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便是青陽派掌門人,賀連衣的堂弟,賀連伯。
當時與玉玲瓏一戰,賀連伯作為門派掌門人,自然出了不少力氣,這會見妖女出關,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叫著眾弟子上前來鎮壓。
賀連衣倒吸一口涼氣:“你。”
她腳一軟,險些一腳踩空。
鐘流螢上前扶著她,小心翼翼:“師尊,你放心,我沒有把你在這裡的事抖出去!師叔還以為你在閉關呢。眼下正是抓住玉玲瓏的好機會,師叔說過,她被困於此,靈力受損,眼睛又瞎,所以沒有通知其他仙門。”
賀連衣哪裡想聽她狡辯,隻回過神來,掩身往前,站在石頭後麵看裡邊情況。
顯然,玉玲瓏還未受到任何傷害,方才那巨大的震顫也是由她發起的。
她的雙手雙腳被捆住,卻怎麼也困不住她的靈力。
她站在花叢中間,黑發飄揚,一雙眼睛悠悠盯著上方藍色仙袍的男子。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賀連伯掌門,怎麼,你姐姐沒來嗎?”
賀連伯手抱一琵琶,端正坐在巨石上,一手輕輕拂過琴弦,眉頭微挑,說話的音色細軟,頗有宮裡太監的韻味:“玉掌門,多年未見,彆來無恙。”
賀連伯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出精致淡雅,絲毫看不出他是有兩個兒子的父親。
“賀長老正閉關修行,玉掌門想來今日見不著她了。”
玉玲瓏嗤聲冷笑:“想來也是,你們仙門的人最喜歡暗算,不明著出現,說不定在暗中躲著。就如同當年用定海鐵索困住我,如今又用
這勞什子來困我。”
玉玲瓏說得輕巧,儼然一笑:“這種好手段,可隻有你們做的出來。”
眾仙門弟子自然聽得出來她的譏諷,隻揚起手裡的劍:“妖女,休得無禮,我師父豈是你能汙蔑。”
賀連伯倒十分淡然,他並未嗬斥座下弟子,也未接玉玲瓏的茬,隻拔起手裡的引魂琴:“妖女,今日你出關,想你二十年來,在魔域閉門悔過,改過自新,沒想到你依然冥頑不靈,今日我便替天行道,用這引魂琴收了你!”
說罷,他抱著琵琶轉了一圈,穩穩坐在山峰,右手落在琴弦上,五指那麼一按,鋒利的指甲立即延長。
他對著琴胡亂刮起來,一時魔音繞梁,聽得人心斷腸。
連衣按著胸口,隻覺得心魂激蕩。
鐘流螢也難受起來,雙手捂住耳朵,疼得在地上打滾。
那些站在石頭上的弟子們也紛紛捂著耳朵。
這曲《攝心魂》著實讓人難受,管他是名門正派還是邪門歪道,但凡靈力低微的,都要誠服它。
看來賀連伯瘋了,為了抓住玉玲瓏,連身邊弟子的安危都不顧了。
隻是那玉玲瓏站在花叢中間,眉頭輕輕挑著,麵不改色,心不跳,嘴角還掛著一絲微笑,靜靜地看著男人彈琵琶。
“賀掌門,多年不見,你的技術越發倒退了。”
她看向周圍的仙門人士,雖說看不清麵容,但也能看那些小弟子個個身體輕顫,哀嚎連連,一時笑起來:“這知道的,以為你是要收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的弟子們犯過什麼大錯,要受你這般折磨。”
賀連伯彈得手腕發酸,也不見玉玲瓏又半分損傷,他見弟子們個個暈的暈,嚎的嚎,立即收了手,掌心撫摸琴弦,蹭地一聲,四周魔音才漸漸收攏,平靜下來。
“玉玲瓏,想不到二十年不見,我倒小瞧了你。”
玲瓏仰頭嗤笑,眼裡儘是不屑:“賀掌門,我呢,今天沒工夫跟你閒聊,你先把我的雲裳還給我,再鬆了這捆仙鎖,滅了鎖妖陣,我便不和你計較,如何?”
賀連伯哪裡知道她說的雲裳是什麼,搖頭:“什麼雲裳,我沒聽說過。”
玉玲瓏朝四處看了看,方才分明有人擄走了她的雲裳,這會扮傻充楞來了?
她又說:“我知道,雲裳犯了你們仙門的規矩,你們定是要懲罰她,可如今她已是我合歡宗的人,和你們仙門再無關係,你們又何必,苦苦抓著一個小修士不放呢。”
連衣趴在石縫邊,聽她一席話,目光閃爍了幾分,風吹的眼睛不忍發酸。
賀連伯抱琴站起,手指玉玲瓏:“妖女休得胡言,我仙門何時有過這麼一個人,今日你受困捆仙鎖,還妄想逃出生天,我看你是做夢!”
玉玲瓏累了,也不想和他說什麼大道理,她眼眸下垂,眼瞼處罩上一層暗黑的陰影,聲音也拔得高了一些,在山穀回蕩,魔音回旋。
“看來,是我話多了。”
“賀連伯,你該不會以為,區區捆仙鎖,能困得了我?”
玲瓏抿唇微笑,她最是喜笑,可她笑起來很瘮人,絕非友善的笑,她有的時候一笑傾城,有的時候再笑傾國,可她此時的笑,分明就是要毀天滅地。
素白的掌心微抬,一團紅豔火苗自她掌心燃起,絢麗如河邊開的曼珠沙華。
幽冥火!
火光照耀著她的容顏,照的她臉橙紅發光,她依舊帶著笑:“我再問一遍,雲裳,你們放是不放?”
賀連伯眉頭一聚,聚精會神看著她掌心燃起的火,一時愣神:“鬼火,你功力恢複了。”
玉玲瓏哼笑,那雙眼眸猶如碾碎冰雪一般看過去,冷得人直顫抖。她不再同他廢話,隻輕輕轉動掌心,掌心火焰猶如火紅龍爪,呼嘯般騰起,朝著四方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