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衣沉思著,得儘快釣些海鱸魚、打些野鴿子回來給玲瓏補補,有助於她恢複傷口。
她打獵的技術越發嫻熟,不過半日,就已釣到了一條巴掌寬的海鱸魚,兩隻山鴿子,她將鱸魚和鴿子丟給廚房後,打算去看看玉玲瓏和孩子。
剛到合歡殿外,便聽見有女人哭訴的聲音。
連衣頓下腳步,心感不妙。
她用食指在紙窗戶上挑了個洞,湊上前看裡邊情況。
玉玲瓏懷裡抱著冰鶴,一隻手握著奶瓶,正在給小奶娃喂奶。
她麵前坐著一個女人,女人抱著一塊大紅色襖布,整個人抽搐著:“我實在沒想到,她居然如此狠心,這可是我們的孩兒......。”
如煙邊說邊哭,一麵將頭埋進繈褓之中:“宗主,我分明還能感受到她沒有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玉玲瓏深吸一口氣,她看著如煙,此刻的她眼睛紅腫,嗓子像刀割過一般,說話十分沙啞,她也不忍心疼,隻是她懷中的孩子......。
她輕撫著她的肩:“如煙,逝者已矣,你應該早些讓她上路,至於清衡,本尊定會為你討個公道。”
如煙抽抽噎噎,還是十分不願承認自己的孩子已經走了,她低頭看著她:“她沒死,她你看看,她的臉兒多紅啊,她身體還是燙的,她.......”。
見她還不願意承認事實,玲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煙忽然哭了起來:“都怪我,都怪我相信她的話,她曾經對我說過,不論我是什麼身份,出身何地,她都會義無反顧地愛我,想來,這都是討我歡心罷了。”
玲瓏也覺得駭人,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清衡會出手傷孩子,她看上去分明那麼喜歡團子。
她不由得想起賀連衣,倘若事情敗露,賀連衣也會拋棄孩子的吧。
她順著她:“早就跟你說過,仙門沒有一個好東西,她們最是擅長偽裝,欺騙,不過,這次的確是我思慮欠妥,竟讓你失去了團子。”
如煙一雙清淚落下,她搖搖頭:“不,不怪尊上,清衡早晚都會知道我是合歡宗的人,而早晚,她都是會害死我的孩子,她好狠的心,她好狠!”
“我隻恨我自己,居然會相信她的愛,說出來你可都不會信,她分明一直都對我很好的,體貼入微,連冷水都沒有讓我碰過,而她在知道事情真相以後,竟然親手摔死了孩子,我好後悔,後悔愛上她,後悔生下孩子。”
“你先彆想這麼多了,你還是先回去多休息吧。”
如煙本就遭受了巨大的打擊,眼下又說了
許多話,連身體都險些垮了。
玲瓏看得於心不忍,隻叫初棠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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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煙姑娘,有宗主在,我們一定會為你,為團子討回公道的。”
初棠好說歹說,才把如煙勸了回去,隻是無論如何,她也無法從她懷中搶走團子。
玲瓏拍著懷裡的冰鶴,隻覺得心似絞痛,不管是賀連衣殺龍九,還是清衡殺團子,她都覺得無法理解,為什麼人會手刃自己心愛的人,為什麼?
終究其原有,還不是她們沒有心罷了。
初棠剛出門沒多久,門外邊走進來一個人,藏青色的仙袍曳地,帶起一陣沙沙響。
她抬眸看向賀連衣,見她身披一身風雪,佇立在她旁側。
“方才,你也都聽見了。”
玲瓏目不斜視,她隻柔柔拍著冰鶴的背,哄她入睡。
賀連衣雙手斜過來:“我來哄孩子。”
她側過身,緊了緊孩子:“你們仙門人,不知道要對孩子怎麼樣。”
連衣手虛空抓了兩把,意興闌珊地收回來。
她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不知道要如何辯駁,這一切都是明麵上的事實。
此刻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她捏緊拳頭,怔怔看著玲瓏:“不是所有人都。”
“不是所有人,可你是。”玲瓏打斷她的話:“你親手殺死過自己所愛,為了飛升,不惜一切代價,據我所知,你有幾百年沒有突破渡劫期了吧,賀連衣,你該不會是想等孩子長大,你再......,你是個沒有心的人。”
“玉玲瓏。”賀連衣打斷她的話,抬頭逼視著她:“我是什麼人,你和我相處,難道感受不到嗎?你看見清衡傷害了孩子,就覺得我也會傷害孩子,我在你的眼裡,就是那麼不恥嗎?”
所以隻要披著這層皮,她就隻能活在那層皮下,無論她做多少,一切都是不可以改變的?
她的心頓時涼了一截:“我原以為,我在這個世界還有親人。”
她似自言自語,如今孩子生下來,雙修也不修了,孩子也不讓抱了,她活脫脫就是一個工具人。
她眼眶紅紅:“你才是那個沒有心的人。”
玲瓏看著她如此模樣,眼眶紅的跟要吃人似的,她緊了緊孩子:“你乾嘛那麼凶,我說的有錯嗎?”
她側過身去,將冰鶴放進裡邊,伸手輕輕拍打著小寶寶。
賀連衣也知道自己激動了:“對不起,是你先妄自揣測,我分明不是那樣的人,你非要說我......。”
玲瓏聲音嗡嗡的:“可你的確殺了龍九。”
賀連衣沉了口氣,她搖頭:“我沒有。”
玲瓏目光閃爍,怔怔凝視著她。
她上前兩步:“有的時候,有些事情,有些人,不能用眼睛看,總而言之,我不再是從前的我,我也不是那個無情的賀連衣。”
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玲瓏想說什麼,賀連衣卻往後退半步:“我不該和你爭
吵的,對不起。”
她沉色:“你剛生完孩子,需要多靜養,我先不打擾你休息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連衣踱步去了廚房,看了看魚湯還在鍋裡熬製,一旁的廚娘正在處理鴿子,她見幫不上什麼忙,所幸又繞到海邊去。
她負著雙手,定睛瞭望著遠方,此時海天一線,冰封雪地裡,是一望無際的遼闊,她的心也空落落的。
晚霞將冰天雪地染成一片橙色,看上去十分柔和,偶爾看見不遠處幾塊冰裂開的聲音,脆生生的,啵茲一下,漸漸化開成一灘水。
冬日漸漸過去,春天也不遠了。
她站了一會兒,直到天色暗下來,正準確回去。
剛走兩步,卻聽見不遠處礁石傳來一聲低吟。
連衣屏住呼吸,轉頭一看,且見那巨大的礁石後走出來一個人,暗黑的月色下,那人身穿皎白仙袍,頭發儘數散開,隨風揚起,仙袍上滿是血,鮮紅的手扶著礁石,臉色慘白,分不清嘴巴鼻子,僅有一雙黝黑的眼閃著光輝,她氣息微弱,嘴唇輕輕抽搐著,聲音也細:“賀仙尊。”
她整個人沒了力氣,撲騰一下倒了冰麵上,一時間冰塊均勻炸開紋路,遠遠看著,就像漂亮的冰裂紋。
冰塊散開,那人很快墜了下去。
賀連衣呼吸一緊,忙跑了過去,雙手勾著她的腋窩,把她拖到岸邊。
她撥開她的頭發,虎口掐起她脖頸,輕輕往上一抬。
她皮膚冰涼,呼吸微弱,一雙眼眸帶著歉意:“仙師。”
“果然是你,方才本尊還以為看錯了人。”
賀連衣冷了下來,本想一腳踹開她,但卻見她渾身是血,傷口還在湍湍直流鮮血,血腥的刺鼻地湧來,讓她不忍心放手:“你這是怎麼了?”
清衡側靠在她支起的腿上,重重地喘了口氣,她將手往懷裡伸,摸半天摸出個染紅的錦囊來,她氣遊若絲,宛若魂斷一般:“這個,解藥。”
什麼?
賀連衣把頭低過去,耳朵貼在她唇邊,她此刻沒什麼氣息,連呼出的氣息都冰涼的,她的手抓著她的衣角,顫抖地用儘最後一絲力氣似的,仰著頭:“救救,團子。”
說罷,她整個人暈了過去,手也重重落在了了冰麵上。
賀連衣叫了她兩聲,見她沒回應,又用指腹探了探她鼻尖,見她還有一口氣吊著,隻匆忙抱起她,撿起地上的錦囊,朝鄭醫修殿內衝去。
一路上,清衡時不時醒來,嘴裡喃喃著:“對不起。”
賀連衣也聽不明白她說什麼,隻說到:“要說對不起等你活過來再說,你彆先死了如煙都沒有機會報仇。”
清衡隻輕聲哼笑著,呼吸越來越喘。
賀連衣加快腳步,走到鄭醫修寢殿外,一邊喊著,一便用腳踢開房間門。
鄭醫修恰巧從內房出來,見了她倆立即呆在原地:“這是哪位,怎麼受如此重的傷。”
賀連衣將她放在病床上,側身看著鄭醫修;“鄭大夫,這是我
仙門的一個朋友,你一定要救救她。”
她匆忙查看了她的傷口,又探了探她的鼻息,隻哀歎一聲:“這是什麼歹毒的箭法,竟傷如此重,仙尊,您先照看著她,我這就去拿藥。”
“好。”
賀連衣又扯了兩塊紗布,纏她傷口上,奈何她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好像怎麼堵都無濟於事,那鮮血就是不停地流。
她隻好退到旁側,雙手在空中劃出一道藍色光芒,掌心朝著她後背微微一推,將靈力推送過去。
鮮血倒是止住了,清衡緩緩睜開雙眸,嘴角上掛著一絲鮮血,她再次說到:“救救團子。”
“我知道,你先告訴我,是誰把你傷得如此重,是錢掌門嗎?”
清衡沒有搖頭的力氣,隻眨了兩下眼:“不是.......。”
“那是誰?”
她盯著她:“是你.......弟子。”
“流螢?流螢為何傷你?”
她再要問,鄭醫修提著藥箱回來了。
她拿出剪刀、藥粉、紗布、藥水等用品,走上前來,她瞥口一眼清衡:“我開始了。”
說罷,從她袖口開始,用剪刀剪掉那貼在肉上的紗裙。
她看了一眼箭上,眉頭壓著:“這是什麼傷口?”
賀連衣湊過去,看那傷口不過一個指頭大小,傷口很深,似乎是直接打通了人的五臟六腑:“這莫非就是滅魂箭。”
鄭醫修也不管什麼傷口,先行將她洗淨傷口、上藥止血、包裹紗布,她全身上下統共八十一處箭傷,不多不少,都刺進整個前胸和腹部。
她的身體都快被射成窟窿洞了。
賀連衣看得心驚肉跳,而清衡卻保持著平靜的微笑,一直說著沒事。
她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從錦囊裡掏出一個白色藥瓶,緩緩遞給賀連衣:“給團子的,破解龜息術的藥,今日之前,務必......要她服下。”
說完這句,她整個人像是被抽空,兀自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