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來年,碧月綾也有些憧憬。
自二十歲背井離鄉,到如今中年而立,她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風雨,才得來這個玉樓關的仙盟鑒定師之位。
她歎了一口氣,很是敬佩地看向易初:“來年……碧月城的來年,多謝少宗主的慈悲之心。”
易初笑道:“彆謝我啦,再謝我就不好意思了。”
碧月綾笑笑,從納戒中取出一塊隕鐵,放在桌上:“這是原定給斬殺碧月城妖魔的修士的酬勞,除此之外,還有一萬中品靈石。”
碧月綾將隕鐵推到蘇清越麵前:“既然是蘇道君斬殺了妖魔,那麼這隕鐵還有靈石都是蘇道君的了。”
易初托著下巴,望著碧月綾揶揄道:“綾娘子不驗一下那女妖的頭了?”
碧月綾被打趣了也不惱,很坦蕩道:“本就無需驗,是我想見見少宗主與蘇道君,當麵道聲謝。”
“承蒙兩位道君傾力相助,我碧月綾雖隻是一個小小的玉樓關鑒定師,但日後少宗主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易初看向身側的蘇清越,淡淡道:“倒也不需要綾娘子肝腦塗地,我現在就有個忙想請你幫。”
碧月綾打起了精神:“請少宗主說。”
易初看向蘇清越的眼睛,道:“清越的眼睛完全壞了,想要複明,就需要裝上一對滄海月明珠。”
易初轉頭,很是誠懇地看向碧月綾:“我想綾娘子動用一下自己在仙盟的人脈,去打聽滄海月明珠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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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湖妖魔的任務,最後落在了蘇清越本我的命牌上。
兩人兌換了所有的報酬,手拉著手從仙盟從來,易初伸了個懶腰:“唉……”
她迎著豔陽,抬手錘了錘腰,鬆鬆筋骨:“這茶喝的,我腰都坐硬了。”
自從能化作原形之後,易初是一天比一天懶。能坐著絕對不站,能躺著絕對不坐。
她歎息一聲,整個人往蘇清越肩上倒:“哎,累。”
要不是怕被人看出端倪,她現在早就化作原形,窩在蘇清越懷裡了。
蘇清越笑笑,抬手握住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頭:“我背你吧。”
易初剛想說這成何體統,後來想想她們都是這麼好的夥伴了,背一背也沒什麼。
她就高高興興地攀上蘇清越的肩膀,一把跳到了她背上:“走,你當我的腿,我做你的眼睛!”
“好!”
易初趴在蘇清越背上,指揮著她往集市走。一路走過,兩邊的商販都在喊:“包子,熱氣騰騰的包子……”
“餅,肉餅唉……”
“蛇羹,蛇羹……客官吃不吃蛇啊……”
“烤蠍子,巴掌大的蠍子……”
易初嘖嘖稱奇:“毒蠍子也吃,此地百姓也不怕中毒啊?”
蘇清越背著她穿過熱鬨的集市,嗅著四麵八方傳來的香味,溫聲道:“各地百姓有各
地不同的習俗,不同的風物,興許在這西邊多年,這些百姓吃這些毒物,吃著吃著就不怕中毒了。”
“也是。”
蘇清越嗅到前方有家餅子鋪,與易初言道:“前方好像有家餅子不錯,你要不下來嘗嘗?”
易初自下來始,一直沒斷過口腹之欲。聞言點頭,欣然道:“好。”
兩人走到餅鋪前,易初從蘇清越身上滑下來,牽著她在鋪子前的小桌坐下。
兩人點了一份蔥肉餅與肉餅,很快就上來了。
易初掰開一點送到蘇清越嘴邊:“你先嘗嘗。”
聽起來像是找蘇清越試毒一樣,蘇清越就著她的手吃了一口,細細品味:“雖比不上母親自己烙的餅,但也很可口。”
蘇清越憑借直覺將她的手推回去:“你快吃。”
易初聞言咬了一口餅,霎時間,餅皮的酥脆與肉餡的醇香,在舌尖綻開。
易初雙眼亮了起來:“果然好吃!”
易初看向蘇清越,很是讚賞:“清越的嗅覺,很厲害嘛。”
蘇清越抿唇笑笑,從納戒中取出一套茶具,為易初泡了一壺茶,推到她麵前:“試試這個。”
易初接過茶杯,放到唇邊抿了一口,靈氣灌入喉中,衝淡了餅的油腥味。
易初很是驚訝:“你怎麼會有這個?”
蘇清越道:“你在那院子中,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喝了三杯茶。所以離開院子時,我也順了一把。”
“本想著有機會到百花城再買一點的,如今看來,要用到這茶葉的時候還挺多。”
易初啃著餅,與蘇清越道:“沒辦法,我就是無法辟穀。”
她咬了一口餅,癱坐在椅子上,仰頭去看布棚遮擋的天空,與蘇清越道:“我總覺得,無論我在大道上走多遠,都離不開這紅塵煙火。”
“一茶,一飯,一煙,一塵……”
易初轉頭,看向這滿集市來往的人,漫聲道:“這些沒有靈力的凡人,才是這個世界的根本。”
“我們修士修為再高,靈力再強,戰績再輝煌,終究也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所以我愛吃喝,也愛做這吃喝的眾生。”
她是做過領袖的人,在上輩子,已經登頂到原先世界的最巔峰。
可她死之前,想到的卻是鄰居家阿姨做的蛋炒飯。
說到底,她最初也是為了一碟蛋炒飯,才一步步往上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