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雅轉攻為守,用咒力加持全身,身體微微壓低後一躍而起,瞬間門就到了對方身前,同時抬掌擊去。
奇怪的是,對方自從上次攻擊後就停在了原地,不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似乎像個靶子一樣在等待他的反擊。
泉雅心中疑惑,但動作未停,在手掌即將觸碰到對方時這才抬眼仔細看向來人。
離近了,隻見對方鈷藍色的雙眼從黑色帽簷下的陰影中顯露出來,二人的視線對接上。
!
在和那雙眼睛對視上的瞬間門,泉雅便意識到了來人是誰,然而已經太晚,由於慣性,攻擊來不及收回,注滿咒力的一擊順著他的掌心釋放了出去。
雖然對方微薄的殺意在與他對視的那一瞬間門消失殆儘,中原中也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威脅。他眉頭微挑,周身泛起紅光開啟重力防禦,也不躲避,就站在原地吃下了攻擊。
當對方的掌心剛接觸到他的胸口時,中也還沒有感覺到什麼,然而隨即,方圓幾米內的氣流四下散開,一陣狂躁的能量波動席卷而來,即便有重力加持,中也還是被這股奇怪的力量震得向後退了兩步。
泉雅趕緊收手。
“不錯不錯!”
中也隻微微停頓了片刻,後揚起了一個耀眼的笑容,他邊毫不吝嗇地誇讚邊開始打量對方,“變強了嘛,豆芽菜。”
然後中也就發現,自他出差以來一段時間門未見,豆芽菜的身高長得飛快,已經隱隱壓過他了,看上去甚至還有繼續增長的潛力。
“……你這家夥為什麼長得這麼快啊!”中也的笑容在瞥見對方身高的瞬間門即刻消失,非常不滿。
和在總部初見時不同,泉雅如今看上去已經不再那麼弱不禁風。雖然在寬大衣服的陪襯下還是略顯單薄,但他雖瘦但精,裸露在外的小臂發力時會浮現出流暢的線條。
這一部分都要歸功於西餐吧老板。雖然泉雅經常因為任務緣故在外吃飯,但每次隻要是在老板那吃,老板都會有意給他加餐,並努力做到營養均衡。
再次見到中也,回想著二人之前的交集,聽著對方的誇獎和吐槽,泉雅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中也看上去還是老樣子,自己卻已經不是對方印象中的那個豆芽菜。
他覺得自己此時應該露出一個微笑,於是努力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笑不出來。
泉雅乾脆放棄了,回到了原本的麵無表情。明明是久彆重逢的場景,他覺得自己一定很敗氣氛。
“……”
看著對方一臉沉靜的模樣,身上帶著乾涸的血跡,那原本清澈透亮的海藍色雙眸也覆蓋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中也表情收斂,一時間門沉默了。
片刻後,他才注意到了對方身上單薄的衣物,疑惑地開口:“你不冷嗎?”
泉雅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反應。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
“喂。”看他像一直塊木頭一樣杵在那,中也手插兜,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從上到下又把泉雅好好地打量了一遍,最後看向對方的眼睛:“你怎麼了,豆芽菜?”
“你忘了我出差之前和你說過什麼來著?”
聞言,泉雅眼底終於動了動。
幾個小時後,深夜,小酒館。
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二人正裡倒歪斜在酒桌前。和上次的小酌不同,中也一上來就要了兩箱酒,由不得泉雅拒絕就往他嘴裡灌,自己也開懷暢飲,於是兩人很快喝多了。
泉雅整個上半身都伏在了桌麵上,他臉頰泛著紅暈,眼睛半眯著,右手還握著一個已經見了底的酒杯。
一旁,中也支撐著臉,見對方酒杯見底,隨手又開了一瓶給他倒滿。
桌子上、周圍的地麵上散落著零零星星的空酒瓶。
泉雅喝趴在桌上,臉朝著中也,迷迷糊糊地聽對方侃著這次出差工作中遇見的亂七八糟各種大大小小的事。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那些外國佬黑手黨至少洗個澡吧,臭死了……”
“……狗眼看人低,非得把他們踩在腳底下再踹兩下就舒服了……”
說了半天也不知道對方聽進去沒有,一低頭見泉雅神色迷離,好像快睡著了,中也伸手晃了晃他的一側肩膀。
“彆才這點就趴下了吧,起來接著喝啊豆芽菜,現在離天亮還遠著呢。”
泉雅掙紮著爬起來,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桌沿的一個空酒瓶,酒瓶叮叮當當地掉在地上,最後不知滾去哪裡了。
一開始,泉雅還十分拘謹,直到被中也灌到酒精上頭時的那刻,大腦被麻痹的同時竟感受到了一種不管不顧的輕鬆,這才開始主動朝嘴裡喂酒。
舉杯將中也剛給滿上的酒液一飲而儘,他剛要重新癱軟到桌子上,就被中也拎著衣領停在了半路。
泉雅被順著力道拎坐了起來,他緩緩歪了歪頭。
中也看見,對方雙目雖然因酒精上頭而不太清明,但是似乎終於透亮了些。
“試試麼。”淡淡地收回視線,中也在大衣兜裡掏了掏,拿出了一個小方盒打開,抽出兩條細長的煙,“這可是上等的好貨。”
朝酒保借來打火機,二人一人一根點上了煙。
中也將煙夾在指尖,在泉雅惺忪好奇的注視下有模有樣地送到嘴邊吸了一口,忍了幾秒後終於難以抑製地咳嗽起來。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中也因覺得有點丟臉而惱火道:“看什麼看,可惡,我也是第一次抽啊。”
於是泉雅也學著中也的樣子淺吸了一口,在濃烈的煙順著鼻腔湧入肺裡的瞬間門,他便被狠狠地嗆到了。
由於五感的敏銳,煙草的刺激性味道異常濃烈,後勁很大,待尼古丁麻痹了神經,他這才稍微直起腰來。
二人淺嘗了幾口後終於適應了一些,隻是動作拙略得就像偷了大人的煙。
煙霧繚繞中,視線逐漸因白霧的遮蔽而變得灰
蒙蒙的,泉雅被煙塵熏得眼睛酸痛,不知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淚水在眼眶裡越積越多,終於徹底泄洪。
有時候,閥門一但開啟就關不上了。
“喂,實在嗆得不舒服就彆抽了,這煙勁兒是大了點。”
看到對方眼淚止不住地流,中也邊吐煙邊無奈道,奪下泉雅手中的煙將其摁滅。
後來的事泉雅也沒什麼印象了,他們好像又喝了一些,中也到後麵甚至跳上了桌子,泉雅費了好大勁才拉對方下來。
“這個世界很爛,對吧。”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中,泉雅似乎聽到中也低聲說了這麼一句,“但是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吧,偶爾也會有不錯的風景。”
泉雅動了動手指,後徹底失去意識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罕見地打了個冷顫,泉雅緩緩睜開眼,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
意識到自己昨夜就這麼趴在酒館的桌子上睡著了,他陡然坐直了身子,看著四下的一片狼藉,大腦恍若隔世。
昨晚沒有回去啊。
旁邊,中也因宿醉正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腦袋因為喝了很多酒加上抽煙的緣故還有點發麻發痛,於是泉雅起身活動了一下酸軟的四肢,去洗手池用涼水洗了把臉。
坐回桌邊等了有一個時辰,見中也一直沉睡不醒,泉雅隻好用手機叫來了總部的專車前來接中也回去,在目睹中也被扶上車後,這才離開了酒館,繼續往回走。
外麵已是早晨,由於飄了一晚上的雪花,四處銀裝素裹,街道上也熱鬨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腳步變得輕鬆了許多,泉雅沿著街道邊的陰影中行走。
酒後吹風,他環了環手臂,終於感覺到自己有點冷,於是從陰影裡出來,來到了陽光照得到的人行道上。
走著走著,泉雅耳朵動了動,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不太和諧的聲音。
果然,下一刻,原本平靜祥和的城市氛圍突然被左前方街區上傳來的混亂聲響打破了。隻聽一陣爆炸的轟鳴,緊接著,黑煙徐徐上升到天空,慌亂的叫嚷聲此起彼伏。
人們從前方路段朝這邊四下逃竄,不斷地和泉雅擦肩而過。泉雅逆著人流,腳步未停,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行走著,在走到與事故路段平行的道口時,他好奇地投去一瞥。
隻見不遠處那街區上,一隻青黑色的爬蟲狀詛咒正伏在爆炸了的車輛上,在黑煙中若隱若現。
它體型不算太大,引人注目的是那四條節支般的腿和脖頸上生出的數條不斷蠕動著的觸手。
看來它就是導致這場騷動的罪魁禍首。
附近,市警在忙著疏散周圍的普通群眾,全副武裝的軍警小隊有些迷茫地端著槍,不知該將槍口朝向哪裡。
泉雅粗略地感受了一下,那詛咒應該勉強能到二級,但是它聰明的地方在於利用了普通人看不見它這點,沒有釋放讓人感受到死亡威脅的殺意,讓軍警無法看到它的同時對人群進行定點狩獵。
他剛想通過束縛讓小咒靈過來吞掉它,就在那軍警小隊的前方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異能特務科的長官種田山頭火。
想到了異能特務科與「書」之間門的聯係,泉雅原本想直接離開的腳步一轉。
棘手的詛咒現身,種田正在打著電話請求派咒術師前來橫濱支援。然而恐高層壓力,如今東京及京都負責聯係咒術師的專門人員幾乎沒有敢接下這燙手山芋的。
自從遊輪會晤事件以來,政府與高層的關係愈加緊張,高層更是利用橫濱稀缺咒術師這一點不斷地將詛咒投放到城市內施壓,想讓政府知難而退,主動交出「書」的保管權利。
然而令種田感到奇怪又欣慰的是,城市中每每出現新的詛咒興風作浪一陣後,不知什麼原因,這些詛咒後麵都離奇地銷聲匿跡了。
於是種田琢磨,會不會是他的部下阪口安吾曾向他提到過的,那和五條悟交好、如今因為一些原因在港口黑手黨工作的那名咒術師?
“抱歉,長官,上麵吩咐說無論如何都不能替橫濱傳達消息,我也有一家老小,抱歉……”
電話被掛斷,種田攥緊了手機,麵色很差。
這時變故突生,人群中的一個女人原本一手抱著嬰孩一手拎著購物袋順著市警的指揮撤離,誰想懷中的孩子突然脫離了懷抱憑空而起懸浮在半空,後迅速朝一個方向飛去。
“啊啊!孩子!我的孩子!”
懷裡的孩子被不明力量奪走,女人崩潰地扔下了購物袋,推開人群朝著那車輛爆炸的警戒區追了過去,被軍警攔了下來。
“女士,請不要再上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