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沭將兩個孩子領進了水房,脫了衣物,放進了兩個不同的浴桶中。
易初活動了一整夜,渾身臟兮兮的。如今見了水,就好似魚兒那般歡快,脫了衣服就往浴桶裡跳。
得虧林沭閃得快,不然就得被這熊孩子濺得滿身水。
易初窩在水桶裡,朝小猴兒招手:“小猴,快來泡水。”
林沭淡淡掃了她一眼,易初吐了吐舌頭,再不敢造次。
大美人長老這才轉眸看向瘦瘦小小的猴兒,與她溫聲道:“去水裡。”
小猴怕水,踟躇著不敢去。易初就慫恿她:“快跳水。”
聽到易初的話語,小猴兒咬咬牙,一閉眼,跳入水中。
易初見她濺起來的水花,抬手鼓掌,歡快地道:“漂亮!”
林沭瞥了她一眼,笑道:“這小猴倒是聽你的話。”
林沭說著,從納戒中取出一枚安神丸,彈入易初的水桶中:“在裡麵泡三個時辰。”
“哦。”
林沭又取出兩枚藥丸,扔進猴兒的水中:“你雖是半妖,可你身上仍舊有人族的血。上天讓人救了你,你就要好好做人。”
“這兩枚藥丸能脫掉你的猴毛,重塑你的筋骨。”
她望著兩手扒在浴桶,雙眼亮晶晶看著她的小猴,目光溫柔:“你要好好泡知道嗎?”
小猴兒很乖,點了點頭。
林沭這才鬆了一口氣,為她一人設下靜音結界,朝外走去。
安神丸的藥效很快發作,躺在浴桶裡的易初很快卸了力,靠在浴桶裡睡了起來。
小猴兒卻一直很清醒,在靜默的世界裡,她扒在浴桶旁,仔仔細細地觀察易初的容貌。
和今天抱著她的人不太一樣,她的眉峰很犀利,像是一柄劍,透著殺氣與傲氣。
小猴兒記得她的眉,一遍遍在心裡畫著,默念她的名字:初兒……初兒……
她們都是這麼喚她的。
主動說要來救她的人,是初兒。
“嘶……”
忽而之間,小猴兒感受到了身上一震燥熱。藥效在發作,她身上的猴毛,正大片大片掉落。
身體重塑的疼痛,令她咬緊了牙關。未免驚擾到對麵的已經沉睡的易初,她緊緊地抓住浴桶,低頭一口咬住了浴桶邊緣。
“嗬……嗬……嗬……”
好疼,好疼,好疼啊……
她的身體,常年遭受馭獸師的鞭打,早已傷痕累累,不堪一擊。
按理說,對於這樣的疼痛,她已經麻木。不知為何,在這樣的夜裡,卻生生疼出了淚。
疼……好疼啊……實在是太疼了……
小猴子極力地睜大眼,嘗試不讓自己的淚掉下來。可她實在是太疼了,呼吸逐漸不穩,連淚水也開始決堤。
易初是在一陣“赫赫”聲醒過來的,她一睜開眼,就看到身旁的小猴緊緊趴在浴桶旁,咬著浴桶邊緣,睜眼望著自己
,淚流不止。
她身上的猴毛已經掉落,露出了傷痕累累的軀體。
易初當即翻身從浴桶出來,從納戒中取出一件外衣披上,走到小猴麵前,一把將她提溜起來:“彆咬浴桶,牙會壞的。”
她單手壓住小猴的腦袋,一隻手用虎口卡住小猴的嘴巴:“咬我的虎口吧,我不怕疼。”
小猴兒已經疼瘋了,想也不想就咬了下去。
易初吃痛,眉頭動了一下,而後將她攬入懷中:“不疼的不疼的……脫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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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兒在浴桶泡了一夜,易初就站在她浴桶旁,睡了一夜。
在末世那樣艱難的環境裡,站著睡覺對於她來說是家常便飯。
天明時分,林沭推門進來,見易初站在浴桶邊抱著小猴睡在了一處。
她先是一怔,而後走到易初身邊,看到了她卡在小猴嘴上的手,有些五味雜陳:“這丫頭……”
說是全宗門最調皮的弟子,卻也是最有慈悲心之人。
林沭歎了一口氣,在不驚擾她們的情況下,將她一人抱起,送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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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舉鼎!”
“謔!”
陣陣童子功的晨練聲,從後上的操場傳了過來。
易初模模糊糊地掙開了眼,聽到晨練聲後反應了一會,立馬掀被下床:“要死要死,遲到了遲到了,餘慶年那個死老頭抓住我的小辮子,一定會罰死我的。”
床下到一半,她忽而看清眼前的陳設,打了個激靈。
不對啊,這不是她的臥房,這是哪?
易初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來昨夜發生的事。
遊蘅受傷了,她這是在林沭長老的院子,她要趕緊去看看。
易初這麼想著,立馬掀被子,跑下地去。
落地的時候,她終於覺察到了一股不屬於她的氣息,立馬轉身扭頭,看回了床上。
卻見青色帳裡,有一女孩,披頭散發地跪在地上,直勾勾的望著她。
這女孩約莫八九歲,模樣長得極為出眾。金子一般耀眼的長卷發,大海一樣湛藍深邃的眼瞳,白皙得好似冰雪的肌膚,與高挺的瓊鼻,櫻花那般柔軟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