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過了多久,熟悉的機械音自上方響起了,回蕩在這片空間中:“唯有此「書」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現實,才能夠讓你合理地容身於此。”
“這個世界本無你。”至此,祂不再打啞謎,徹底告知了泉雅真相。
這個世界本無他。聽著,泉雅緩緩睜開眼。
“是此「書」的存在,以及「書」上日複一日源源不斷浮現的文字才得以讓你合理地存在於此。”
他每在這個世界多存在一天,「書」中就會同時多浮現幾行文字。
“我和西格瑪一樣……也是禰創造出來的嗎?”
魔幻照進現實,泉雅垂下手臂,他已經準備好接受任何事實。
事情到了現在,感覺不論最終真相究竟如何,他都不會再感到驚訝了。
“不。你和他不一樣。”未曾想,祂否定了,“我捏造了「書」,為的就是讓你能夠在這個世界‘合理’的存在,西格瑪隻是一次實驗。”
“但,我的力量不是萬能的。”
泉雅表情靜謐地抬眼。
“「書」並不是無限的,它是存在厚度的。最多隻有你剛剛看到的那麼多頁。”祂做著補充。
泉雅又翻開「書」到後麵看了看。再次確認沒剩下幾頁空白了,喃喃說:“選擇……”
“沒錯。”祂讚同著,“它不是無限的,也就是說你的‘不死’隻是在相對合理範圍內的一個偽命題。”“一旦「書」被你的經曆徹底填滿、用完,無法再在裡麵書寫你的‘存在’,這個世界便會再也容不下你。”
“我不屬於這裡。”泉雅捏著「書」的手緊了緊,“……我究竟是誰?”
“你知道你忘記了很多。為什麼不試著在裡麵寫下什麼呢?”祂說。
然後,隨著話音落下,在泉雅眼前憑空出現了一支白色羽毛筆。泉雅抬手握筆,原地坐下,將「書」翻到空白的位置。
他盯著大片的空白,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經開始肖想今天的場景。他想要寫下的東西很多、非常多。
現在,他終於可以恢複最初在港口黑手黨那時失去的記憶了嗎?
空白處所剩無幾。文字必須要精煉,組織好語言,仔細想好才能落筆。
接下來,泉雅用小而清晰的字跡緩緩寫下了一段話,畫下句號後,他神情終於產生了變化,眼底有微光浮現,靜靜地等待著。
“哦?”看到泉雅寫下的文字,祂感到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會首先寫下讓自己記憶恢複的文字。為什麼?”
泉雅沒說話,他永遠都忘不了冬日澀穀的那晚。他們雖然贏了,但是也失去了黑雅。記憶什麼的,哪裡比得上讓重要的人複活更重要?
“請回來吧。”想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還有對方的異能、在最後選擇自我犧牲的灰影。泉雅沒有理會祂的疑問,隻是雙手交叉握住,小聲地自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無事發生。
“……也許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祂緩慢道,“「書」的確可以改變現實,但是前提條件是必須要有完整的前因後果並且合理。”
“其中,它最不能夠改變的,就是逆轉生與死。”
「書」的確有著巨大的威力,但是不能夠逆轉天罡,隻能以已有的現實為基礎進行篡改。
“……”聽著,泉雅並沒有很意外。他不意外,是因為之前在被迫和果戈裡一起行動時,對方已經和他講過有關「書」的類似的規則了。
但即便如此,當「書」就順從地擺在自己眼前時,他還是想要嘗試。
“「書」不能做到,那禰可以做到嗎。”始終持著筆,泉雅平靜地問,同時繼續落筆在空白上寫下了什麼。
祂沉默了一秒,“理論上可以。”
寫到一半,聽此,泉雅仰頭。
但是不出所料:“但是我為什麼要那麼做?”祂又說出了那句話。
泉雅沒再說什麼,垂眸繼續書寫。這一次,在再次畫上句號那刻,現實陡然發生了變化,他眼眶倏地放大,很快有了反應。
羽毛筆掉落在地。
記憶爭先恐後地湧進了腦海。這個世界的、不是這個世界的;快樂的、但大部分是痛苦的。
“原來如此。”全部接收完畢,泉雅半閉著眼睛微微流著汗,很多事情在這一刻全部明了了,“是這麼一回事。”
“我……是……”
他是泉雅,也不止是泉雅。他是籍籍無名的二流家,也是自己筆下的主角。
“終於想起來了嗎?”祂觀望著道。
“我會讓你想那麼做的。”調整好狀態,泉雅緩慢地一點點起身,眼神定定地繼續著剛才的話題:“我會讓你看到你想看到的故事的結局。但是作為交換,你要將我的同位體,”也就是黑雅,“複活。”!