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伴隨著兩麵宿儺的複蘇,壓倒性的邪惡氣息撲麵而來,迅速占據了空間的主導。
意識到了這一點,在場的脹相、漏瑚以及真人全部都被按下了暫停鍵,身體本能的恐懼反應讓他們如雕像一般靜止在了原地,隻剩瞳孔因為無法控製而止不住地抖動。
呼吸……應該是被允許的吧?不會因此而喪命吧?
如今,加上方才漏瑚喂給虎杖的手指數量,已經達到了整整18根,距離全20根手指隻剩下兩根。
因為被補充了過量手指的緣故,自現代蘇醒以來,兩麵宿儺的氣息從未如此的淩勝過。在場之人的任何一舉一動,似乎都有可能會變成致使他們喪命的理由。
此時,距離兩麵宿儺最近的、還被對方鉗製住了脖頸的泉雅更是直接地承受了這種恐怖,仿佛大半個身子都溺入了厚密的泥沼,肺部沉重而壓抑,呼吸不上來。
動起來。
身體還留有上次接觸時的記憶。心臟連帶著胸腔周圍一起隱隱幻痛起來,被兩麵宿儺的手臂貫穿身體時的感覺似乎隻發生在昨天,還曆曆在目。
動起來啊……!
與身體趨利避害的逃避本能做著對抗,泉雅從指尖開始,伴隨著細而白的筋絡於皮膚表麵浮起,僵直的手臂終於輕微地顫抖起來。
手下,兩麵宿儺倒是沒有急著起身。他似是覺得有趣,自下而上地觀賞著泉雅“無用”的掙紮。
然而下一秒,當將視線落點移動到泉雅的左瞳時,像是看到了收藏品上的瑕疵裂紋一般,兩麵宿儺氣定神閒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
“真是不愉快。”
皺起眉,他,抬起了另一隻手,逼近了泉雅的左瞳。
與此同時,破空聲自後方響起——
緊隨其後的是一聲悶響打破了空氣中的壓抑,赤紅色的血液筆直地擊穿了兩麵宿儺的手臂,再“砰”的一聲將混凝土牆壁砸出了一個深窪。
“趁現在,離開那裡!!”
朝泉雅喊道,竟是不遠處的脹相率先有了動作!
小臂被赤血操術貫穿的血洞正在汩汩流血,站起身來,對泉雅的鉗製並沒有因為這攻擊而鬆開半分力道,兩麵宿儺表情難看地側目過去。
維持著赤血操術的手勢,脹相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還未來得及說服身體開展下一次的攻勢,空氣中,兩麵宿儺的術式、無形的斬擊刹那間便逼近身前。
幾乎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危機,泉雅此時徹底衝破了心理的桎梏,瞬時用咒力凝練出透明的薄刃覆於掌間、斬斷了兩麵宿儺鉗製住他的手臂,身體躍向側方後前傾朝著脹相的方向疾馳。
兩麵宿儺細密的斬擊已經抵達了脹相,開始切割他的身體,脹相眼前一白,大量的血液從喉嚨深處四溢於空中。
情急之下,泉雅疾速接近,在脹相進入他的術式範圍的瞬間、發動了淨化術式,用於中和和修複宿儺斬擊的傷害。
破壞與治療,兩種效果完全相反的術式開始同時作用於脹相。然而,在兩麵宿儺過於霸道的術式下,即便有著泉雅的淨化,一波斬擊結束後,脹相雖然沒有被宿儺切成碎片,可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而倒地,生死未卜。
麵無表情地回看了眼自己被斬斷的手臂,用反轉術式治好了斷臂和之前的傷口,單手將頭發抓向腦後,兩麵宿儺怒極反笑:“好啊。”
“不死真是個便捷的能力,對吧?”他看向泉雅道,“我想到個好主意,就一遍遍地殺死你,直到你求饒為止。”
話音還未落,極速的斬擊便臨至眼前,泉雅右瞳縮緊,調動全部的咒力加持自己的速度和敏捷,配合五感,開展了幾輪的閃避。
對方是兩麵宿儺,還是擁有18根手指、即將完全體的兩麵宿儺,一絲保留都不能有,需全力應對!
然而,即便規避掉了所有致命傷,泉雅身上至上而下還是百密一疏地被切割出了數道傷口。某刻,趁著宿儺術式的短暫間隙,他抬手抹了一把自額前傷口留下的血液,靠近生死未卜的脹相,抓過後領帶著對方七拐八拐地消失在了兩麵宿儺的視野中。
始終站在原地沒有移動過分毫,望著泉雅消失的方向,兩麵宿儺促狹地笑了聲,“以為逃得掉?”
就在他身形微動,即將準備上演一出貓捉老鼠的遊戲時——
“……宿儺!”不遠處,漏瑚終於壓下本能的恐懼發出了聲音。
“?”聽見聲音,兩麵宿儺不耐地再次皺起眉,斜視向漏瑚和真人所處的方向,將視線掃過大氣都不敢喘的真人,最終落在漏瑚身上,“有話?”
漏瑚重重地吞咽了下,慢慢冷靜了下來,“是。”
一手搭在下巴上,倨傲的姿態,兩麵宿儺慢悠悠地說:“看在手指的份上,咒靈,我就姑且聽下。”
“說吧,所為何事?”
這時,突然激動了起來,真人上前一步搶話道:“宿儺、地下那裡——”
然而,真人隻說了一半便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了。不、準確來說,是發出聲音的地方被暴露在了空氣中,正嘶嘶地冒著涼風。
“……?”一點點低頭向下看去,下一刻,隨著它的動作,真人的整個身體猶如倒塌的多米諾骨牌那般,零零碎碎地散落在地麵上。
看螻蟻般不屑的眼神,隻當隨手捏死了一隻螞蟻,兩麵宿儺冷言:“我沒問你。”
真人被切割成了無數碎塊,汙穢濺了旁邊的漏瑚一身,漏瑚唯一的瞳孔滑向側方眼底,看到了那灘血肉,眼底重新抖動起來。
“在這下麵,五條悟……在那裡。”不知是因為畏懼還是大仇將報的渴望,漏瑚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打顫,至話尾時直接喊了出來:“殺了他!”
空氣沉寂了幾秒。
而後,麵無表情,兩麵宿儺聲音低沉地開口了:“我是說了會聽下你說的話,不過……”
旋即,在漏瑚逐漸變得目眥欲裂的眼中,兩麵宿儺的表情突然猙獰了起來,
“誰讓你。”
“對我發號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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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
察覺到了地上突然出現的一股壓倒性的邪惡氣息,黑雅和羂索短暫地停下了交手,不由自主地同時抬頭看向上方未知一點。
地下另一邊,五條也幾乎在同一時間身形一頓,在意識到什麼後,以更加快的速度朝著黑雅和羂索的方向疾馳。
與羂索笑容漸深的表情相反,因為同時感應到了泉雅出現在了兩麵宿儺的附近,黑雅表情沉鬱了下來,指尖微不可查地僵硬顫動了兩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除了不會公平公正外,這個世界還是一如既往地惡趣味,喜歡玩一些滾雪球般的蝴蝶效應。
“雖然很想繼續陪你‘玩’,不過,我得走了。”知道五條悟正在趕來,明白兩麵宿儺此時的複蘇是個讓他趁亂逃走的好機會,即便對黑雅恨得牙癢癢,羂索也依舊保持住了理智,不願再做過多糾纏,“獄門疆就先保管在你那裡吧。”
說罷,除了特級假想咒靈河童外,羂索又放出了同為特級的黑沐死和蝗蟲,用於拖住黑雅的攻勢,自己則轉身離去。
擔憂泉雅在地上的處境,又不能就這麼放走羂索,意識到不能再在這裡拖時間,不顧異能灰影有關“在異世界過度使用能力會加速代價”的勸阻,黑雅發動了能力——
Copy。
伴隨著狗卷家的黑色咒言紋路在臉頰兩側顯現,朝向三隻特級咒靈和羂索離去的方向,黑雅一字一句的沉言道:
“去死吧。”
幾乎是在聲音落下的一瞬間,河童、黑沐死和蝗蟲,三隻咒靈開始發了狂般地自我毀滅,很快,它們化為了幾灘汙垢,慢慢消散了。
前方,幾乎毫無防備的羂索也被迫停下了離去的步伐,他瞳孔難以置信地放大,雙手不受控製地攀上自己的脖子,力道大到幾乎要扭斷脊骨。
“哈……這還真是……聞所未聞。”脖子嘎吱作響,五官因為窒息和疼痛而扭成一團,羂索極力地控製著手臂,慢慢地回過身去。
因為這次發動語言的力量過於巨大,黑雅不免遭到了反噬,他微微彎下腰嘔出一大口鮮血,扶著喉嚨急促地喘息著,聲音有些喑啞:“咳、這才到哪裡……”
接著直起身,乾脆地拭去嘴角的血液,知道這種程度不足以殺死羂索,黑雅眼底逐漸展露出一絲瘋狂的神色,揚起嘴角:“還沒完呢。”
“莫非是要……!”意識到了什麼,灰影難以置信地出聲。
就當黑雅緩緩抬起雙手、正準備發動什麼時,一抹高挑的身影突然出現,擋在了他的身前,切斷了他看向羂索的視線。
“休息吧。”那個身影對身後的黑雅道,聲音沉靜,“接下來交給我。”
五條悟趕來了。
使用能力後的代價、咒言的反噬、外加世界的排斥一起,痛楚開始一點點地撕扯著黑雅的神經,趁著喘息的間隙,黑雅抬起眼皮:“沒這麼簡單……”
沒時間向五條解釋世界線的規則、他和泉雅的特殊、以及其他彆的什麼,眼前的世界開始搖晃,黑雅的聲音明顯虛弱了下來:“五條悟,你……去地上。”
去解決兩麵宿儺,保護他。
接著,沒辦法似地喟歎道:“他……還是來了。”
泉雅。去保護泉雅。
聽著,五條側身回望。蒼藍色的眼底,是和以往氣場淩盛不同的、狀態明顯就快要跌落到穀底的黑雅,六眼能夠看到,黑雅的體內有如一團亂麻,正從內部慢性瓦解著他。
——如熵般不可避免。
一邊是黑雅和羂索,一邊是泉雅和宿儺。
“……”五條表情不太好,他沉默著,陷入了艱難抉擇的境地。
見五條遲遲未動,黑雅語調上揚,故作輕鬆地嘲笑道:“五條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
“去地上。”他重申,“如果因為你此時的猶豫而讓他受到了兩麵宿儺的傷害,我饒不了你。”
說著,黑雅從衣服裡拿出獄門疆遞到五條身前,眼底,蔚藍色的海浪斷斷續續地翻湧著,像蠟燭一般閃爍著即將燃儘的光。
即便知道自己的結局,他依舊平靜,就這麼看著五條的眼睛道:“我有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