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回了消息。
【江栩:方便】
他拿著手機走出宿舍,剛來到宿舍樓下的花壇前,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金家月打來的電話。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路燈打開,一圈圈朦朧白光勉強照清花壇前的路。
花壇前站著好幾個alpha學生,都和江栩一樣隻拿了一個手機,大家站成一排,但默契地相互隔了一段距離。
江栩總不好站在人多的地方打電話,隻好加入那幾個alpha學生的隊伍,站在他們最邊緣的位置上,也將手機舉到耳邊。
連動作都一模一樣。
“喂。”江栩喊了一聲,“金先生。”
“嗯。”
也不知道金家月是在醫院裡還是在家裡,背景十分安靜,即便隻發出了一個單音調,也格外清晰地從手機對麵傳進了江栩的耳朵裡。
江栩感覺耳朵有些癢,便將手機從右手換到左手。
他發現金家月的聲音很好聽。
雖然用詹懷軒和金家月做對比不太厚道,但畢竟都是徐子暉在原書裡交往過的omega,他還是忍不住小小地對比了下。
詹懷軒的聲線偏少年音,說話時溫溫和和,好像永遠都不會對人發脾氣,但更多時候都略顯怯懦,這和詹懷軒本人的性格有關。
而金家月經過了時間的沉澱和洗禮,他的聲線很明顯是一個成熟男人才會擁有的聲線,但和他本人一樣冷冷淡淡,有時候惜字如金。
其實詹懷軒和金家月各方麵的差彆都很大,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人,也不知道徐子暉是怎麼把他倆都看上的。
反正對比起來,江栩更喜歡和金家月交談。
金家月性格直白。
他喜歡和性格直白的人來往,也厭倦像剛才那樣在徐子暉和詹懷軒之間拉扯,那種糟糕的感覺就像是粘上了一團黏膩的史萊姆,不僅甩不掉,還會拉出一條條細絲。
當然,更重要的是在電話裡他看不到金家月的模樣,感受不到對方逼人的氣勢和無形的威壓,這都讓他感到放鬆。
“金先生,你出院了嗎?”江栩放鬆地問。
“嗯。”金家月說,“我先去了公司一趟,才回到家裡。”
江栩問:“你的身體有好轉嗎?”
“好多了。”金家月說,“那天多虧了你,還有今天下午你幫我整理的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很有用,謝謝你。”
“你客氣了。”江栩笑了一下。
“吃晚飯了嗎?”金家月很突然地問。
“吃了。”江栩老實回答,“在食堂吃的。”
金家月哦了一聲:“吃了什麼?”
江栩回憶了下,他為了節約錢隻買了兩小份的一葷一素,但米飯打了兩大碗,這樣既能吃飽又能將價格壓到最低。
隻是他現在不是江栩,他是徐子暉,徐子暉是徐家的二少爺,怎麼可能吃得那麼寒酸?
“點了兩葷一素,隨便吃的。”江栩儘量故作輕鬆地說,他擔心金家月打破砂鍋問到底,於是趕緊轉移話題,“你晚上吃的什麼?”
金家月說:“我還沒吃。”
江栩愣道:“都這麼晚了,你還不吃飯嗎?”
“之前忙著處理工作上的事,沒來得及吃,我剛到家,阿姨已經在廚房裡準備著了,應該等會兒就能吃上飯。”
江栩聽著這話,感覺自己應該順勢結束話題,好讓金家月專心等待開飯,可他又感覺金家月專門打來這個電話不會隻是為了寒暄幾句。
正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問一下時,金家月冷不丁地開口:“這個周末,我們要不要出來見一麵?”
江栩:“……”
原本放鬆地接著電話的他瞬間變為緊張地接著電話。
*
掛斷電話,金家月把手機放到一旁的玻璃桌上,拿起酒瓶往玻璃杯裡倒了一些紅酒。
他舉著玻璃杯慢慢地晃,半天也沒喝上一口。
夜風習習,吹拂在他的臉頰上,帶著秋冬特有的涼意。
他坐在自家彆墅的天台上,往前眺望是一片美麗的湖景,如星火般的燈光繞著湖岸圍成一個不規則的圓形,隱隱綽綽,適合夜深人靜獨自觀賞。
金家月經常坐在這裡想事情,想工作上的事情,想家裡的事情,想一些人際交往的事情。
這是第一次,他坐在這裡想關於一個alpha的事情。
準確來說,他在複盤剛才的通話。
語氣是對的,沒有太過冷淡;態度是對的,主動挑了話題;內容是對的,都在正常的社交範圍內。
但是為什麼……
當他提出再次見麵後,徐子暉猶豫了那麼久。
雖然也就猶豫了三秒,但他內心是希望徐子暉能夠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三秒的時間裡,人的大腦可以思考很多東西。
所以在那三秒裡,徐子暉在思考什麼?
金家月不得不承認,習慣了在工作上儘善儘美的他,在那三秒的等待裡,有了一點點的不舒服——
好吧,不是一點點。
是很不舒服。
突然,身後傳來些許響動,有人推開了玻璃門。
金家月以為是保姆上來叫他下樓吃飯了,便將沒動過一口的紅酒放回玻璃桌上,正欲起身,一隻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略顯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在跟徐家那個alpha小子打電話?”
金家月扭頭看去:“外奶奶,你還沒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