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配合。死死咬著牙,無聲地抵抗著兩麵宿儺的侵略，同時身體向後用力氣對抗著，泉雅在做最後的掙紮。
看著那近在眼前的、皺巴巴的一截手指,泉雅眼底除了怒火和不情不願外，還透著不加掩飾的嫌惡。
“……”兩麵宿儺抬著泉雅下頜的手驟然收緊。
他看似以放過那兩人一咒靈為條件、留給泉雅選擇的餘地,但其實根本沒打算給第二條路。
雖然當下這點抵抗的程度在兩麵宿儺看來完全微不足道，但向來唯我獨尊、厭惡被忤逆的詛咒之王見泉雅竟如此的抵觸和不願，還是些許不快地皺起了眉。
於是下一秒，喜怒無常的兩麵宿儺陡然變臉,不耐地重複了一遍，是不容違抗命令的口吻：“吃下去。”
“不……”
牙關緊鎖，從喉嚨底部擠出聲音來，泉雅努力地彆過臉,同時咒力慢慢恢複了一些,在短暫蓄力後毫不猶豫的一發咒刃橫掃過去。
“好啊，泉雅。”
上身向後微微一仰躲開了攻擊，然而還是被咒刃的餘波在臉上劃出了一道淺傷，感受著溫熱的血液在臉上緩緩流下,兩麵宿儺怒極反笑：“要我喂你是吧。”
“……！？”
話音還未落,碾壓般的力量便粗暴地撬開了泉雅的牙齒，不由分說地將咒物手指塞入喉中，接著大手死死地捂住口鼻,不留有任何餘地。
窒息、下頜被捏到發麻、加上喉中異物的不適,泉雅眼角滲出了星星點點的生理性淚水。
劇毒的特級咒物順著喉嚨一點點下滑、陌生而龐大的咒力以及其他什麼東西就這麼緩慢又無法阻止地融合進了身體。
這既短暫又漫長的時刻裡,泉雅是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想要殺掉一個人。
見成功了，兩麵宿儺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鬆開泉雅。
感受著身體裡發生的變化和異樣,混亂又惡心，跪地止不住地乾嘔。刀子般閃著寒光的視線刺了過去，泉雅瞳孔向上，死死地盯著前方的宿儺，嘴唇不斷顫抖翕動著，似是在說些什麼。
心情高興，兩麵宿儺見此也就這麼問了出來：“想說什麼？”
“殺……”
前所未有過的、尖銳的殺意流淌在體內的每一處，叫囂著想要殺了眼前的這個家夥。
“我……殺了……你……”
始終揚著下巴，隻瞳孔向下俯視著，聞言，兩麵宿儺眉毛一挑，感到有趣，低低地笑出聲來。
耳邊回蕩著笑聲，眼前開始不清明了，瞳孔在擴散與聚焦中反反複複。劇毒的咒物正在不斷地侵蝕和殺死著他的身體，同時死而複生和複原的能力也在不斷運作。
終於，某刻。心臟重重地跳動了一下。
也是在這一刻，體內的一切混亂平息、和解，“活著”這一規則被強製執行無數次，最終達成平衡。
與此同時，虛空中，隻能旁觀卻無能為力的黑影也被激起了殺心。
裸露在外的皮膚，額頭、臉頰、脖頸、手腕和腳腕上，黑色的詭秘紋路浮現，閃爍了幾下後消失。
雙眼一白，攥著胸口處的衣襟倒地，泉雅徹底失去了意識。
*
“這……！？”
極其罕見地，兩麵宿儺麵部表情呆滯，長久地發怔。
他的精神和部分靈魂化作的實體此時正置身於泉雅本源的精神領域中，四下皆是蔚藍色的無垠海水。
而後，才慢慢回過神來，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他本應該可以短暫地支配泉雅的身體蘇醒過來，怎麼會非但沒能成功，還轉眼間來到了這裡？
“嗯？”納悶著，在某刻突然察覺到了一股令他感到莫名煩躁和不適的氣息，兩麵宿儺眼底暗了暗，緩緩地向後側過身。
隻見後方不遠處，不知什麼時候突兀地出現了一片沒有實體、也沒有固定形態的、粒子般的黑影，流淌著如黑洞般死寂的顏色。
同時，敏銳地捕捉到那根他喂食進去的特級咒物手指正若隱若現浮動在那片虛空之中。
“是你搞的鬼。”兩麵宿儺麵無表情地出聲，明明應該是疑問的語氣，話音末尾卻十分肯定地沉落下來。
在泉雅的身體裡，他的靈魂、力量和咒力都被這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壓製住了，所以剛剛才沒能成功支配著這具身體醒來。
“你。”嘴角向下壓，因為礙了他的好事，兩麵宿儺微微皺起眉，不快地蔑視道：“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