香找到蔣成把白玉蓉話交代了一番。
蔣成對春香也頗為客氣,連連點頭應是。等的春香離開,蔣成對高賢一笑:“師弟,西廂房有間空房,還算乾淨。你不嫌棄就住那吧。”
他看不透高賢深淺,也不知道師娘是什麼意思,不敢怠慢了這位陌生的師弟。
安排的房間頗為整潔,被褥雖不是新的卻都洗的乾乾淨淨。
“多謝蔣師兄。”
高賢看了下房間還算滿意,客氣和蔣成致謝。
這位蔣成師兄看著有些油滑,但油滑和壞可不一樣。隻要不牽扯到他,他沒必要關注對方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