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努力後來到了稍高一點的樹杈上。
他將自己身上的所有綁傷口的繃帶都拆下來連接好,然後用繃帶將狙牢牢地固定在樹杈上,自己則蹲在旁邊擺好架勢。
泉雅瞄準好屋裡那個人,正要扣下扳機時,猶豫了一瞬。
之前,他之所以可以在地下訓練場果斷地扣下扳機是因為知道中也可以輕鬆防禦子彈。可實戰和訓練不一樣,這把狙的口徑大,子彈直徑也大,和其他小槍不同,但凡被他子彈命中的人,身上會炸開一個大洞,慘烈而死。
他從沒殺過人,也沒那麼強的心理素質可以對著一具被他打死的屍體無動於衷。
彆猶豫了,芥川銀怎麼辦?她還那麼小。泉雅在心底暗罵自己沒出息,心下一橫扣下扳機。
槍聲劃破黑暗,在這靜謐的夜晚裡格外嘹亮,驚起林子裡一片飛鳥。
子彈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旋轉飛出,順著小屋窗戶玻璃破碎掉的那塊孔洞鑽進屋內,因為環境和第一次實戰的各種心理壓力,子彈很不巧沒有命中敵人,打在了牆上。
屋內頓時亂作一團。
“有狙!位置暴露了,快,快拿望遠鏡來!”
“……在樹上,離得不遠,隻有一個人,先乾掉再說!”
四個人從垃圾堆下的小屋裡跑了出來,迅速分散開,呈包圍趨勢朝著泉雅這裡快速移動。
他暴露了。
泉雅四肢發寒,像吞了冰塊。敵人要摸過來了,太宰和芥川龍之介都不在,沒有人能夠幫他。
他不想死。泉雅雙手有些顫抖地給狙換上了新的彈匣。他已然明白,死亡並不痛苦,痛苦的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死亡所厭棄。
對不住了。
當雙手再次扶住狙的一刻起,泉雅周身的氣場沉靜了下來,鷹視狼顧之相再現。他不再發抖,不再害怕是否快要被近身,隻是專心地從準鏡中捕捉敵人的動態身影。
嘣——!
彈殼掉落在樹下發出清脆的聲響,四人中的一人應聲倒地。
換彈,瞄準,再次扣下扳機,又一人倒地。
在擊倒了兩人後,其他兩人已然從側麵跑進了樹林,因為遮擋過多泉雅無法瞄準。他果斷地從樹杈上把狙拆了下來,下來到地麵,扛起沉重的狙身,保持著瞄準的姿勢開始在林中移動。
泉雅邊聽聲辨位邊注意四下環境,在險險避開背後的兩發冷槍後,看準時機一個轉身朝著後方人影扣下扳機。
“近……近戰狙!?”男人驚呼一聲,隨即被子彈擊中。
這一發沒有一擊斃命。
男人慘烈的哀嚎聲響徹天際,讓泉雅稍微清醒了一點,他看著從胸口到肩膀血肉模糊的男人,愣神之際差點忘記了還有一人未解決。
那最後一人使的武器是刀,突然從側邊的樹林裡突然跳出來,刀尖直指泉雅的喉嚨。
泉雅在近處扣下扳機,那人在離他不到一米處被爆了頭,血濺了他一身。
結束了。
泉雅丟下狙,脫力地滑坐在地。黏膩濃鬱的血腥味不斷地刺激著他的鼻腔和大腦,沒死成的那個男人還在哀嚎,周邊的一切都在時刻提醒著他剛剛的所作所為。
他隻覺得呼吸困難,五臟六腑翻江倒海,沒忍住跪地嘔吐起來。
最後,泉雅大字型仰麵朝天躺在泥土上,看著天上稀疏暗淡的星月,多麼希望這些天經曆的事情隻是一場夢。夢醒了他會繼續還完最後的債務,然後重新拾起筆寫,像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樣平靜又安穩地活著,找找人生的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
“小銀!!!”芥川的聲音由遠及近。
來了啊,芥川,小銀應該沒事了。
自此之後,太宰應該會收芥川當直屬部下,日後自己會輕鬆一些,是好事。泉雅躺在地上麻木地想著。
一陣錯落有致的腳步聲從附近傳來,最終停在泉雅身邊。
“不錯,還留了個活的。”太宰的身上也掛了些彩,正俯身端詳著他,“看來我是應該重新評判下你了。”
泉雅被太宰的部下送了回去。
下車後,他沒有馬上靠近小樓,而是特意在外麵轉了又轉,待周身的血腥味淡了些,這才慢慢地出現在織田的視野裡。
織田在一樓等待已久,見泉雅回來了,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檢查這次的傷勢。然而和往常不同的是,這次他在接近泉雅後身體微不可查地一僵,後和平常一樣自然道:“累了吧,平安回來就好。”
“吃點東西吧。”
泉雅敏銳地察覺到了織田剛剛的僵硬。
果然,就算他再怎麼遮掩,織田也肯定能聞到他身上不同尋常的血腥味,畢竟以前是一個殺手啊,而且他肩上還背著那麼大一個證據呢,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泉雅一直低著頭不去看織田,不想對方發現自己的異常。他心情低落,埋頭發泄般地吃完飯,頭也不回地跑上樓。
糟糕透了。
“阿拉,這個孩子今天怎麼了?”西餐老板察覺到了泉雅的反常,新奇道。
“……”織田作閉了閉眼,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