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露出了一個真實的微笑,開口了,“我感覺到了哦。”
“你的絕望、憤怒,甚至想把一切都親手葬送掉……很不錯。”
將槍口對準自己扣下扳機這種事情需要具備的不僅僅是勇氣。
在一眾已經被少年嚇到呆傻的下屬的襯托下,太宰看上去接受良好,他朝對方伸出手來,“要跟我走嗎?”
“會讓你如願以償,把你的恨意回報給這個氧化了的世界。”
警惕、充滿敵意地看了看對方伸到他麵前的那隻手,又抬頭看了看那深不可測的鳶瞳,少年依舊保持著一個拿槍的姿勢沒有動,似乎在做著判斷。
太宰耐心地維持著動作。
就這麼過了一會兒,從少年的腹部傳來了幾聲不合時宜的“咕嚕嚕”的聲響。
“嗯……”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收回手,太宰點了點下巴想了想,“也可以讓你吃飽?”
“如果你決定好了,那便跟上來吧,今天的晚飯是……”
舉著槍的手臂緩緩垂落,少年撫上了癟癟的肚子,看了看周圍那些依舊蓄勢待發的黑衣人們。
好像當下也沒彆的可以選,他若現在不從,估計會被關起來吧。
總之先跟上去看看再說,才不是因為肚子餓了。
於是少年眼神動了動,敵意減輕了一點,晃晃悠悠地抬腳朝向太宰邁出了一小步。
笑意漸深,上前將自己肩上的黑色大衣解下披在少年身上,太宰轉過身,朝著那夕陽籠罩下的、五座高樓的方向走去。
從大衣裡探出頭來,有些手忙腳亂地係好大衣扣子,將自己的身體完全遮蔽住後,赤著腳,少年跟著太宰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以上,是太宰與
泉雅第一次見麵的全部。
*
是夜,港口黑手黨總部。
從最頂層的首領辦公室出來後,中也押著泉雅乘電梯下到一層大廳,穿過長長的走廊朝向地下監`禁室的入口走去。
沉默了一路,中也表情不佳,周身氣壓很低。
由於被反剪著雙手,泉雅因為姿勢不便而隻能身體前傾低垂著脖頸走路,某刻,他稍微揚起頭來,發絲自麵中滑向兩側:
“為什麼生氣?”
回應他的是一臉沒好氣的中也:“你說呢?你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
“雖然我很討厭那家夥,但是誰讓他現在是boss。”煩躁地騰出一隻手抓了抓頭發,“當著boss的麵說什麼‘把首領的位置讓給我’這樣的話,你是真不怕他一槍崩了你?”
“不會的,中也。”泉雅扭頭看他,肯定道:“太宰治不會一槍崩了我、他不會做無用功的。”
天色不早,白天加急做任務屬實是有些疲憊,泉雅打了個哈欠繼續道,“反正我也死不了嘛……嘶!”
聽到這眸色一沉,因為不爽,中也手下的力道陡然加重了。
眼睫顫動,泉雅悶哼出聲:“中也,手腕要斷掉了、輕點輕點……”
掃了眼過去,瞥到對方因疼痛而蹙緊的眉心,中也手下的力道放鬆了些,聲音緩了緩,“嘖、認真聽我說話啊,我是說讓你收斂一點。”
感受到施壓在手腕的力道減輕了很多,泉雅朝中也湊近了些,語氣甜蜜,換上了副開開心心的樣子:“我就知道中也最好了。”
腳步明顯卡頓了一下,中也將視線從泉雅臉上移開,直視前方低聲道:“……給我閉嘴,你這家夥。”
明知道對方就是在拿捏著他吃軟不吃硬這一點為所欲為,中也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
屢試不爽,泉雅趁機道:“中也,明天給我送進來點煙酒和零食吧?”
差點又要下意識答應下來,中也這次在反應過來後重新沒好氣起來,冷嘲熱諷地抬高了聲音,“哈、你以為你關禁閉是去度假了嗎,哪有那麼好的事。”
“為了讓你這次能長點記性,我不會再給你送進去任何東西了。”
眼尾下垂,表情一點點低落了下去,泉雅重新耷拉下腦袋,頭垂得比剛剛出首領辦公室時更低了,聲音也快要消失不見了一樣,“好吧。”
看見對方這幅樣子,煩躁得要死,中也看向一邊,不得已從喉嚨擠出聲音:“……最後一次。”
“還要遊戲機。”目的達成,泉雅唐突地抬頭朝中也揚起了一個明豔的笑容,看不出一點方才失落的影子。
“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忍無可忍地給了泉雅頭上一個爆栗,這回無論如何都不再理會對方賣慘,中也氣衝衝地拖著泉雅穿過走廊進入地下。
一路上,看著二人在走廊裡打打鬨鬨般快速略過、帶起一陣風來,趕緊將腰板彎下行禮,組織裡的其他成員們便知道,
某位乾部大人是又犯錯被首領罰禁閉了。
為什麼要說“又”呢,是因為隔三岔五,類似的場景就會上演一次。如果說成員們一開始還有所好奇的話,如今已經見怪不怪了。
就是苦了在同區禁閉室被限製自由的陰陽頭小鬼。
總部地下,森嚴的監`禁區深處。
對夢野久作來說,在被限製自由的日子裡平淡如家常便飯。
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手底的玩偶,某刻,捕捉到了由遠及近淩亂的腳步聲,他動作一頓,瞳孔不自覺放大。
如果那位不來的話。
下一刻,熟悉的身影隔著厚重的欄杆自他麵前出現,青年露出了一個微笑,語氣輕快:“久作,好久不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隔著結實的鐵欄和昏暗的長廊,夢野久作眼睜睜地看著青年進入到他正對麵的禁閉室,負責這一片的組織成員流著汗、顫顫巍巍地將門鎖好,青年像回到了自家般熟練地滾到了床上,聲音一字一句地飄進了他的耳朵: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我們好好相處吧。”
聞言,夢野久作神情呆滯了,他抬手抓上頭發,胃裡像吞了冰塊,“一個月……?開什麼玩笑……”
對他來說,每次這位的到來、二人近似鄰居關係的時間裡,都如同夢魘一般寢食難安。
對方作息極其不規律、會給他講鬼故事嚇他不說,最可怕的是——
經常自言自語。
現在,伸手在上方空氣裡隨意揮了揮,隻見青年在床上翻了個身,腦袋枕在手臂上嘟嘟囔囔:“我今天很累了,彆來吵我……”
眼看對方剛來便又開始對著空氣說話,夢野久作感到後背發涼,一點點退到房間的最裡麵。
隔著一條昏暗的走廊,對麵的禁閉室內確確實實是隻有那家夥一人。剛剛的場景,任憑這裡的誰來看都隻會覺得對方是精神不太正常。
但是,當“鄰居”這麼久以來,夢野久作知道不是那樣的。
——一定有某種什麼東西存在在那、懸在那家夥身體的正上方。
雖然那裡一直都空蕩蕩的,什麼都看不見,但若是使勁盯著一陣的話,可以看到那片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細微扭曲。
而且根據其他人的反應來看,這件事情似乎隻有他知道。
那麼,從來都不避諱他的原因是。察覺到了正緊盯著這邊的目光,下一刻,夢野久作和對方看似不經意間側目過來的視線對上了。
無言,泉雅好看的眉眼衝他彎了彎,夢野久作後背一涼。
——是篤定他不敢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