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切看起來都不同了。
隨著泉雅扯開發尾繃帶的動作,柔順的長發逐漸披散開來。終於,最後和港口黑手黨的關聯也解開了。
“這個,物歸原主。”說著,泉雅攥著剛剛取下的繃帶遞給太宰。
幾秒鐘過去了,看對方仍沒有想要接過來的意思,隻好將繃帶塞入太宰手中,泉雅轉過身,跑了兩步後輕盈地躍上了小咒靈的後背,來到正中央站穩後,彎腰拍了拍它,“我們走。”
隨著六翼扇動,小咒靈躍上了半空,氣流卷得泉雅衣角簌簌作響,散開的長發如波浪般飄蕩在空中。
太宰看了看手中的繃帶。即便隨身佩戴了一年,已經些許抽絲,這截繃帶依舊雪白乾淨。
抬頭望向半空,太宰的頭發因肆虐的氣流而愈加淩亂了,他卻無心整理。與此同時,夏日祭夜晚的第一束煙花剛好在泉雅頭頂的天空炸開,照亮了對方在夜空下的身影。
就如泉雅所言,太宰最終也沒有開槍。
“……再見,太宰。”
最終,泉雅的身影和小咒靈一起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句話回蕩在小巷的空氣中。
很快,尾音也消散了,小巷重歸寂靜。
接連不斷絢爛的煙火照亮了夜空。高空中,小咒靈身軀投影在地麵上的陰影在橫濱的土地上一晃而過。
剛下班不久,領著收養的孩子們在去往祭典會場的路上,某刻,織田察覺到了天空中落下的一閃而過的影子,於是停下腳步,抬頭望了望。
“織田作,快點快點!煙花大會已經開始啦!”蹦蹦跳跳的五個孩子在前方回過頭來,迫不及待地催促著他。
“好好,來了。”收回視線,織田跟了上去。
*
橫濱市邊緣的某條公路路邊。
抱著手臂靠站在黑色轎車側方,百無聊賴地望向那片在前方夜空中綻放著的煙火,五條悟在某刻動了動,回過頭去。
夜色中,少年的身影正沿著路邊若隱若現地朝向這邊。
“挺早啊。”看了眼時間,五條朝泉雅招了招手,“怎麼把頭發散開了?”
昏黃的路燈下,泉雅穿著便服走近了,他手裡捏著一截煙,輕吐出濁氣後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下,“嗯。”
“我們走吧。”
離近了,五條拉開副駕駛的門剛準備坐進去,便嗅到了泉雅身上環繞著的稍微有些過分濃鬱的煙草氣息,“……我不知道你還有這種癮?”
“沒有。”上車前,泉雅將煙丟在地上踩滅,將腳邊的小咒靈抱起來,“偶爾。”
“哦,是嗎?”關上車門,五條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回去找硝子幫你戒掉,她戒煙很久了,想必很有經驗。”
“都說了沒有癮。”泉雅不滿道。
司機是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將手顫顫巍巍地放在方向盤上,伊地知透過後視鏡偷偷瞄著後座上隻有過一麵之緣的危險紅發少年,以及——
對方懷裡的、明顯還活蹦亂跳著的魚形咒靈。
當輔助監督這些年以來,伊地知開了這麼多年的車,第一次車上載著一隻咒靈。
五條……也太亂來了吧!這真的不會出問題嗎?這個世界太複雜,他已經看不懂了。
“伊地知。”就當伊地知在心中腹誹時,副駕駛上,五條突然出聲。
“在、在。”伊地知誠惶誠恐。
“當什麼都沒看見,好好開車。”五條不由分說道。
僵硬地收回視線,伊地知隻好努力無視後方,專心看路。
轎車平穩地在公路上行駛著。
想到了什麼,將後車窗打開一半,泉雅吹著晚風望向上方的天空。煙火一波一波地盛放在眼底,耳邊聲音絡繹不絕。
*
拖著那麼大一個芥川回到了酒樓裡,太宰累的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喘息了好一會兒。
“……太宰君,我記得你說你隻是去上個廁所?”看著昏迷狀態的芥川,森警惕了起來。
伸手在懷裡掏了掏,太宰把那遝記錄組織異能者信息的紙質資料扔在了森麵前的桌子上,同時重新拾起筷子準備開動,“森先生,是說事情解決啦,我們看完煙花就回去睡大覺吧!”
拿起資料翻了翻,覺得輕而易舉到了有些蹊蹺的程度,森罕見地滿頭問號,狐疑道:“太宰君……?”
“說來話長。”自顧自地往酒杯裡倒滿了酒,太宰舉杯一飲而儘,微笑道:“森先生要是不想今晚失眠的話最好明天再問哦。”
漫天煙花依舊在夜空中綻放著,同一片天空下。
中也始終沒能離開那個賣酒的小攤,此時正抱著一壇酒和攤主喝得臉頰通紅,一旁,織田剛好領著五個蹦蹦跳跳的孩子路過。
以及——
正在駛向東京的黑色轎車上,懷抱著小咒靈、透過半開的車窗眼底倒映著煙火的泉雅。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那片煙火氣的天空被遠遠地甩在車身後麵看不見了,泉雅這才將車窗關閉,風聲被阻隔在了外麵,車內重歸寂靜。
喉嚨底端、靠近心臟的位置有點乾澀,但泉雅知道這不是煙草導致的。
他想知道這份不舍是什麼。
共情到了泉雅心底正複雜翻湧著
的各種情感,懷中,小咒靈輕輕說了什麼:“嘰。”
愣了一下,泉雅露出了一個微笑,回答道:“……會的。”
前方的副駕駛上,一直像睡著一樣靜默地仰靠在向後傾斜了很多的背椅上,五條此時微微朝後座的泉雅偏過頭去,嘴角也揚起了一個弧度。
*
祭典的末尾,太宰提前離開,獨自一人來到了泉雅的公寓。
剛一進門,撲麵而來的是便一陣濃鬱的煙草氣息。
站在玄關處適應了一會兒後,太宰走入。
這裡的一切看上去都和往常沒什麼不同,除了電視櫃上已經空蕩蕩的相框、空蕩蕩的陽台、以及茶幾上留下的手機和垃圾桶裡的數根已經冷掉的煙頭。
沒開燈,太宰拿起手機簡單查看了一下,屏幕的幽光打在他的臉上、眼底。
手機裡有組織的定位芯片,沒拿走是應該的。
某刻,太宰指尖一頓。
隻見短信的草稿箱裡,有一封收件人為織田作的未發送信件,內容隻有寥寥:
【,,。再見。】
可以看出來對方一開始應該是有鍵入了幾段話。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經曆了無數次的刪刪改改後,竟隻自暴自棄地剩下零星的標點符號和“再見”二字了。
都刪到這種地步了,卻依然沒有勇氣發送出去嗎?
覺得有點好笑,沒有改變內容,太宰指尖下壓,替泉雅摁下了發送鍵。
*
三天後,東京,咒術高專校長辦公室。
“太慢了,你又遲到了,悟。”
看見來人,校長,夜蛾正道嚴肅地出言批評著,同時手下擺弄著奇怪玩偶的動作不停。
五條閒庭信步地靠在門口,散漫地擺了擺手道:“才幾分鐘而已,有什麼關係嘛。”
“……就是他嗎?”看著從五條身後一步步走上前來的、那從去年開始他就斷斷續續略有耳聞、據說剛從某窮凶極惡黑手黨組織中叛逃的麻煩人物,夜蛾正道緊繃著臉打量了過去。
少年氣質奇特,看上去比照片資料中的更加生動柔和,也看不出來黑手黨的影子,在五條的提醒下使用著蹩腳的敬語開口了:“……您好?”
即便如此,夜蛾麵色絲毫沒有緩和,他先將手裡未完成的咒骸放置到一邊,同時舉起一張紙,一字一句地朝他道:“我問你——”
“為什麼要來咒術高專?”
夜蛾校長手中的紙張,印著泉雅在社會麵的通緝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