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家老兩口的意思,要是一胎也是個兒子會更好,時國蓉自己卻很開心。
自打三個娃在這裡住下來,時國蓉可不是隔三差五就會跑過來,或者幫著把三個娃的衣服洗了,或者給三個娃做頓好吃的。
今兒個會過來,也是正好今日休息,想著侄子侄女們要來了,就先過來看看。
怎麼也沒有想到,時國安竟然也在這裡。頓時驚喜不已:
“大哥——”
“哎。”時國安接
過去,俯身抱起跟在時國蓉旁邊跑的小外甥,往上麵拋了拋,“哎呦,我們海潮又胖了。”
把個小家夥高興的,抱住時國安的脖子就不撒手了。
“我還想著過來看看珩寶他們呢,沒想到大哥你竟然在這兒。對了大哥你們吃飯沒?我去給你們做點兒飯吧?”
“都啥時候了,早吃過了,你甭忙活了。”時國安忙擺手,“對了,我和你大嫂還有你一哥一嫂以後都會過來這邊住。”
時國蓉明顯就是一愣:
“都過來住?是家裡出啥事了?”
“不是。是你大嫂要考大學,我已經跟校長說好了,讓她插班到畢業班裡跟大家夥一塊兒學習……”
“至於說我和你一哥一嫂,這不是正好這房子有兩間鋪麵嗎,我準備和你一哥一嫂一邊賣醬油,一邊開個飯鋪子……”
“哎呦,那不是說,我以後就能經常見到大哥大嫂你們了?”都是兩個娃的媽了,時國蓉卻依舊開心的差點兒跳起來。正好搖車裡的女兒也睡著了,時國蓉就也挽起袖子,跟著時國安一起收拾起來。
下半晌時,就把兩間門麵房擦得窗明幾亮。
“這會兒還早,我正好去買些米麵糧油什麼的。”
按照時國安的打算,既然準備開小飯館,那就宜早不宜遲。初步打算是以賣早點為主。到時候蒸幾鍋包子,炸點兒糖糕油條,再配上玉米碴子湯和甜鹹兩樣豆腐腦。
其他時國安不敢保證,豆腐腦和玉米碴子湯,卻是篤定一準兒賣的出去——
他這次帶過來的玉米和豆子,除了從村裡收了些外,還特意從自家那個小糧食囤裡帶了一些過來。
小糧囤裡裝的玉米也好,豆子也罷,可全都是自家院子和自留地種出來的。因為是趙洺岐和時櫻兩人一塊兒搗鼓的,產量那是真高,味道也是真美。就隻是存的不多,時國安就準備到時候和其他摻著一塊兒吃。
可饒是這樣,做出來的東西可也美味的多。
時國安已經謀劃好了,到時候自己泡豆子做豆腐腦,多出來的豆腐渣還可以用來包包子,真是再多了,就再加個香噴噴的豆腐渣豆汁兒鹹湯。
“我跟你一起收拾。”乾了一下午的活,時國蓉也不覺得累,反而越發精神奕奕,就是小海潮,也變成了時國安身上的掛件似的,寸步不離的跟著大舅舅,不時幫著拿個抹布或者遞個掃帚的。
“對了大哥,你手裡糧票夠不夠?”時國蓉又想起一點兒,“不夠的話,我回家去給你拿。”
“那倒不用,姑姑給我留了不少呢。”時國安直接拒絕——
老太太級彆夠高,她又是一個人,根本吃不了那麼多,手裡不拘是糧票還是工業票之類的,都攢了好多,還都是全國通用的那種。前些時日林鶴軒回來時,一股腦兒全帶了回來,交到了他手裡。
“那成。”雖然生了娃後,時國蓉忙得腳不沾地之下,很少回家,卻也知道娘家大哥找到了親人這件事。雖然不大清楚林明秀到底是啥級彆
,可從動輒就有小車去家裡也知道,級彆絕不會低了。當下也就沒再和時國安繼續客氣。
兄妹倆走到半道上,又撞見了李根生老兩口。
聽時國安說打算在縣城高中對麵那兒開個飯鋪子,老兩口先是大吃一驚,繼而就有些不以為然,左思右想之下,還是在兒子李全友到家後,讓他去勸勸大舅哥:
“……不說會不會賠,就說這政策,你看著現在不管了,誰知道會不會再變?得了倆遺產,不說好好守著,這會兒就拋灑出去,那不是敗家子嗎?”
兒媳婦大哥找到了親姑姑的事兒他們也聽說了,據說還是個過得不錯的主。可就是家庭條件再好,還能給留下一座金山銀山呢?
真是特彆厲害的,就把時國安一塊兒弄去當工人了,結果費勁巴拉的,就弄走了一個老三——
說起來這件事,老兩口還私下裡叨咕著,想著到到時候能不能托時國安的姑姑幫著找找人,把他們家兒子的工作給磨正了。誰想還沒等開口呢,他那姑姑人就沒了。
老兩口一時唏噓感慨,覺得時國安這回算是虧大了——姑姑這個靠山沒了,想要再去當工人怕是不可能了。眼下他那弟弟倒是成了城裡人,至於時國安自己,怕是這輩子都彆想著離開農村了。
現在瞧著,人家那姑姑也不錯,應該還留了錢給時國安的。
可就是手裡有倆錢,不說趕緊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咋就想著拿來開鋪子了?
真是到時候出了事兒,說不得還會連累他們家。
“我大舅哥要過來開鋪子?”正打了一半哈欠的李全友一下愣在了那裡,隻他的關注點兒和老兩口的關注點明顯不在一個頻道上,“你們沒說我去乾啥了吧?”
和李根生老兩口擔心時國安賠了或者政策變了被抓的話連累他們家不同,李全友則更擔心被大舅哥數落——
廠子裡效益不行,正式工人還沒多少活乾呢,更彆說李全友這樣的學徒工了。
再加上李全友本就是個懶散的,可不就迷上了打牌?平日裡因為這個,時國蓉沒少說他,李全友一開始還聽,後來就開始不耐煩。真是大舅哥來了,他可不敢像對待時國蓉似的,對待時國安。
唯恐會被罵,趕緊回屋裡換了衣裳,跑去給時國安幫忙了。
“我們咋就養了這麼個沒出息的東西。”李根生氣的直跺腳。
倒是李老太太,之前還對時國安開飯鋪子這事兒有點兒反感呢,這會兒又覺得,或者也不是啥壞事?比方說兒子這裡,她和老頭子還有兒媳婦都管不住,說不定時國安能幫著給她這不正乾的兒子套上籠嘴。
又過了兩天,時國平和尹招娣果然從家裡趕了過來。除了玉米碴子和一包豆子外,兩人還拉來滿滿一大缸醬油。時宗義時老太太也一起跟著來了。
前院後院都轉了一通,時宗義那叫一個激動——
他可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咋也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在城裡租個房子做生意。
邊四處看邊小
聲跟老太太說:
“將來咱兒子要能在城裡站住腳,你也過來。”
老伴兒和她不一樣,年輕時也是大家小姐,結果卻陪著他在農村吃了這麼多年的苦。
“又胡說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老太太想也沒想就道,“你在哪兒我在哪兒,啥農村城裡的,我就想和你待著就成。”
聽老太太這麼說,時宗義老臉又開始紅,連帶的心裡也和吃了蜜似的。看他這樣,老太太也是哭笑不得——
都老夫老妻了,咋老伴還越來越黏糊了,動不動就難為情!
等時宗義趕著馬車拉著老太太回去,時國安三人就開始忙活。
尹招娣發麵,時國平泡豆子,時國安則負責準備餡料。
“真要發這麼多麵?”尹招娣揉著麵,卻是有些心肝顫。
時國安的原話是,明天開業,圖個吉利,就先準備十籠包子的麵——
十全十美嗎。
那籠屜尹招娣可是看了,每一籠都能做三四十個包子。
十籠的話,就是四百多個!
他們第一天開門做生意,就蒸這麼多,要是賣不出去,那可咋弄?
“大哥咋說就咋做唄,咋那麼多話。”時國平手下不停。
“那我就發麵了?”尹招娣一咬牙——
豁出去了,做就做。大不了賠本了以後不賣包子,專賣醬油。他們家的“甜水井”醬油可是不愁賣。
雖然縣城的人還不大清楚,縣郊那邊卻是打響名聲了。
就剛剛,老爺子剛把醬油放下來,就有老主顧過來買了。
雖然下手的早,三個人依舊是忙到夜裡十點多。唯恐耽誤苗秀秀休息,時國安又把旁邊一間小屋子也收拾了出來,真是忙得晚了,他就在這裡歇歇。
也方便夜裡起來看看泡的豆子。
淩晨兩三點那會兒,時國安就從床上爬了起來,開始處理泡好的豆子。他這邊兒忙得差不多了,時國平和尹招娣也過來了。
看著明顯已經忙了一會兒的時國安,時國平就很是不安,趕緊過來把磨豆漿的活兒給接過來。尹招娣則開始揉麵。
等苗秀秀帶著幾個孩子起來,時國安三人已經做好了兩三籠包子,正放第四籠呢。
“你們這麼忙活,我卻啥事兒都不乾。”苗秀秀就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說了,你乾的可是大事。”尹招娣邊擦汗邊笑嗬嗬道,“爸媽也囑咐,說一定要讓你好好念書,到時候說不定能成咱老時家第一個大學生呢。”
“一嬸你蒸的包子真香。”時櫻噠噠的跑過來。
“是嗎?”說起來尹招娣對時櫻是真稀罕,甚至還在對時珩的稀罕之上,這會兒聽到時櫻的真心讚美,頓時開心的不行,“香就多吃點兒,趕緊和你媽還有珩寶去洗手,吃了去學校。”
又殷勤的招呼緊跟著出來的時婷:
“婷婷你也快些,有你愛吃的豆腐渣包子,我已經給你晾著了……”
自打差點
兒被姥爺算計了婚事後,時婷就再也沒去過尹家那邊。就是對尹招娣這個親媽,也一直親熱不起來。
因為這個,尹招娣暗地裡不止一次掉眼淚,卻也明白,當初是她錯了,不該不信女兒的話,反倒聽信了娘家爹的一嘴謊言。女兒這樣,分明是真的被她傷到心了。愧疚之下,越發把一顆心全都用到了時婷身上。就是說話也是小心翼翼,唯恐惹了閨女不快的樣子。
時婷眼下已經有快要十六了,女孩子發育的早,時家人又都是大高個,這會兒瞧著可不是都快趕上了時國蓉了?
再有女大十八變之下,整個人瞧著也秀氣了不少。
聽尹招娣招呼她,點頭應了聲,就帶著時珩時櫻去壓井那邊洗漱了。
幾個人收拾好,時國安已經幫著把包子和湯湯水水的全都擺好——
苗秀秀的玉米碴子粥,時珩的鹹豆腐腦,時婷的甜豆腐腦,時櫻小祖宗嘴最刁,時國安給她甜鹹豆腐腦各盛了小半碗外,還又準備了小半碗玉米碴子。
時櫻就有些不好意思——
她有這麼難伺候嗎?
都這麼忙了,爸爸還要額外照顧她。
其他人卻明顯早就習以為常。甚至時珩一直的習慣都是,時櫻不開始吃,他就一直等著。
吃完飯要走時,時櫻又悄悄跟父親說了,想要多拿兩個包子再裝點兒玉米碴子粥的事兒——
入學沒多久,她就碰上了也在這個學校讀書的周潯。
其實早在一年多前,周正就調走了。新婚妻子和其他兩個兒子也都跟著他一塊兒赴任了。之所以沒帶周潯,主要是周正的老父親年紀大了,人老念舊,怎麼也不肯跟周正一塊兒離開。
再有就是周潯也鬨著不肯跟著過去。
索性就讓他們爺孫留在了縣城。
結果要開學那會兒,周爺爺摔了一跤,下不來床了。周潯年紀小,又要上學,自然照顧不了。周正就趕緊回來,把老爺子給接走了。因為周潯轉學的事兒還沒完全辦好,他這會兒可不依舊在這裡讀書?
周正離開的時候,倒是給留下充足的糧票什麼的,隻周潯這個年紀,正是愛睡懶覺的,又沒人一旁督促,幾乎每回都是不吃飯就往學校跑。
時櫻和時珩剛來學校那會兒,因為長得特彆出眾,就很是紮眼。彆看周潯平日裡總是和周正對著乾,其實內心裡對周正這個公安局長還是很崇拜的。
更是認定,像他爹周正那樣的一身腱子肉,才是真正的男子漢,也因此甫一瞧見時珩這個小白臉時,周潯很是嗤之以鼻——
瞧瞧那皮膚白的,哪像個男孩子,一看就是個軟腳蝦。
本來翻了個白眼想離開呢,結果就看見了和時珩形影不離的時櫻——
平生第一次見到自己那從來都是板著臉的老爹,對著個小丫頭,笑得和個傻子似的,周潯印象不深才怪。
雖然時櫻個子高了,可那樣精致的長相,卻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有的。也因此瞧見幾個壞小子攔住時櫻和時珩要使壞時,周潯想都沒想就衝了出去——
彆看周正眼裡,這個小兒子就是個不服管的刺頭,其實周潯這人還挺護短。雖然因為兄妹倆瞧著一樣的嬌氣很是不喜,可既然是爸爸朋友家的孩子,怎麼也不能看著被欺負不是?
上去三拳兩腳就把那群壞小子全給撂下了。
偏偏時櫻和時珩那段時間也不知道碰見啥黴運了,三不五時就會被人攔住想要“談心”,周潯又幫著擺平一兩次後,也有些惱了,直接讓小弟跟外麵放話,說時櫻和時珩都是他的人,誰要是再敢難為他們兄妹,就是跟他周潯過不去。
就憑周潯一米八五的個子,彆說初中的,就是高中的也怵得慌。更彆說,大家還都知道,周潯的父親之前可是公安局長。
這年頭,彆說“公安局長”,單隻“公安”兩個字,就能唬住不少人。那之後,就再沒人敢找時櫻和時珩的麻煩了。
人家幫了這麼大忙,怎麼也要以示感謝不是?正好家裡早點鋪開了,給人捎倆包子再裝點兒玉米糊糊也不算啥了。
“你周正伯伯家的小子啊?”時國安也是意外不已,順手又多裝了幾個包子,“半大小子正是飯量大的時候,兩個可不夠,你跟他說,隻管過來吃。”
“嗯。”時櫻點頭。要出門時才發現,他們家早點鋪最醒目的地方正貼了個紅紙條,上麵很是醒目的寫著一行字:
“開業前三天,包子八分一個,豆腐腦玉米碴子免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