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像是在自語,又像是在說給這個世界以到來的宣言:“看來這個世界,也混亂嘈雜到令人愉快呢。”
“那麼,現在……”
轉過身,在後方城市夜景的襯托下,青年跳下護欄,踩過地上大片躺倒的黑衣人們,身姿逐漸湮沒在了濃鬱的夜色中。
“先去哪裡好呢?”
*
而後的一天,深夜。
太宰和織田一人正衣著隱蔽地藏身於灰色地帶某個小酒館的深處,決定今晚在這過夜。
即便有著異能特務科的暗中幫助,在港口黑手黨“統治”下的橫濱夜晚,想要順利脫身,也絕非容易。
外麵,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一人正喝著酒,某刻,織田表示自己要去趟洗手間。
在織田
離開的空蕩,低頭擺弄著酒杯,突然,太宰敏銳地察覺到有人接近了。
“晚上好,先生。”
酒館內正播放著的爵士音樂並不安靜,讓青年的聲音聽著有些不清晰,“請問可以坐在這裡嗎?”
暫時沒有抬頭,太宰在桌麵下方的左手不動聲色地摸向了腰間冰涼的槍。
這個小酒館是他特地挑選的臨時落腳點,位置偏僻,內部也人影寥寥,周圍有很多空位,根本沒必要拚桌。
是異能特務科派來接應他們的軍警?行事方式不像。能精準地找到這裡來,難道是在一直跟蹤他們嗎?但……他就算了,怎麼竟連織田也完全沒有察覺到。
腦中在短短幾秒內閃過了各種猜測,卻又沒有任何一個合理解釋的可能。感到棘手,太宰麵上不動聲色,左手在桌下握著槍,緩慢地撩起眼皮看向來人。
“多謝。”
昏暗的環境中,年輕的不速之客沒有得到回應便擅自拉開座位坐在了太宰對麵,自顧自地道:“外麵不知怎麼就突然下起雨來了。我討厭雨天,濕漉漉的會變麻煩。”
酒館中,有些混亂嘈雜的爵士樂剛好進入尾聲,這一曲背景音樂漸息的同時,青年的音色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也剛好在那瞬看清來人的麵龐。太宰的後背和手臂倏地繃緊了,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下——
這……!
怎麼可能。
青年說完上句便姿勢隨意地支撐著下巴,肆無忌憚地觀察著太宰,將太宰的反應儘收眼底後,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輕聲發出感歎:
“這個世界的太宰治還有點嫩啊。”
——剛好下一首音樂激烈的開頭不合時宜地覆蓋住了這句話。
太宰沒有聽見,和那雙既熟悉又陌生的藍瞳對視著,沉聲下來:“你……”
“是誰?”
說著,很近的距離,右手鬆開酒杯,動作利落地伸手觸碰並攥緊了青年自然放置在桌上的手腕。
因為下雨天的寒氣,指下的皮膚有些發涼,但依舊擁有溫度。此外,脈搏也在平靜而緩慢地跳動著。
無效化沒有效果,眼前之人不是異能力的產物。
對太宰冒犯般的動作沒有絲毫反應,隻瞳孔滑向眼底看了看,之後又抬眼迎上太宰尖銳剖析著的視線,“真令人傷心,認不出我嗎。”
“我是泉雅。”
“你不是。”太宰肯定道。
雖說是和記憶裡一模一樣的聲音,但是說話方式和語氣都相差太多太多了。
繼續和那雙仿佛能看穿靈魂般的鳶瞳對視著,某刻,青年率先了移開視線。倒不是因為畏懼,而是此時感到有東西抵住了他的後腦。
“抱歉,我學得不像嗎?”完全沒有被槍抵住的自覺,無感一樣,動作自然又幅度很大地側身回頭看向上方。
後方,悄無聲息接近了的、正持著槍的織田因為這動作而神經繃緊。
太宰沒有鬆開對方的
手腕,於是清楚地感知到,即便是被槍懟著腦袋,青年的脈搏也始終沉穩,沒有一絲一毫紊亂的跡象。
“彆這樣,織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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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稱呼,太宰和織田一人均是一頓,隔空交換了個眼神。
“好吧,我就說實話吧。”閉了閉眼,青年將手從太宰的桎梏中抽走,攤在身側,“看模樣就知道了。”
“我是泉雅的哥哥,我們長得很像吧?”
說著,想讓一人徹底看清楚似的,特地扭過頭去,將麵龐朝向側方的燈光。從暗處過渡到昏暗燈光下的過程中,臉上的明暗交界線隨著他的動作一點點地勾勒出了麵部的輪廓,特彆是那雙眼睛,更加清晰了。
是極其相似的純粹與明亮。
模樣不是很像。注視著,太宰和織田微微流汗了。
是完全一模一樣。聲音,容貌。
除了線條更加清晰、看上去略微年長於泉雅外——
說話方式、語調、表情、姿態……都完全不同,最重要的,是給人的感覺和內裡深處的某種近似於“本質”的東西。
如果說泉雅是內斂而細膩的白色、裡麵隻摻雜著幾縷黑的話,那眼前的這名青年就是純粹的、鋒芒畢露的黑色。僅僅是坐在這裡,就給人一種危險和坐立難安的壓迫感。
硬要形容的話,是如同分裂一般的、徹底相反的兩個個體。
麵朝著燈光,青年就這樣維持著坐姿不變,欣然接受著一人的打量,然後若無其事般回眸過來,抬手理了下身側正披散著的、長而閃著鈍感光澤的紅發。
“我現在正在找他呢。”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自來熟地拿起空杯為自己斟上一杯酒,一飲而儘,將空杯不輕不重地置於桌上。
“你們知不知道他現在哪裡?”
聽著,終於,太宰短促地笑出了聲,眼底沒有溫度。“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不過,既然你為了打探情報而找上門來,至少也要拿出基本的誠意來吧?”
“從到來開始,就滿嘴謊言呢。”
“……”盯著太宰看了片刻,“不愧是太宰治。”
即便謊言被直白地戳穿,青年也一點都不惱,“不管在哪個世界都很難糊弄過去。”
不管在哪個世界。
捕捉到了這話語裡的重要信息,一個難以置信的可能在一人腦中一閃而過。
心底震驚著,織田緩緩放下槍。
不過,如若真是這樣,好像可以說得通一些。那個答案,莫非是——
“好吧,好吧。”青年從座位裡站起身,“我為我之前開的小玩笑向你們道歉。”
“初次見麵,正向世界的太宰治和織田作。”
隨著他起身的動作,臉龐再次沒入暗中,比起在燈光下時氣質更加契合,渾然一體,穿著也終於一目了然。
一身標準的黑手黨高乾裝束。內裡暗紅色的襯衫一絲不苟地扣到最上,打著灰色的領帶,啞光質感的純黑色高級西裝裁剪得當,一看就價值不菲。
稍微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垂眸,行了一個標準的黑手黨交際禮,即便在行禮時,給人的感覺也是高高在上的,看樣子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姿態。
這大概是青年能做到的最高誠意。
而後,就這麼一字一句地開口了:
“我是泉雅。”
維持著身體微微前傾的姿勢,額前的碎發自然垂落於麵中,雙瞳向上,依次略過太宰和織田,“來自……世界的反麵。”
“那裡,世人也稱之為平行世界。”
“我了解了這個世界的一些事情,並向我的異能支付了代價,得以短暫地降臨於此。”
清晰而簡單地解釋說明後,露出了一個縹緲的微笑,“為了——”
“我親愛的自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